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爆胎及其之后
作者:岳来群
月底到了,自己的旅行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不仅仅是内外,是多维度交困。具体而言,诸如住宿、就餐、电话等一类催款账单接踵而至,可收入几乎为零。外人言,“法制环境下,钱能解决99%的问题。”古人亦云,穷家富路,而我的确是“罗锅子上山——钱紧。”在下来自“差三五寸”就实属最低层的“寻常百姓家”,我的旅行几乎冇带“几多”银两,是真正的苦旅。但我依然感觉“有一点点奔头”。千难万险,活着就是胜利,像乡野里的野猪一样死乞白赖的活着。“四面受堵,但没有绝望”,这是某一本宝书里的一句话(大意)。有仅存的一丝希望,就能支撑着孤苦的我蹒跚前行。
某年某月的月底(24日)的一天,被朋友告知,上一个住处有三封来自银行的我的信件。顿时吓的够呛,小心脏乱跳,担心又是“催款单”。只能惴惴不安地开车前往七十公里外的地方去取这几封信。
可是,刚开车上了某高速,前右车轮突然爆胎,于是靠边。后备箱里倒是有备胎,但没有工具。白搭。这,真的没辙了。高速路上的洋人们都撒欢地把车开的风驰电掣,呼啸声刺耳。本来就老年性耳背,只能跑到高速外侧用手机搜索汽车维修店、打电话求助。听口音,似乎搞汽车维修的都是印度人,而且都是拒绝:“俺们这嘎达”没有外出上高速给你补胎、换轮胎的服务,欢迎您可以前来我店维修轮胎。真是他“奶奶腿儿”的废话、鬼话,我要是能开车到您的维修店里,还换撒子轮胎!就算去维修店,还不一定去你们“三哥”的店呢!
我沮丧、无奈地返回车子停靠点,远远地看到一辆拖车停在车子前面。糟糕,“制服”来了,心跳更加速了。看来全世界大多的高速路都是时时被监控的。破胎车子显然被开动过,更靠路边了。一定是发自好心、是为了安全。八、九十多迈的高速上汽车的行车队伍中突然出现打着双闪不动窝的车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我尚未缓过神来,后边又来了一辆打着双闪的大排量摩托,骑摩托的是一位地道白人警察(开拖车的也穿制服,但不属于公务员,推测相当于强国的“参公单位”),骑摩托白人警察指了指爆胎的车,没有说话,只是其鹰一般的锐利眼神直勾勾得盯着我,盯着爆胎的车。
开拖车的“制服”是一位不是黢黑的黑哥(白人的理念只要有一点点有色人种的混血就不是白人),像是“老墨”,年约三十岁。过来问,“有备胎吗?”
我则是担心钞票问题,口袋里已经没有几纹碎银子了,更不可能“振天响”。底气不足。可是眼下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能硬撑。身边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呼啸闪过,危险“大大的”。一步一步朝前走吧。
“有备胎的”。黑哥二话不讲,自拖车上麻利地拿下专用千斤顶,把破胎车子前部轻松顶起,用他的工具把爆胎的轮子拆下,再用电动工具“吱吱”换上备胎。五、六分钟,车子正常了。我心惊担颤的问道“多少钱”!“不要钱”,“快离开,危险”。
真是太感谢黑哥了,后边“督战”的白人摩托警察也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后,首先离开了。我真想拍个视频表扬他们两人一下,但担心“肖像权”问题,没有胆大妄为。在外地,肖像权可是严重的法律问题,如擅自拍,是可能要吃官司的。而且律师们很乐见此类诉讼案件的出现。
