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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置身” 与 “前置-身”
文/ 冯子杰 （澳门籍评论家、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
在我看来，艺术家徐升的新个展《游戏山》回归到一个颇为“复古”的审美命题。起码自康德开始，审美自律要求审美作为一种特殊经验，要区别于其他功利性的活动，审美是“诸认识能力的自由游戏”；康德之后，席勒进一步主张人是在艺术的“游戏冲动”中实现自身的自由——“游戏”是艺术的特性。将艺术视为游戏，这多少有点理想主义，主张游戏说的理论家们希望通过游戏将诸多对立融合为一，这与当代艺术强调的“批判功能”有所区别。某程度上，这种对比也体现在徐升的《挑战》与《游戏山》两个展览中。如果说《挑战》是越界的和批判的，《游戏山》则是包容的和疗愈的。但与其将两种态度对立起来，徐升在《游戏山》里更多是表达其思考的推进：雕塑能不能既是越界的又是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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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滑梯》汉白玉
《游戏山》中的滑梯作品正好适合这对立又统一的隐喻。玩滑梯游戏本身是一个事件，在时间轴中存在着开端与结束，然而游戏的乐趣就在于事件的可重复，在结束之际连接一个新开端，而每一个重新开启的事件会再度整合到游戏经验之中。这意味着，每次进行游戏都是对这一经验本身的更新与自身存在的肯定。这也是为什么“过时的”艺术游戏说在现代机械生产时代仍然具有理论吸引力：无论是一般的认识活动抑或是实践活动，我们都追求一种固定的恒常性，而唯有在审美经验中，我们才能接受一种游戏般灵活的恒常性，不确定性对我们来说并非意味着危险而是乐趣。徐升的作品，以圆、环、回旋的形态代替了一般滑梯那种延伸的线，在圆的循环之中实现差异与重复。比如在作品《玫瑰滑梯》中展现出螺旋迷宫般的花蕊，如线团般缠绕的内部结构并没有呈现出混乱，反而以纹理式的空间分割表现秩序感。以《玫瑰滑梯》为代表，《游戏山》中的许多滑梯作品都表现出“在一之中实现无限的循环”。诸多作品中所包含的迷宫属性模糊了其功能边界，因此它内在的循环并非单调重复，毋宁说每次体验都是新探索。区别于具有特定功能的用具，其意义能够被使用说明书穷尽；《游戏山》系列作品——理想地，它们应当是作为建筑的雕塑——的意义在于一次又一次置身其中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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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滑梯》卡拉拉大理石
微妙的是，雕塑为了挑战僵死的边界需要游戏的灵活性，作品通过互动与置身来启示自身的意义，在这个意义上，《游戏山》要像个游戏才算名副其实；但是，挑战边界不意味着抛弃艺术的身份，这就要求作品不能仅仅是个游戏。不同于作为情绪浸没工具的一般游戏设施——比如玩过山车时，我们关注的重点是当下的情绪激动或失重的感觉，而非实现机制的问题——艺术作品不仅是可感的，而且是可思的。《反向双螺旋滑梯》就是这种可感与可思的表达之一。在作品中，对立的滑梯融为一体，在置身于游戏之中时，同一的镜像作为对立面呈现于眼前，置身其中者不仅感受到游戏的乐趣，同时意识到自身之所处为何。《反向双螺旋滑梯》不仅表明自己是游戏，而且是一种比纯粹游戏更高阶的审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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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双螺旋滑梯》印度黑大理石
由于我一直关注徐升的雕塑创作，深知蕴含在其作品中的观念性之丰富，甚至在很多时候，我认为他打磨、构造的材料是观念，并尝试将观念变成当下的在场。正因作品观念性之丰富，我认为《游戏山》展览的作品与主导这一展览的观念尚未达到最适意的结合。《游戏山》诸多作品为了表达出公共性、互动性，需要的是观众“置身”的实在体验。诚然，这次展览的大部分作品中，我们可以通过观念活动构造出这些内涵，但徐升作为艺术家显然不是要像理论家那样通过语言符号来意指空间，而是通过创作表明，雕塑就是空间本身。因此，与其说他的作品表象着空间，倒不如说这是空间的自身表达。这一观念，在他之前的作品中已经有所体现，比如在《垂直枯山水》系列作品中已经尝试过以尺寸较小的作品表现大世界。然而，尺寸较小的雕塑作品难免陷入一种审美上的困难——容易陷入到视觉主义中。被视觉捕捉到的雕塑作品就会被误认为是空间中的纯粹的物，从而丧失了置身空间的实在体验；体验不得已转化为观念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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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山》展览现场
