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鸡公山
早起，正好是阴天。按照预约的时间，我们站在公交站台等候，大家聊起天气都很高兴，这样的天气，正好适合爬山。
我们走到特殊学校的斜对面，沿着小路进山。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茂密的苕藤叶铺满了大块农田，红苕们谦虚地在泥土里生长，等待农人挖起来品尝。南瓜蔓上长出最后的几朵花，有的藤蔓上还拴着几个嫩南瓜，黄皮的老南瓜长得个大、圆滚滚，难怪在小兔子运南瓜的童话故事里，小兔子把大南瓜用“滚”的方式运回了家。山中的空气清新，树下的草地里，一群鸡悠闲地散着步。路边的桂花树上有了浅黄色的米粒样的花蕊，浅浅的桂花香味儿钻入我们的头发、衣襟，沁人心脾，久久不散。菜田里，种下的菜籽冒出了嫩绿的菜芽，有的还带着小小的叶瓣儿；田埂边，一位中年大嫂提着一桶水粪，手里拿着粪舀子泼粪，随着“哗哗”的声响，那粪水犹如道道金色的彩虹，倾泄到泥土里，变成了菜苗的营养液。在大嫂充满希望的眼神里，一棵棵菜苗仿佛蹭蹭蹭地长高长壮了。
太阳穿过树梢，阴天变成了晴天。田野四周种着许多树，板栗树上有了许多带刺的果子。有的果子炸裂开来，露出几颗板栗，好似咧开嘴笑着的小刺猬。也有的被风吹掉到地上，周身长着尖刺儿，捡起来特别扎手。队伍中有人伸出脚来，用厚厚的鞋底狠狠地碾压，直到挤出两三颗板栗来，又用手捡起来，用牙咬开，刨出脆生生的板栗肉来吃。看着大哥大姐们忙得热闹，碰到树下掉的刺球儿，我也连忙跑过去用脚踩，踩呀，踩呀，费了老鼻子劲儿了，想吃板栗可真不容易，想到超市里卖的板栗，我有点明白板栗为啥卖的贵了。路边的橡树上结满了橡子，带尖顶的两颗小果子被一层铠甲包裹得密密匝匝，只露出脸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们，植物妈妈想出了很多办法。每一位父母都是伟大的英雄，养育着儿女平安长大。侧柏上有了青色的小颗粒，掐一枝，有一种独特的清香，这些柏树都长得高大，枝干直冲云霄，细密的叶四季常绿，如今这里已经被圈定为水库的范围，周围的楼房墙面上画着大圈，里面写着“拆”字，有的房子人去楼空，有的房子履为平地，成了一堆砖石……土路边有一处地方专门展出了清江抽水蓄能电站的设计图画，帮助路过的行人了解这个惠民利民的大工程。
山上除了大树，也有柔韧的灌木，还有我们熟知的黄荆条。这个季节里，乡间有许多人家用它来做豆酱瓣，有一家外面的石桌子上，大太阳下，砍下来的黄荆条铺得密密层层，下面是豆瓣，慢慢的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等豆瓣表面长出淡绿色的霉菌出来，用水清洗，晾干，加上剁好的细沫辣椒、姜蒜、花椒，晾干的豆瓣和盐搅拌均匀，放进坛子里封存一个月，带着黄荆条特有香味的豆瓣酱十分美味可口。
酸枣树上的果子熟了，风一吹，果子们摇摇晃晃落到地上，这也是小时候的零食，酸酸甜甜的。黄姜的藤叶爬到树枝上，像一张绿色的大网，三角形的叶子下黄绿色的铃铛一个连着一个，等到初冬，这些挂着的铃铛就会枯萎，人们找到树枝上的铃铛，就可以挖出许多黄姜来。还有挂着或扁或细长豆荚的野生豆角藤叶，像细瓜子一颗颗围成一圈的喜树果子。长着红色米粒大小红果子的树，也许是红果冬青，也许是荚蒾，也许是野生的枸杞树……每一种植物都是那样的精彩迷人，犹如画家用色彩斑斓的画笔，描绘出一幅幅美妙的画卷。在路边等候队友的时候，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看着眼前的树和藤蔓发呆，几个椭圆形的果子在枝丫间慢悠悠地晃荡，跃入我的眼帘，“八月炸”，像长在泥土外面的红薯,成熟的果子厚厚的果皮炸开,露出白色，有点像香蕉瓤，我赶忙从藤上揪了几个装起来。随后，几位大哥在路边又发现了许多，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大家一起重温了童年摘野果子的快乐。