到原来曾经的住处顺利的取回了信件24日下午,保险公司的电话又到了,“您的旅行保险单地址不对”。我又废了一大堆口舌去解释为何地址有问题。
车子没有备胎可是问题严重,只能打听一下哪里修补轮胎。及时保持备胎状态。汽车维修店大多是印度人经营的(不一定有所有权),一般印度人看不上这单一的补胎生意,嫌挣钱太少,不过瘾。25日上午,好不容易打听到一家号称专业、服务“热情”的轮胎店,就“跨过”几十公里去补轮胎。
顺便说一嘴,大陸人在这里大部分都是从事最底层的工种:如开超市,开杂货店,或送快递,送外卖。最辛苦的是华人送快递,持续时间长,加和路途远,语言不通;如果是送往公寓,就更加麻烦,深宅大院,车子禁入,大多是长时间无奈等待、或尾随步行进入。而海外的公寓了经常贴着“禁止尾随”的大标语。有的干脆直截了当的用汉字书写。而海外印度人大部分在政府(各种警察)、学校医院等工作,或经营汽车维修店、加油站、手机店、高档超市(饭店),也有希尔顿酒店一类高档地方的保安等。此外,印度人报团取暖,华人则擅长窝里斗。
接待我的首先是汽车轮胎店老板的儿子,十四五岁。小男孩认真的看了看轮胎说,“十五块”。一听价格挺好。我立马答应,“换”。
印度小男孩把破轮胎拿到工棚里。实际上他的“爹地”正在工棚里端坐着以斜眼监督呢,门清,只是我不知道。小男孩旋即出来,“补不了,换轮胎”。那多少钱?“旧轮胎五十。”我“抖了抖”口袋里的碎银子,心疼肝颤。更不敢问换新轮胎几多钱了。
小男孩之父不许讨价还价,更不能类似于“福州价半半价”。我只能咬着槽牙,换。
27日的下午,车子刚换上的右前轮胎又爆了。这次倒不是“自动”爆胎,是一位满脸挂着“不锈钢丝亮圈圈”开着“嘎嘎”响的假豪华跑车(金缕其外,老外的汽车多不太注意维修,只要能开的动就OK)拐弯处猛的一别,我跟着一躲,加之25日上午印度人换上的旧轮胎也是残次品。自己右转中的右前轮碰到马路牙子。得,“错误”便无奈地原样重复。
只能打警察局电话请求支援。有了上次经验,我以为警察换轮胎都是不收钱的。颇有些无所谓。听口音,接电话人该是一位拉丁(或大洋洲)洲的洋人,“地瓜”口音重,我的英语也很不顶劲。双方沟通无果。当得知我的第一语言是“满大人”後,等了好一会儿,又特请来了“小渔村”口音很重的蹩脚“国语”同声翻译,感觉其年龄古稀了,可能是“返聘”人员。我被告知,拖车、换轮胎可以,但要收费。
收就收吧,也没辙了。案板上的鱼。我焦急地等待着警察的拖车到来。心中碎碎念,“不是不收费吗”。无奈中只能围着破车兜圈子。惹来路过此处的纯洋人或华人们的更多斜眼。
此时,看到对面马路边一位“多明戈”洋人悠闲地坐着喝咖啡,第一感觉彼是善良之辈。马上前去套近乎。三言两语,此人果然不失我之所望,“我去看看”。
此善良之人看了看,说,“千万不要求助警察,收费挺贵的。我有汽车定点维修卡,走保险,我的信用卡号报上去,就有人前来换胎,小事一桩,不要您的钱”。
乃天降之喜。经过这位先生一通电话,某汽车维修店答应马上来人修理。说话间,警察局的拖车也来了,停在我的破胎的破汽车前面。善良先生马上摇头,低声嘱咐,不要他修,贵。你拒绝。
我只好拒绝警察的拖车(善变,有一点难为情),警察局的拖车人也低声“反向”叮嘱,您能确定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是在真诚的帮助你?不会上当受骗?
