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朝
玉米地里话丰年
假期,我回老家小住了几日。清晨,我去田间路上遛弯,轻雾渺渺,露水打湿了我的鞋、裤腿,感觉到一阵阵凉爽,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心旷神怡,就像在绿色悠长的小巷中漫游,有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玉米己经过了灌浆期,一棵棵挺拔的玉米棵儿,就像怀揣着娃娃的年轻母亲,自豪地垂立在那里,原来粉红色的丝络一般的缨须,己经枯萎成老头的胡子,又被雨水重重的浸湿,有些破落的凌乱,玉米包被玉米穗撑破,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玉米粒,像似少女那洁白整齐的牙齿,这就召示着人们,玉米到了收割的时候了。我绯徊在青纱帐里,少年时代的青纱帐美好印记和痛楚的记忆,似强大的信号,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的老家,夏作物主要以种植玉米为主,收割小麦后,种植夏玉米。那年代,水利条件差,大都靠天吃饭,加之管理不善,产量很低,人们为增加收入,采取粮、豆间作的播种方式。每隔两耧种植一耧绿豆,玉米收割前,先收割绿豆,由于玉米地里不能进车,绿豆只能靠人工用筐头往外背。依稀记得,每到月亮天的晚上,生产队长会敲钟,让社员们去玉米地里往场院背绿豆。
我那时在本村上小学,钟声响过之后,我背起小筐跟大人们一起背绿豆。那时自已年纪小,不图挣多少工分,主要图个热闹。磨盘似的月亮,把银白色的光线洒向大地,大地变得透明起来,人们在月光的映照下,说说笑笑钻进玉米地,人们背着一筐筐绿豆秧子陆续地从玉米地里走出来,月光给每个人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座座小山似的,漫漫移动。个个像武工队战士,趁着夜色,抢收庄稼,那段往事,我铭记在心,终身难忘。
种植玉米工序相当繁多,但最难干最累人的莫过于施肥、浇地、收割。
施肥。当玉米长到膝盖以上,人们准备给玉米施肥。那时,生产队的牲口少,施肥工具又少,大都靠人工施肥,每组俩人,一个人在前边刨坑,后面这人一手端着脸盆,或提着小水桶,装上化肥,一只手往坑里掐化肥,然后用脚把坑填平。
有一年8月的一天,刚刚下过大雨,生产队队长组织社员们给玉米上化肥,雨后的天气闷热,社员们都汗流浃背,我村是黑土地,特别粘,一不小心把鞋就粘下来,有的社员干脆把鞋脱下来,光着脚干活。明章侄子光着脚填坑时,不小心被碎玻璃把左脚划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好多人劝他别干了,他为多挣几分工,从袄角上扯下一条布,把伤口裹起来,穿上鞋接着干。
浇地。俗语说“玉米就怕卡脖旱,七月八月地漏筛。”玉米吐出了红缨,需水量最大,遇到天旱,必须浇水,不然会大幅度减产。大包干后,我家分了12亩责任田,有一年种了5亩玉米,前期雨水跟得挺好,后期遇到干旱,我在单位请了一天假,和爱人拉着机器,用小土井浇地,玉米都一人多高了,小土井水量小,必须打小畦,一畦一畦的浇。玉米地里闷热,还得挡土岗打畦,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玉米叶子似锯齿,把脸和胳膊划出道道血印,汗水流过疼痛难忍,饿了就啃口凉馒头,渴了就爬在水沟里喝口水,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收割。那时收割玉米就是用小镢头刨。刨玉米可是个力气活,每棵玉米最少刨一镢头,有时会刨两仨下,主要是把水根刨出来,耕地时好耕,壮小伙子一天能刨二亩地,一般也就是一亩地,一天下来,手上都打起水泡,腿酸腰疼。一天下午,我把11岁的儿子哄到地里,想让他替大人干点活,他哪刨得动,没刨几棵玉米,不小心用小镢头把脚划破,血流不止,我背起儿子一路跑回家。那时收秋最少也得半月二十天的,难怪人们说“好过的麦收,难过的秋收啊!”
时光在回忆中流走,一转眼天已过半。午饭后,在家眯了一会儿,溜达着去村西北地里看收割玉米的。地边聚集了很多等待收玉米的人们,在拖拉机上坐着,等待着装玉米穗。玉峰哥见我过来就凑了过来,我问:“今年玉米收成怎样?”玉峰哥说:“收成不错,前天我收了6亩,亩产平均1500多斤,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里,十几台大型玉米收割机,不停的欢叫着,前边的大铁铲子,如螃蟹的爪子,把玉米穗迅速扒下来,玉米穗连滚带蹦地跳到机仓里。收割后的玉米秸秆应声倒下,土地变成松软的地毡。这时长海叔凑过来说:“现在人们多么省劲,前两天我收了4000多公斤玉米,在地头以每公斤1.5元的价格卖给收湿玉米穗的,不拉不拽不晾不晒多省劲,要是在原来生产队,收秋得半月二十天,把人累个半死。”
所见所闻,我感悟很深,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大大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过去农民那种艰辛的劳作,将一去不复返了。那繁重、紧张而忙碌的景象,早已逐渐淡出视野,化作模糊的记忆,给人们留下的,是一颗颗感恩的心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希冀……
作者简介:徐朝,男,1960年生人,国家公务员。多年来,先后在各级报刊、电台、电视台、微平台发表作品1900多篇,80多万字,21篇作品获奖。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景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巜散文选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