穿过密林，我们走到了水泥公路上，几经转战，终于找到一户能提供午饭的住户。小路边的银杏树，有的叶子变黄了，有的叶子还是绿色的。几棵柿子树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的绿，有的变黄，有的由黄渐红，如同自然界的调色板，绚丽多彩。躲藏在绿叶丛中的小柿子有的是绿的、硬邦邦的，有的变黄了，吹弹可破，撕破一点皮，吸一口，甘甜可口。走到院坝里，一栋两层高的新楼房，左边带一个堂屋和餐厅、厨房，然后是猪圈、厕所，不远处，一圈儿的大树下用网子养着八只鸡，青石板盖的牛羊圈，屋檐下堆着捡的柴火。站在门口朝前看，挖土机和大货车忙忙碌碌，挖石头，装石头，运石头……家里只有两位勤劳的老人，听到声响，老爷爷迎接我们到家里坐，热情地端茶倒水，外面洗菜的老婆婆进厨房开始准备饭菜。老人家拿出冰箱里冻的熟板栗，请我们吃。等我喝水休息后，转到厨房门口，贤惠的王大姐正手拿菜刀，帮老奶奶切菜，“嚓嚓嚓”的声音宛若动听的音乐，在厨房里跳动。小炭炉上炖的腊肉火锅，电饭锅里蒸的红薯和米饭，肥腊肉炸辣椒，新鲜的懒豆腐……老奶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十个盘子、一个火锅端上桌，大家吃的热热闹闹，心满意足。
临走的时候，老人家端出捡的板栗，向我们推销，我们买了一些。返程的时候，我们绕到盘山公路下山，路边时常看到挖土机在工作，一处老崖上三位工人师傅头戴安全帽腰间帮着绳子，踩着崖上的软梯上工作着，不时有泥沙石块掉下来，底下的公路上还有一位工人师傅戴着安全帽，来来回回地查看着什么。不久的将来，这条公路会变得更宽更美，来这里游玩的人们会越来越多，期待中的大水库也会梦想成真。在这个特别的节日里，有的人在休息，有的人仍坚守岗位，他们辛勤地劳动着，默默地奉献着，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生命的意义。站在山路转弯的地方回头望，远远地看去，鸡公山山巅的发射塔巍峨壮观，从后山到桃坪的这段盘山公路，正在加速提质改造。阳光下，眼前的山峰像金鸡起舞，又似凤凰翱翔在天。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层林尽染，红、黄、绿的叶子交相辉映，将大自然点缀得如诗如画，山巅飘渺的云雾，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让人流连忘返。
快要下山的时候，文鑫大哥发现了几棵木瓜树，繁茂的树冠宛如一顶绿色伞盖，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隐约可见有几个大果子。张大哥手拿弯刀，跑到对面山坡上，快速地砍了一棵细长的树，把顶端弄成半框的模样，回到路边用这个速成的框去套树上的果子。李大哥头上顶着湿毛巾，站在旁边吆喝方向，刘大哥在后面喊加油，王大姐笑眯眯地和我说：“重要的不是摘果子，而是摘果子的感觉！”大家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光，在那个买粮买布要粮票布票的年代，能有果子吃，实在是令人无比快乐的事情。场面一时热闹非凡，年过中年的我们有的喊有的跳，当我忍不住笑出眼泪时，我发现老公早已一马当先，跑到树下捡果子去了。
回家后，我把青绿的木瓜摆在窗台上，在窗外夕阳的映衬下，果子显得格外诱人。“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让我怎样感谢你们啊，当我走向你们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风，你们却给了我整个秋天。风过无痕，叶落无声，天道酬勤，凡事感恩，感谢遇见，感恩陪伴！
【作者简介】：杨芳，女，70后，土家族，小学教师，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有散文随笔在报刊网络发表，喜欢阅读，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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