我们有必要从视觉主义回到雕塑的触摸，因为作品的气氛不能被观念表象总体化，唯有通过置身与互动才能把握当下的在场。这对作品的尺寸体量有更高的要求，正如同样是包纳空间，小箱子往往被视为纯粹的物，而建筑则被视为我们置身其中的空间环境。在这个意义上，《反向双螺旋滑梯》的大小版本是这场展览的最佳例示。小型的雕塑表达了空间的隐喻，但这一切仍然停留在观念的暗示中，需要观者运用想象力去补全置身的体验；与之相对，大型的雕塑是“置身游戏”的实现，是在场的事件本身，然而其作为事件的表达同时也是作品的隐身，它隐没在公共景观中而容易被忽视其艺术属性。这一组对比，恰恰是“同一作品”的观念性与实在性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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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游戏山》展览中的大件作品只有《反向双螺旋滑梯》，以至于我认为这一展览尚未完成，只是一场“热身运动”。在时和空中理解《游戏山》，我会将其分解为“前-置身”和“前置-身”两个观念。就时间（事件）而言，《游戏山》系列作品提供了观念准备，但一切仍然停留在可能性，停留在真正实现的“置身事件”之前，是“前-置身”的。就作品的空间性而言，《游戏山》在成为一个可进入的可感空间之前，仍然作为前置于身体的被对象化的空间，是“前置-身”的。不过，之所以未能实现也许是出于各种现实的原因，这又回到本文最初提到的游戏说，要将艺术与审美实现为游戏，这是一种理想主义。但我觉得在雕塑艺术中谈一点理想主义并无不妥，相反，我们正是带着这种信念感才能乐观地看待雕塑未来的可能性并作出更多的新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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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山》乌托邦的雕塑公园理想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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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升个展「游戏山」
A Solo Exhibition of XU SHENG
PLAY MOUNTAIN
2024.4.13 - 5.13
周二至周六 Tues.-Sat. 11:00-18:00
北京市朝阳区草场地艺术村104号
104 Caoichangdi Art Village, Chaoyang District, Beijing
为保障每一位观众的观感体验，展览「游戏山」将采用预约制，请添加下方微信号预约观展：
To ensure the viewing experience for every visitor, reservation for the exhibition "PLAY MOUNTAIN" will be required. Please kindly add the WeChat ID below to make an appointment.
开放观展时间
VISITING TIME
周二至周六 11: 00 - 18: 00
（17: 30停止入场）
每逢周日、周一闭馆
注意：需提前24小时预约观展
Yuan Museum位于北京市朝阳区草场地艺术村104号，距草场地公交站约150米。
公交地铁路线：地铁14号线将台站A口出，将台路口北乘坐418路公交车，到达草场地公交站，下车步行约150米即可到达。
自驾停车攻略：可导航至草场地艺术村104号，路口左转直行约150米即可到达草场地村地面停车（草场地社区卫生服务站旁边）。
Yuan Museum is located at No.104 Caochangdi Art Village in Chaoyang District, approximately 150 meters from the intersection of Caochangdi bus station.
Subway Route: Take Line 14 and get off at Jiangtai Station, Exit A (north-west exit), transfer bus 418 at North of Jiangtai Road bus station, and then it is approximately an 150-meter walk.
Parking Tips: You can navigate to No.104 Caochangdi Art Village, then drive about 150-meter, the parking lot is near the Caochangdi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station.
YUAN 的寓意 ：
圆 CIRCLE 原 ORIGIN 源 SOURCE
元 POWER 愿 VISION 援 ASSIST
Yuan Museum 创立于2019年，寓意从原始形态找寻东方美学意识，质朴的诗意，回归原始的「简约」外形与概念。致力于在亚洲打造一个以“东方美学”为基础，成为艺术、设计、生活三位一体的艺术与设计博物馆。
Yuan Museum 藏品以生活美学为核心，收藏艺术家具、漆艺、陶艺、当代艺术、装置和雕塑等诸多门类，能完整展现出一个世纪以来东西方的生活美学的源流与脉络，是不可多得的当代生活方式美学博物馆，对设计者和观众极具吸引力。
微信号｜yuanmuseum
邮箱｜yuanmuseum@126.com
地址 | 北京市朝阳区草场地艺术村10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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