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温柔的走进XYZ年代

各位好，再过5到10年你们就要走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预测未来是困难的，但是我们可以注意一些成形的趋势。关心未来是我们的生存天性，所以，无论如何困难，我们都要努力去看一眼。要不然，我们可能因为缺乏准备，被锤的惊慌，或者，我们失去了可以把握的机会。

我先说我不尽同意的判断。

第一个流行的判断，说现在起到未来很长时间会是至暗时刻。我们将面临战争、瘟疫、压迫，还可能发生更坏的事情。我同意这些事实和可能，但是我不认为这就是全貌，算三分之一吧。至暗时刻这个词是丘吉尔二战时候提出来的，近年因为诺兰拍的电影得到再次传播。可是，丘吉尔说这是the darkest hour,也说这是最美好的时刻the finest moment。为什么会这么说？

举我们现在正在目睹的例子，俄乌战争，肯定是非常坏的事情，双方死伤上百万，有些地方打回一战的原始，二战建立的秩序在崩塌，还有核战风险。换个角度看，乌克兰在完成立国之战，他们的勇气和决心配得上他们想要的独立与自由，打得也很有创造力。再换个角度看，人建立的东西，没有不会朽坏的，二战后国际秩序管了八十年，俄乌战争会刺激全世界考虑怎么大修，否则谁也不会好，联合国可能迭代到3.0版。

第二个流行的判断是说现在起很长时间会是历史的垃圾时间。大意是因为结构性问题和时运，这个历史阶段人很难有作为。学者羽戈写了一篇文章，《历史有垃圾时间，个人没有》，我很赞同。首先，垃圾时间容易误导人以为历史停滞了，其实正在发生板块碰撞级别的运动。其次，你就活一次，历史再垃圾，你不能把自己当垃圾。再有，历史常常成住坏空交替，祸福相依，只能过好日子就贪心了，能把坏日子过下来才是人的底色。更有，下一个好日子怎样才会来，你凭什么配得上？不就是在坏的日子你做了一些正确的事？

那我自己怎么判断这个年代？我没有想出合适的词语，我只好用三个字母来找轮廓，找感觉。

第一个字母是X。

代表我们将生活在一个不断突破我们习惯边界的年代，一个不断让我们感到惊奇的年代。

科幻大作家克拉克说，足够创新的科技初看与魔法无异，从这个意义来讲，我们就活在魔法年代。在科技这个维度，未来会像一部太空歌剧，高潮叠起，冲突迭起。

在座任何一位同学回到一百多年前的大清朝，可能会被认为是神，以为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无所不知，其实仅仅因为你带了一部智能手机。

这几天颁发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可以说都给了AI。物理学给了深度学习之父辛顿教授，化学给了用AI来预测蛋白质折叠的两个团队。这是划时代的事件。我们成都有一家荒原书店，创办人季燕红老师是英国利兹大学物理博士，他在颁奖前组织了预测活动，完全没想到会颁给AI。

除了AI这个革命性/颠覆性的事，还有人在拓展人类的边疆。人类总是担心生存空间不够，老办法就是抢别人的土地，而现在马斯克在研发星舰准备向火星殖民。

如果马斯克送你一张免费去火星的票，在座的同学有哪些愿意去？哇，有五个。前几年，同样的问题我问一群大学生，没有一个愿意，担心回不了地球。你们有点特别。

马斯克是一个已知的惊奇的来源，我们可以把他视为一个时代标志。但是，惊奇的来源还有很多。比如，奇点大学校长库兹韦尔预言有一天，纳米机器人会遍布你全身，帮助你修复。比如，基辛格和谷歌前CEO施密特就预言，未来每个孩子都会有一个数字助手陪伴，集保姆、教练、导师、顾问、玩伴于一身。比如OpenAI的CEO奥特曼就想象，机器人给人类劳动，要给每个人发钱。

