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决心》:出走的娜拉,归来的李红

文摘   2024-10-16 21:30   北京  

一个多世纪前,娜拉“离家出走摔门声”,震惊世界;一百多年后,女性在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与挑战,仍广泛存在。


娜拉的出走是19世纪末女性对自我价值和独立性认识的体现,而《出走的决心》中的李红则是在现代社会,对更广阔生活体验的向往和追求的代表。李红的出走不仅是身体上的离开,更是精神上的解放,她通过自驾游的方式探索自我,寻找新的生活意义,延续了娜拉对精神独立的渴望。


影片上映一个多月,豆瓣评分8.9,超11万人表示好于98%的家庭片。

重塑自我:

是妈妈是女儿更是自己



在诗作《妈妈》中,有这样一段话:“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另一个女人的妈妈/带着相似的身体/我该做你没做的事么,妈妈/你曾那么美丽,直到生下了我……”

影片中的李红经历半生的牺牲后,最终选择自我解放的道路。这不仅是对个人自由的追求,也是对社会传统角色的挑战。她的故事激励许多观众,特别是那些在家庭和社会压力下寻求自我价值的女性。


《出走的决心》电影原型是苏敏,一位1964年出生的普通下岗女工。多年来,她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丈夫、女儿和外孙。但她的付出并没有得到丈夫应有的尊重。


2019年,苏敏罹患了抑郁症,就是李红在影片中的喃喃自语“我被困住了”。后来受到网上旅行博主的启发,苏敏决定开始学习驾车,并用不多的积蓄购置了一台小车,以自驾游的方式开始新生活。苏敏的视频在互联网上被关注后,《纽约时报》也特别报道了她的事迹,称其为“无所畏惧的公路旅行者”


而电影并不是一部公路片,并没有对女主人公李红“出走”后的生活展开过多的描述,而是把笔墨集中在“出走之前”。也没有简单地将李红的旅程描绘成一系列冒险,而是探讨她的内心世界,以及她如何逐步认识到自我价值的重要性。

李红的角色并不是单纯的逃离,而是对传统家庭价值观的反思。李红虽一直向往自由,但却不断因为自己女儿、妻子、母亲和外婆的身份被“绑架”,为家庭不断地做出牺牲。最终,在一场家庭聚会后,她对家人喊出了心声“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但即便如此,电影的导演尹丽川和编剧阿美也强调,影片目的不在于制造性别对立,而是希望观众能够正视并反思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困境。他们希望通过李红的故事,引发社会对女性角色和自我实现的更深层次讨论。

叙事结构:
困住的是无数个“她”


李红在原生家庭中的经历,反映女性在教育和职业发展上的不平等。她也曾怀揣着考上大学的梦想,却被父亲要求辍学,早早工作以支持家庭。这种性别偏见剥夺她追求个人发展的机会,使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未来以满足家庭的需求。

由于缺乏高等教育,李红在职业发展上面临限制。她在工厂上班,工作辛苦且收入有限。即使在婚后,她也无法摆脱家庭责任的束缚,无法追求自己的职业梦想。

在婚姻生活中,李红面临的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她的丈夫孙大勇,代表传统男性在家庭中的权威地位。他对李红的生活进行严格控制,从日常琐事到个人决策,李红的自主权和话语权被严重剥夺。孙大勇期望李红完全服从,将她视为自己的附属品,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李红的女儿晓雪,作为新一代女性,虽然在表面上支持母亲追求自由,但在现实生活中,她无意中也成为了限制母亲追求自我的一方。晓雪在面临自己的职业和家庭责任时,也需要李红的支持和牺牲。晓雪的困境和选择,也说明即使在新一代女性中,传统性别角色的影响仍然根深蒂固,她们在追求个人发展的同时,也不得不面对和母亲一代相似的挑战。


李红的女儿可能无意识地继承社会对女性的某些传统期待,比如女性应承担起照顾家庭和孩子的责任。女儿一听到母亲要外出不能照顾孩子,就极其不愿意。这使得李红在照顾自己的家庭的同时,还要照顾女儿的孩子,增加了她的负担。

此外,经济依赖的现实、代际沟通的障碍、社会角色的冲突、对自由的误解以及情感依赖的束缚,都在不同程度上影响了李红追求个人自由和自我实现的能力。

视觉风格:
出走路上的束缚


为刻画人物性格和环境,电影也用了很多构图与象征性视觉元素。电影中的窗框和阳台等元素被用作“把人困住”的框架,象征着李红在家庭中的束缚。例如,李红在厨房洗碗的场景,对面也是另一个厨房,两个女人通过窗户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各自低头继续劳作。她们的孤独和困境映入眼帘,好像就被那扇窗户框住不能动弹。


堆满杂物的家和此起彼伏的呼唤,也强化李红的责任感和束缚感。这些场景设置为李红的日常生活提供背景,也象征她作为女儿、妻子、母亲和外婆的角色所带来的压力和期望。


最后冲突到达顶峰的那场戏,拍了两天,用长镜头拍了很多遍。回家之后,所有人都在庆祝、忙碌,李红又被支使来支使去。最后爆发的点是因为女儿和那些压迫她的人站在一起,在那觥筹交错,举杯庆祝。因为她已经不是要反抗老孙,这种女性对她的忽视更加伤害她,矛盾升级,让她最终崩溃,爆发。


爆发前的那一刻,她去捡又掉在地上的乒乓球,一弯腰腰疼,只能靠着坐下,同时镜头也体现她和其他人的隔阂,一个分离的状态。然后她终于松掉了手里的乒乓球,她放下困住她的一切,包括爱与依恋。

在电影的尾声,李红穿着红裙,车里放了一束花,这抹红色象征着她对生活的新希望和对自由的追求,也象征着李红内心的转变和重生。


对于李红而言,“出走”这一行为,远远超越简单迈出家门的物理动作,它承载着深远的文学象征意义。在社会的多重角色中,女性往往首先被定义为女儿、姐妹、妻子、母亲,而唯有在这些身份之后,她们才得以作为独立的自我存在。但这种“期待”不应该成为束缚女性的枷锁,而应该成为让女性去追求自我实现和个人幸福的支撑。

结语


《出走的决心》的现实意义在它提供了一个平台,让女性的声音和经历被听见和看见。它不仅是对苏敏个人故事的讲述,也是对所有女性在追求自我价值和自由过程中所面临挑战的共鸣。电影鼓励人们去理解和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无论这些选择是否符合传统的社会期望。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幸福,无论年龄多大,无论性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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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王晓红
主编|包圆圆 岳沁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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