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群:拌桶响稻米香

文摘   2024-08-14 20:26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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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桶响稻米香


文/陈世群



偶然在网上看到一个老物件“拌桶”,不由得勾起我小时候稻田里的记忆。

我的老家在原安康县恒口区大同公社王彪店的同心队(现在的恒口示范区双兴社区),处于安康西路坝中心。整个西路坝是安康的稻米主产地,当年都是一眼开阔的水稻田,明代诗人临渊《发金州》一诗中曾形容“肩舆接过万春堤,恒口停骖日来西。翠入九霄山色好,香飘十里稻花齐。”每年石榴花红、枣花黄的时候,麦子、油菜一收割,放水耙田插秧,田野瞬间一片碧绿。秧苗随风摇曳,绿绿的,嫩嫩的,像一束束翡翠的软剑直指天空,跳动着暖暖的诗意和美妙的舞姿;秧苗疯涨的夜晚,稻田蛙声如潮,星空闪烁,流萤飞舞,忽上忽下,给人一种陶醉心魂的美丽和充满遐想的浪漫;秧田又是一个巨大的绿毯子,满目苍翠,空气清新,在田边可以捉泥鳅钓黄鳝,在田埂上拔猪草网蜻蜓,无拘无束,享受自然的恩赐,妙不可言;石榴红枣子红的时候,稻子熟了,一块块如金色大幕般的田野,黄绿相间的稻叶在风中婀娜摇曳,像迎接胜利的文工团姑娘舞动倩姿,金黄溢香的稻穗在阳光下低头挺立,仿佛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勇士,等待勤劳高尚的主人检阅。然后,拌桶的声音就像一首首粗狂的鼓乐,有节奏的响彻稻田,铁镰也嚓嚓地伴凑着,男人的脊梁和女人的腰肢,在扬起的谷把和割倒的谷穗中油光闪亮与起起伏伏。

秋收打谷子了。

安康收割水稻,也叫打谷子。那时候,每到稻谷收获季,金穗点头的稻田,彷佛黄亮亮的油彩,金染一幅幅秋收图画,各个生产队的拌桶就像金色稻浪中奋勇扬帆的航船,承载着人们沉甸甸的希望。“四四方方一座城,两个将军轮番攻。几声擂鼓嗵嗵嗵,无数金甲全俘空。”这首打油诗似乎就是当年拌桶打谷子的写照。

打谷子的重要工具就是拌桶,方形,如同一个放大的斗。拌桶两侧各有一个“耳朵”,便于打谷人提着拌桶在稻田中移动。打谷子的过程中,要不断地移动拌桶,甚至要翻过田坎到另一块田,拌桶的底像船底一样,有一定的弧度,是翘起来的,在底的两边还有两根木条,两头翘,像雪橇的头,所以拌桶一般有一百多斤,即使加上里面装的几百斤的谷子,虽然很重,但两个人拉起拌桶来都跑得飞快。拌桶里边有个打谷板,也叫谷架子,是用木条或楠竹做成的,长度与拌桶的内宽相合,宽度与拌桶的高度相合。打谷子时,谷架子的下面两端与拌桶之间用谷草塞紧,再用谷草把拌桶与谷架子分开,使谷架子两端与拌桶略有间隔,打起谷子来才有响声。拌桶架好就要围插上挡遮,是用来遮挡谷粒的,挡遮一般是用竹篾编成的中间或两端有竹夹子夹着的席子,夹插在拌桶四角,围着拌桶三方,以便打谷时谷粒不撒落在拌桶外。新手打谷子一般还在竹席子上面绑一布帘或被单,以免谷粒从上方飞出,老手就可以不需要了。


一个拌桶一般配打谷子二人,割谷子二人,担谷子一人,成为“一伙桶”。“一伙桶”是自由组合,劳动力强的与劳动力强的组合,劳动力弱的与劳动力弱的组合,这样以免劳动力弱的占了劳动力强的的便宜。打谷子和担谷子都是男劳力,割谷子一般是女劳力,大家互相配合,谷子打得快,割谷子的就要快;割得快打得慢,谷把子就堆得多,谷杆失水被晒软,打谷子的人一使劲,谷子杆就向后面软去,使不上劲,进度就会慢,挣得工分就少。生产队是按打谷子的净重来记工分的,谷子打得越快越多,工分就越多。那时候大家都想多挣工分,不论打谷子的还是割谷子的都抢着忙。“一伙桶”汇聚着大家的心,显示了集体力量和大家的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打谷子是讲究节奏的。多为前三下慢,后三下快,打三下还要翻谷把,节奏越强,打起谷来越有劲,彷佛是擂鼓会战,挥舞谷把子你追我赶,又仿佛在敲击乐器,演奏丰收锣鼓曲。社员们还给各种打法取了名字,如慢打法“老牛抬蹄”:嗵~~~叭~~~叭~~~、嗵~~~叭~~~叭~~~ 慢打法适于新手且不易撒谷粒;快打法“三点水”:嗵嗵嗵~~叭叭叭;“燕双飞”:嗵叭嗵叭嗵叭叭;快打法是老手的专利,掌握不好,谷粒都会撒到拌桶外;还有什么“鸡啄米”、“蟒翻身”……生产队时我还小,没打过谷子,这些打谷子法还是包产到户后,我上高中时收割自家承包稻田的谷子,父亲告诉我教会我的一些打法,我那时只敢采用“老牛抬蹄”的慢打法,怕把谷粒撒到拌桶外。

