藏书印:藏书尚雅 乐读有记 | 魏暑临
文化
2022-08-23 16:56
天津
藏书尚雅 乐读有记
——谈藏书印
藏书,虽未必是读书人的专利,却是多数读书人的事业。除了因贫穷而“书非借不能读”的情况,购藏好书善本,耽读传家,尚学利世,是古今很多藏书家的爱好与理想。为了标明图书归属,寄托乐读尚雅的情志,古代文人或藏书家又常钤盖藏书印。藏书印作为收藏印的一种,其使用和流行有几个物质基础:一是在印刷术影响下,纸质图书流行;二是文人介入以花乳石为印材刊刻图章,较先前的金属材质易于用刀,且注入文人内涵;第三是朱砂印泥的调制成功,便于钤盖且容易干燥。人们当然可以把自己的姓名字号印兼作藏书印之用,但那只能标明藏书的归属,稍微贴近一些的如“某某读过”“某某藏书”之类,也略显平直,于是很多文人拟定个性化印文,使之别具文心,以为风雅之记。其实,藏书印钤盖在书上,不仅供自己赏玩,也是给其他读者、传承者看的,这也是这一类藏书印制作时的一个出发点。如明代黄宗羲的藏书印:“穷不忘买,乱不忘携,老不忘读,子子孙孙,鉴我心曲。”既表明自己藏书、读书的志向,也带有家训的意味。明代“汲古阁”主人毛晋的一方藏书印居然有五十多字:“赵文敏于书卷末云,吾家业儒,辛勤置书,以遗子孙,其志如何,后人不读,将至于鬻,颓其家声,不如禽犊,若归他屋,当念斯言,耻非其有,无宁舍旃。”意思固然好,却略显啰嗦,且藏书印不宜太大,否则有侵于书页正文。我的几方藏书印中,除了常见的印文,有两方内容比较别致。一方是“敢读”。启功先生晚年困于眼疾,人或问曰:尚读书否?答曰:不敢不读。这四字闻之令人敬重,导人自省。我把这句话的“双重否定”去掉,就成了“敢读”,当然表达的是另一种意思,即作为年轻人,耳聪目明,对于艰深的著作要下苦功夫,敢于研读。现在很多年轻人面对经典就怵头,或浅尝辄止,满足于快餐式阅读,使自己本来薄弱的情思更为稀释了。另一方是“老眼阅世,童心观书”。曾有人刻过一方闲章“童心阅世,老眼观书”,李卓吾《童心说》云:“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辛稼轩曾说:“观书到老眼如镜,论事惊人胆满躯。”以真心处世,以明心观书,词意本来很好。但我想,世态纷繁,尤需老眼明察,则不失主见;书林烂漫,常以童心乐之,则恒保兴趣。况且如宋人王炎曾说:“刚肠厌徇俗,老眼饱阅世。”李卓吾又说过:“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我们现在很多人没有使用传统藏书印和印泥的条件与习惯,完全可以用新式印章来代替,设计自己的文辞或标识,在书页之上,寄托自己的情志。
敢读
(治印:毕恭,天津市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委员)
作者简介:
魏暑临,天津人,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常务理事、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天津市诗词学会理事、天津市红楼梦研究会理事、南开大学吴玉如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天津市弘一大师李叔同研究会会员等。著有《书坛巨匠吴玉如》《“津门三子”与荣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