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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自行车的辐条就像绞肉机一样,把我脚巴骨尤为突出的那块肉,铲没了。我“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永久自行车
青竹
我家的二八大杠是“永久牌”的,身上满是撞击的痕迹,小小摩擦不计其数,虽看起来老旧,但骑上去很凶。
唯一不足的是两个刹车统一失灵,想停的时候,用脚往车头一塞,一只脚不行,左右脚都上,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找草堆,往上一撞。
就这,也算是我们村子最好的一辆,不知奠定了多少人的驾驶基础。它公里数不高的时候,车身黑黝黝的,明晃晃的,铃铛一打一响,声音脆脆的,任谁推出去都看着体面拉风极了。
这辆自行车在我们村儿当作头车娶进门的新媳妇都不止一两个。在这之前人们都用的木头架子车,父亲那几年混得好,有出息,买了全村第一辆自行车,他从兰州一直骑到了干沟村,路途两百多公里,从早晨骑到了晚上,屁股都磨出了泡。
自从父亲大张旗鼓的将这辆自行车推进村口,全村的乡亲来了十之七八,绵绵不尽的人黑压压爬上山坡,在道路两旁排起了长队,父亲看这场面,虚荣心就得到了充分满足,他尽力喜怒不形于色地推着自行车从人群中走过。
那是西北的隆冬,刺骨的寒风像敌人一样的,神出鬼没的,赶不尽,杀不绝,在房前屋后穿来穿去,去了又来,一波一波的,一阵一阵的,人们穿着破布袄,露出又黑又硬的老棉絮,一个个缩着手,似乎为了看自行车站了很久。
打头的人是老十,在村里是个人前说话的角色,上来就吆喝,吸引人来看,加上事情有看头,大家看得兴致勃勃,真像看戏一样。
老十轻轻蹲下,左摸右瞧,留恋得不得了。看样子,他是懂自行车的。说:“好东西,比人跑的快,二杆子,钱从哪里来的?”
父亲故意放纵大笑:“搞副业挣下的呗!城里人都骑这个。”
当天晚上父亲就被爷爷紧急叫回,关在耳房里,接受他的盘问,爷爷开头就对父亲很凶,发警告,要求他必须有什么讲什么,不能瞒一个字。
爷爷问父亲:“咱家钱紧,你大哥做农活,工资是一分也没有的,你三弟,四弟还在读书,你拿钱买这玩意干什么?”
父亲有些吞吞吐吐,但总归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买自行车就是为了给自己好娶媳妇。
后来,母亲就是被这辆自行车第一个娶来的,虽然山路难走,六十多公里,前半部分靠骑驴,中间部分靠架子车,只有快到家门口才坐到父亲自行车上。
父亲的这辆自行车,等于是给村子里想买自行车的人起了个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整个村子都在热烈谈论他和他的自行车。
有一次我半夜拉肚子,很严重,奶奶抱着我坐着这辆自行车找先生,父亲上坡的时候,车身一倾斜,把我和奶奶都溜下去了,他毫不知情,还一个劲儿地蹬坡,冲出去很远才发现后面的人不见了,当他掉头撵过来是这样形容的:“我说怎么这车突然轻了。”
对于自行车,我始终有种不安全的感觉,毕竟这东西和摩托车一样,谁骑上去都是肉包铁。
大姐比我先学会骑自行车,小小年纪毫不怯懦,已经可以在人群里自由穿梭。我坐在前杠上,一路颠簸,两条腿总会麻得下不来车。
坐在后排视野很好,大山和树木都朝后跑,我手舞足蹈,感觉自己像飞一样,野鸡惊叫着起飞,云朵怯生生地停在天上。我闭着眼就能够想到,草地上刺蓬蓬地长着针尖似的草,一条狭而崎岖的小道通过这块草地。
山路曲折,自行车驶过裸露的土地,黄土滚滚,大姐让我抱紧她,我就成了她的“挡泥板”,遇到一个急转弯,一个翘头,强大的惯性就像猛虎下山,将我甩出了几米远,摔了个严重。
大姐没有第一时间弃车捡人,而是四处张望,先看看有没有遭受旁人耻笑。我从沟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沧桑巨变,走路成了曲线。她自己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连擦破皮的地方都找不到。
然而我们并没有尽兴,路过一个大下坡,大姐又邀请我重新上车,我早已忘记教训,一溜烟爬上去,忘记及时抽出一只脚。
“怪事,车子怎么不走了?”大姐疑惑,还要死命蹬。
只见自行车的辐条就像绞肉机一样,把我脚巴骨尤为突出的那块肉,铲没了。我“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大姐慌忙将车和我一同放倒,转动车轮调整角度,每调整一次,就夹得更紧,经过大姐不懈努力,经过我垂死挣扎,脚出来时伤口已经大量出血。
我躺着哭喊,等待抢救,应该不光夹到了脚,还摔到了头,就感觉好些人影子向我跑过来。要么就是哭太大声,吵到了自己。
大姐扶了几把都没有将我竖起来,就地取了一把黄土,连咒语都顾不上念,就给我盖上。(取黄土治疗伤口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念咒语——绵绵土,赛膏药,大夫来了就会好。)
我还在哭,声音沙哑。
大姐说:“治都治了,你还要怎样?”
我喊:“疼!”
大姐说:“屁大点儿的地方,能有多疼?”
我说:“屁有多大,你指给我看?”
……
大姐被这看似简单的问题问住,终于按耐不住,上前对着我就是一拳,然后问我:“还疼不疼了?”
“还疼不疼了?”大姐把这话重复了无数遍,就是不见我回答,我是大姐抱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犟嘴以后,大姐有的是硬拳头。
我怕得发抖,躲藏在荆棘丛中,其实我知道,要是不分棍棒,石子乱打一通,我和大姐实力相当。人一旦当上了姐姐,就像当官,腰杆子都能直许多。就是怕她,从小就怕,我连斗嘴的勇气也没有,只有在背地里骂的本事。
我和大姐隔着五米的距离干耗着,一条狭而崎岖的小道将我们眼前的距离一分为二,一只老态龙钟的黄狗路过,停了停脚步,仿佛准备干涉这场民事纠纷,它蹲着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想坏了这大好的意境,甩着尾巴从我们眼前走过,没吭一声。
现在太阳已经到了那片麦田的边缘上了,晚霞十分秀美,大片的梯田也似备好了入睡的枕头,就等天空关灯。
大姐道:“天都黑了,我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这话仿佛一张病危通知书,让我有了个心理准备。
我明知故问:“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大姐找了根棍子,拿着往前走,距离我就差两米的时候,我假装考虑成熟,说:“走吧!”
在我的童年,胆敢和大姐过不去,这一招无论何时,总是有效。
天色黑了下来,大地和天空都显得朦朦胧胧的,而我们不能说出我们正走向什么所在。大姐推着自行车,我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推着,一路闻着麦田的气息,就知道那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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