惊奇是哲学的开始，而哲学等于爱智慧，所以，各位同学，在沉浸于惊奇之后，请提出你的问题，开始你自己的哲学之路。

那么，第二个字母叫什么？Y。

虽然我不赞同用至暗时刻和垃圾时间来命名整体，但是不能不承认它们是现实的一部分，科技魔法也可能带来我们驾驭不住的危险，所以，我们有很大的必然会遇到至暗时刻，甚至把我们当垃圾的时刻，你怎么办？

英文里有个词叫yell。活在这个年代，如果你痛苦了，不幸了，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大喊大叫是人权，连婴儿都会，否则你怎么释放你的恐惧和压力？今天在座的有经历上海封城70天的家长，你不喊，连菜都没得吃（家长回应：喊是有用的）

所以，我们要学习大喊大叫。在座的小鹭同学，她写公号文章有几千人看到。如果大家变成我们成都第一时评人张丰老师那样，恐怕会有十万甚至更多人看到。举个例子，疫情期间，有防疫人员会捕杀宠物。张丰老师就质问，说宠物对很多家庭就是成员，这样没有怜悯和规则的捕杀宠物，我们还是不是文明社会了？这篇文章就起了作用，至少好一点。

托互联网的福，我们每个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当作者，当主编，当记者。在AI帮助下，甚至可以自己拍动画，制作音乐，画画等等，未来还有很多我们想不到的方式。这意味，我们每个人可以更好的武装自己，更好的喊叫。喊叫多了，为了不被淹没，还要学会有创意的大喊大叫。

泽连斯基如果不会喊叫，乌克兰可能就拿不到这么多援助。犹太人如果不会喊叫，就不太可能在离散两千后复国。

喊叫是创造的开始，十几岁就可以开始创造，不用等到将来。

第三个字母是Z。

就是这个年代如果你不想当行尸zombie，你就只有当一个热忱/zealous的人。

今天我们碰到的一个大问题是，我们会不会被AI替代掉？我们的优势是什么？我认为，相比AI，我们的一个大优势就是热忱。AI只是服从指令，我们却会找到自己的意义，自己的喜欢，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方法。如果有好的训练，这就会是我们独创性的来源。

未来很大一个可能就是人机共生，AI发挥它的优势，我们要发挥我们人的优势。这次诺奖就是一个未来的快照，化学奖就是人机合作出来的。AI目前擅长大数据下的学习和识别，人的作用是提出有价值的目标，建立大模型，不断对齐。我想象一种又新又古的场景，人和AI一起去打猎，人确定目标和投入，AI帮助我们去跟踪、去击杀、去警卫、去寻获。如果你不知道要打什么，或者你不善调教猎狗，你就会饿肚子。

热忱是一流事业的起源，是顶级创新的种子，是面对巨变的能量，为什么压抑它，不让它点燃成大火？

最后，我想说，XYZ是字母表的末尾，也预示我们将经历的很可能让我们失语，找不到词。

比如，长久以来，人类都想找到自己独特之处。有人说，人的独特之处是会用劳动工具，后来发现大猩猩会用工具采集蚂蚁；有的蚂蚁会自己办”农场”，培养真菌。最主流的说法是，人最独特的是有理性，你看看启蒙时代和工业革命以来的成就，不就是建立在理性的伟大上吗？我们夸边牧聪明，就会说它像五岁孩子的智力。现在，AI的出现，挑战了我们的理性优越感和垄断，甚至未来，AI看我们就像我们看边牧。

但是，智人能走到今天，就是不会被动接受一种宿命，所以，如同走出非洲，如同经历农业革命，如同启蒙时代，人类会在AI的刺激下重新定义自己，找到新边疆。这个历史大剧会刺激出这个年代的X思想家、Y作家、Z宗教领袖、创意喊叫者、颠覆性创新者、社会企业家、好猎人。这是在座各位的机会。

不管各位同学用XYZ做加法，做乘法，还是解方程，要么，用你们的创造命名你们的年代，要么被你们的对手命名你们。是变成2·0智人，还是退化成末人，还是走向灭绝的尼安德特人，在于我们的创造性反应。学会惊奇、学会喊叫、学会热忱可以是另一种教育，另一条道路。在主流体系还在培养未来要被淘汰的技能和职业时，先改变的孩子会有福。

2024.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