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荣:与竹为伴(《秦岭》专刊文选48)

文摘   2024-08-01 23:22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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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竹为伴

魏宝荣

我喜爱竹子,并非附庸风雅,咱也没有苏东坡和郑板桥那样的格局、胸次、才情和幽趣,而是源于一场惊心动魄的发现。

有一年清明节回故乡上坟,祭祖完毕,从八里原往回走时,与一本家门宗兄弟同行。走至他家门口时,他邀请我进去坐坐。多年在外,也不知这位兄弟家里情况如何,记得小时候曾在他家玩耍过,可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我是怀着一颗好奇和怀旧之心进入院内的。

土院墙,原生态的地面,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我嗅到了儿时的味道。院子基本没啥变化,只是多了一畦竹子。那竹子长势喜人,墨绿葳蕤,蓬蓬勃勃,生机盎然,茁壮而挺拔。

见我驻足观看,一副痴迷的样子,堂弟笑道,哥如果喜欢,给你家院子也移栽一株吧。我说好呀,那就挖一棵大的!他说,大的栽不活,必须深埋一棵根,过几年就长成一片竹林了。我似信非信地点头同意,于是我俩一起动手,刨了一个竹根。临走时他告诉我,竹子喜阴,不择地势地形,只要有土壤就能生长。

我抱着玩的心态,暗自思忖,活了更好,不活拉倒,拎着它回到了老家祖宅,随便挖个坑,埋在了院子的小花园里。竹根从此便与园中的两株月季为邻,开启了未来的生活。彼时月季已经长大,花儿娇艳,妩媚动人,经春风一吹,更加娉婷婀娜,俨然花中仙子。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转眼几年过去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五六年吧。月季差不多有胳膊般粗壮了,可竹根却才冒出了一点儿芽芽。我哑然失笑了,揶揄毛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小不点儿,成不了大气候。它远没有月季那样暗香浮动、花枝招展、人见人爱的俊俏模样,至今还在尘埃里挣扎。我对竹子彻底失去了信心,压根儿懒得再顾及它了。此后,每当回老家消遣憩息,我便会不厌其烦地给两株月季剪枝,松土,施肥,浇灌,而对那棵“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竹子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灭。


又是一场春雨过后,我再次回到了故乡老宅。令我诧异的是,小花园里遍布竹笋,嫩绿鹅黄的芽尖儿,极像梭镖或枪矛尖锐的头,机警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大有不可侵犯的气势和虎威。我困惑了,当初明明栽了一棵,如今怎么满园皆是呢?答案恐怕只有一种,那就是它多年来在地下养精蓄锐,牢固根基,锲而不舍,开枝散叶,才形成了今天如此蔚为壮观的气象!

往后的日子里,形势骤变,竹子们发疯似地长开了,一天一个样子。到了秋季,已是满园枝叶扶疏,密不透风了。第二年,竹竿儿竟越过两米多高的红砖院墙,遮天蔽日,给夏日的院落里圈起了一片浓荫。

面对竹子多年默默地在地下顽强的隐忍和苦心孤诣的拼搏,我震惊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植物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甘于寂寞,无视误解和非议,为了看到心目中的那一片蓝天,一头钻进泥土之中,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终于破茧而出,一飞冲天,完成了凤凰涅槃般的淬炼和重生。

竹子长大成林了,可原先的两棵月季,却逐渐萎缩,最后竟然被蓊郁的竹子活活楔死了。叶子和花儿掉光的月季,在碧绿的竹园里,显得丑陋不堪,如拔掉毛的鸡,露出了难看的肚皮和皲裂的躯体。为了不影响观赏竹子的视觉效果,我拔掉了干瘪的月季,当垃圾扔掉了。

伫立在竹园旁,我不由思考起来,月季比竹子起步早且高,当竹子还在地下生根发芽的时候,月季已经招蜂引蝶,楚楚动人了;可月季最终却败给了后起之秀竹子,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呢?我突然明白了,月季只注意外表的美丽和娇艳,无视底盘的牢固和根基的夯筑;而竹子却恰恰相反,它不注重虚名和浮华,沉潜下来,尽情吮吸大地的营养和精华,为日后的腾飞积攒了用之不竭的力量和源泉。这和人生之路何其相似啊,欲成大器,必先固其根本,倘若急于求成,则势必早夭,正所谓,根深然后叶茂,源远日后流长。


竹子满园,秀美而幽雅,鸟儿们很快就来了,一只、两只……最后竟成群结伙,大部队蜂拥而至,嘁嘁喳喳,热闹极了。原先寂静无声的院落充满了生机,各种鸟儿银铃般地歌唱,好似乐队在演奏美妙动听的交响乐。家有幽篁招凤凰,没有竹子时,一只鸟儿也没有,竹子成林,鸟儿不请自到。细想,人也是如此,要想别人认可你,追捧你,你就必须优秀。与其在茫茫红尘之中寻找朋友,不如静下心来提升自己,当你足够强大时,自然会吸引来志同道合者,这个浅显的道理又有几个人懂得呢?

我坐在书斋里读书写字,看着窗外的竹子,听着鸟儿啁啾,心情愉悦极了。与竹为伴,顿觉俗气、浊气随风而去,浑身上下清爽了许多。每有朋友至,一起品茗论道,小酌闲聊,竹子总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然而,我和竹子的情结还远远没有结束,后来发生的事情,使我对它又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而且这次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

几年之后,搞家庭建设,需要毁掉竹园,另作他用。建筑工人挖竹根时,花费的气力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那根茎竟然扎到了地下几米深的地方。石缝里都挤进了根须,有的根条穿过混凝土墙根,伸到了隔壁院子的地下。为彻底清除竹根,建筑工人们花费了几天的时间。至此,我对竹子完全折服了,也终于明白了它前几年为啥不出人头地、显山露水的原因。竹子是有灵性的,它是高深莫测的哲学家,在追求成功的征程中,它比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它懂得欲伸先屈,欲进先退的道理,因此才有了后来的辉煌和卓越。

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也从侧面反映了竹子的个性和狠劲儿。一次,有个乡党说想要几根竹竿儿给他家菜地里的西红柿搭架子。我二话不说举刀就斫了几棵,原想着齐根砍掉的竹子恐怕需要几年才能缓过性来,谁知第二年几个残根上又长起了和原来一样的竹竿儿,而且更加粗壮高大,数量竟然还多出了几根。真是斩不断杀不绝,愈砍愈旺盛。天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用顽强二字概括它有些肤浅,用恐怖形容也毫不夸张和过分!

竹园没有了,祸不单行,随着竹子的消失,鸟类也离我而去,不知飞向何方。书斋旁没有了竹子的清幽和鸟儿们的喧嚣,读书竟也失去了滋味。我思谋着再挖一棵竹根过来,植于院中,恢复昔日竹影婆娑的氛围和意境,当然也想重新换回那些倚竹栖息的鸟儿们。

怀念与竹为伴的日子,也希望它们能再次回到我的生活中来。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魏宝荣,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创研部副部长,著有长篇小说《古镇春秋》《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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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为妃,我为王







三秦散文家,散文名家的家、散文作家的家。

流量时代,散文家不乏真诚,但更需虔诚:从心出发,虔诚的写我。流量为妃,我为王。

在王和妃的帝国里:

做人,上善若水,天人合一;

写文,上散若水,天我合一。

这里,是散文的家园,心灵的帝国。来,握屏筑巢,抵御浮躁,澄澈灵魂。期待心灵的核辐射,辐射三秦,辐射中国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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