打谷子更要掌握好技巧。要想打得好,有节奏,不抛撒,打好第一下很关键。打谷子时,把谷把子举过头顶后,用力摔打在拌桶内的架子上,然后必须抖动谷把子,抖落谷粒,迅速在边沿处翻滚至竹篾席边两次,使谷把子内部翻至外面,这时另一人握的谷把子就打下来了,就在打下的这一刹那,前一人翻转好的稻谷握在手里又举过头顶,重复三次上面的动作,发出“嗵叭叭,嗵叭叭……”的声音,接下来握住的稻草不再翻转,两人一人一下在拌桶边沿各打三、四下,“嗵、嗵、嗵、嗵……”谷子就在这一过程,全部脱离下来了,稻草树立靠在拌桶拉手上,四次过后,抽出一束稻草,把这些稻草上端捆起来,立在拌桶两边,再把拌桶向前拉几步。如果抖得不干净,谷子就会撒背后一地,高明的打谷手,拌桶周围和人背后很干净,心急性躁的或新手,谷把子抖不好,背后会洒落一层黄橙橙的谷粒,会被人骂的。同时,谷把子要卡在手前口,以防止在打谷子中把手指磨破。

打谷子讲究的是快:抢时间,抢太阳。谷子一成熟,风一吹动,它就会掉落,成熟越久,掉落越快。所以谷子有打九成黄之说,这样,只有抓紧时间把谷子打回来,才能减少损失。

打谷子更是相当耗力气的。打谷子时,一般都在末伏天,太阳暴晒,汗流浃背,一天下来,人彷佛从泥水里出来一样。打谷子,每一下都是甩动膀子、扭动腰的重力气活,还不要说拉装着水谷子的拌桶,到了中午十一二点,人都没有力气摔打谷把子了;挑谷子,一担一百七八十斤,挑回队里的晒场,有时候挑着走路都在打蹿蹿;割谷子,速度要快,腰杆一会儿就弯得难受,时间久了,彷佛腰要断了一样。在那个年代,没有机械的打谷机也没有收割机,一切都靠社员们的双手双脚,劳作的艰辛可想而知。可是,日复一日的辛劳,抱怨尤人的却不多,因为丰收的喜悦荡漾在田野,也荡漾在人们的脸上,有了这满拌桶沉甸甸的谷粒,便有了一年的饱暖,更有了生活的底气。

拌桶响,稻谷香。晒干谷子到打米机房加工,嫩白的新米就出来了。稻米也就香满每家的仓柜,香漫厨房,香飘堂屋,香溢口齿。用新米蒸饭,微甜、清香,那浓郁的米香让人久久难忘,哪怕喝着略带灰白色的米汤,都感觉沁人心脾,似乎胜过所有的饮品。原滋原味的绿色食物,金秋的第一碗新米饭,就是那个年代舌尖上的美味。母亲在世时常说:新米虽然不涨饭,但糯软香甜啊,陈米涨饭,却有些干硬不香。

现在,半自动的稻谷脱粒机、全自动的联合收割机成为稻谷收割的生力军。故乡那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已被林立的楼房、成片的工业园区、花树园林割据,秋忙时节,只能看到东一块西一块的稻田上有零星的机械在快速起伏移动。拌桶,这个农耕时代使用了数千年的农具,已经离我们远去,那热火朝天、你追我赶的的打谷场面也在记忆中渐行渐远,那“嗵叭叭,嗵叭叭……”的战鼓之音也不复奏响。可是,青山绿水,稻田怎能缺席。


  

  者

  简

  介

       陈世群,男,1967年12月出生,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新建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教师。教学之余,喜读书,尤喜散文,常笔耕,记载昨夜最清晰真实的梦,摄像今晨最新鲜靓丽的露珠。



流量为妃,我为王







三秦散文家,散文名家的家、散文作家的家。

流量时代,散文家不乏真诚,但更需虔诚:从心出发,虔诚的写我。流量为妃,我为王。

在王和妃的帝国里:

做人,上善若水,天人合一;

写文,上散若水,天我合一。

这里,是散文的家园,心灵的帝国。来,握屏筑巢,抵御浮躁,澄澈灵魂。期待心灵的核辐射,辐射三秦,辐射中国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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