面对该“警察”一连串的温馨发问,我也豁出去了,低声言之,是的。待其明白我是因为“银子”问题拒绝他后,拖车人很好心的打着他的“领导”的电话,问“旧丰田普锐斯小车换轮胎多少钱”?然后告诉我,我们確实收费,但很便宜,六十。“我拖走换轮胎吧”。
我仍感谢且拒绝了。兜里确实没几贯银子。拖车人再次暖心,“您可考虑好,我走了,你可千万别上当”。走了。
雪中送炭地帮助我的善良先生贵姓为monterosa,他有些歉意地对我说“正在值班、工作,我不能脱岗”。说罢,我们互留了姓名、电话,他就回工作岗位,走了。好心的拖车“警察”和善良人前后脚刚走,某汽车维修店换轮胎的专业人士就到了。也是位肤色不重的黑人。这次换轮胎更快、更利索。三分钟了事。
说再见的时候,我多了一嘴“我给您一点钱吗?”修车的黑小伙子说“都可以”,意思是随便。境外某些服务小费是其主要收入之一。
我掏了掏口袋,只有几块钱。脸红、尴尬、羞愧。又“违约”了。小伙子倒没什么,开车扬长而去。
多亏了monterosa先生,他临走的时候,热情的告诉我,他是上海人的女婿,也会几句诸如“我的朋友”、“您好”、“谢谢”之类的满大人。虽然糟糕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但结局都能出人意料。其中的一点是,无关年龄,看来强国之女人争相嫁给某些洋人还是很有好处的。鼓励。
27日晚上回到住处借给我汽车的“出借人”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在高速上我还真没胆量边开车边打手机。下了高速把车停在较安全处。去接电话,“出借人”气急败坏。喊破喉咙说“你某天晚上撞人家车了,人家报警了,七八个警察把我(指汽车出借人)的住处包围了,要检验这俩车。我顿时云里雾里,怎么会撞车?又怎么会惊动警察?这里的警察五花八门。但其共同特点都是持枪,都轻易开枪(当然事后你可以走法律程序诉讼警察们)。
28号上午,只好在大街上的车子旁边等警察“上门服务”。结果白等。中午接到电话,28日下午一点(那里的警察下午1-5点上班)开车到巡警队,等待车检。我1点准时到了指定地点,下午三点左右一名警察出来“工作”了。屁股上的手枪、“电手枪”等挺吓人。问了身高、体重、姓名、眼珠色、发色等,查看了证件并用手机拍了我的各种证件照。然后看了一眼我的车说,你确实某晚上撞了一辆丰田小车,人家车坏了,不过不严重,属于小刮小蹭。我则极力否认,警察有点严肃了,你看看视频。
警察手机上确实有我的车驾驶并线的镜头,不过还是“剐蹭”的关键点不清楚。看望不在争辩,警察轻松了,小刮小蹭,对方也是小问题,就不定你“肇事逃逸”罪了。
要命了,要是“逃逸”可就麻烦大了。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警察最后说,没事了,回去吧。
当天晚上,汽车“出借人”打来电话,说是认真琢磨了一下,对方丰田车是以前坏的,你开的车是没有丝毫新擦痕,没有撞车事故。“麻辣八字”,这不是无用的马后炮吗。
几天的紧张惊险的生活就如此而过。日月穿梭依旧丝滑,我却每天不寻常的度日如年。有一点“八字”不顺。哲理上,否、泰为一体之两面,或可瞬间转换;悲与怒,皆能蒙心迷志,或是悲从怒、从惊来。需要强调的是,自己的阶段性沮丧中也确有令人骄傲、松弛的其他“点位”。
一位当地的华人老者这几天的某次与我闲聊郑重告诉我,在过去,亚洲有两大病夫:奥斯曼帝国核心区域(土耳其)人被称为西亚病夫,对此读世界史的都明白;大清人则被称为东亚病夫,更外加“皮革套”(猪尾巴长辫子)之大名。“晓得华人如何获得尊重的吗?”我确实对此问有些迷糊。“是韩战”。华人老者进一步解释道,韩战之后,美欧之人还是真的对强国人另眼相看的。“现代的中国人被招惹一次两次尚可,惹急眼了挺麻烦”。老者振振有词,表情甚是傲娇。实事求是的讲,我以往对“韩战”是有其他想法的。这次与老者的对话表面上似乎有一点“唱红”,但端的让我好暖心、好自豪、好顺气。大半解除了几天的不顺利。
一位台湾朋友亦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能让漂亮国‘不高兴’本身就是件挺了不起的事情。”不过回到上述话题,此期间,几位肤色不同洋人的友好、单纯、善待他人;一帮有着相互听不明白的“印度方言”的印度人仰仗其英语与数学优势报团打天下(是英语统一了十四亿人的全印度),且印度人乌央乌央满世界互助、搀扶着抢占高端职位(印度人出生的当天就可以被监护人办理因私出国护照);另有关于华人圈内著名的“卷”、坑以及相互鄙视等。此一并也让我真的痛苦良久,思绪良多、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