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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房前屋后长着许多的树,松树,橡树,朴树,红眼睛树…… 春天发芽, 冬天落叶。坤在那一片树林里开了一个餐馆,每一年都把房前屋后的桃花摘来,把多依果也摘下来泡酒。来的时候就坐在树底下吃菜喝酒。
桃花酒有一点泛黄,加了蜂蜜很好下口。多依果青色的果子,像青苹果,泡出来的酒是暗红色,有一股果子的醇香,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喝醉了,边走路边唱歌。朋友们说我喝多了酒,刚开始讲方言,再讲普通话,再讲英语,十分醉了就唱歌。说实话,傍晚太阳的余辉洒进树林,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混合的花香,一曲美妙的交响曲在光影交织、生机蓬勃的树林里轻轻回荡起来,酒香绵长,不醉才怪。
坤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皮肤黝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温润如玉。头发和眼珠一样黑得发亮。他有六个兄弟姐妹分散居住在周围的村庄里。母亲八十多岁了,和他住在古树旁的老楼房里,身体敦实,宽厚,时常坐在树下的椅子里嗮太阳。看着我笑微微地:你总是这样年轻,不变样。我是一天天老了,一天到晚坐着,小坤不让我去干活,成了无用之人。坤的父亲四十岁上下就去世了,过去年代生产队修水库塌方,被埋在土里了。他母亲撕心裂肺地呼叫,也叫不醒那个沉睡过去的人。她从早上睁眼忙到晚上闭眼,没工夫站着说一句闲话,好不容易把六个子女养大成人。我初次见老人家,她背着一大背柴草从山脚下回来,头被埋在小山似的草垛里,看不清她的脸。
门前有成林的古树,多是朴树,每一棵的树龄都在200年以上。奇怪的是,别处的红眼睛树都是灌木,一丛丛的,这里的红眼睛长成了枝干粗大的乔木。菜地边的那一棵老树,是生长了800年的多依果树,一到春天就开满白花花喷香的花朵,秋天满树结满的果子,就是来泡酒的多依果。前些年建世博园,有人到处寻访稀奇的古树移栽进园区,寻到村里的古树群,给不菲的价钱,让村里人同意把那几棵形态各异的古树挖走。坤的母亲第一个出来反对,她说:你们要风景,我们也要风景,这些树守着我们祖祖辈辈好多年,钱会花完,树会一直在着。来人说服不了村民们,遗憾地走了。
树一直在着,在了许多年。在那些古树中,有一棵苍劲蓬勃的常青藤,长在两棵巨大的朴树中间,绕着大树一同生长,藤有藤的形状,活力十足,向上接近阳光。树长得粗壮高大,身姿婆娑,它们一起郁郁葱葱向着天空展开着。西双版纳有一种绞杀现象,榕树把其他树木包裹起来,树木枯死,藤子依托着干枯的树干长成了树。在这里,藤和树相互依赖,共同生长。藤子是常青藤,开白色的花,结红色的果,果实像相思豆。树木春天发芽,秋天落叶,生长了几百个年头。一直觉得这一片土地很奇特,树是树,藤是藤,花草是花草,发芽的时候发芽,开花的时候开花,雨露均沾,各自安好,一派和谐。马雄山上的松树,在山顶常年受风吹,长成了灌木,变成爬地松。每当看到这些高大的树木,我就想环境真的很重要,它可以改变物种。如果不去马雄山,我怎么知道王子一样挺拔洒脱帅气的云南松会变成趴地的灌木呢。在其他地方,我也没有看到长成乔木的红眼睛树,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吧。
在这里,春天十分干燥,最惬意的事,是坐在刚发新芽的橡树之下,用山上取来的泉水泡一壶新茶慢慢喝。看着新芽映衬着碧蓝的天,风把所有的云朵都打扫干净,岁月因此静好。常约三五好友去,也带着父母家人,冬天在树下晒着太阳,感受阳光温暖地披在身上,像被罩一样庇护着身体。夏天躲在在树底下乘凉,陪着父母用扑克牌打发时光。坤的炒菜很地道,蔬菜是房前地里种着的,鸡鸭是山林周围散养的,原原本本的食材,地道的香味,我们都喜欢。
因为一群树在那里,常常会不自觉地驱车前往,在树底下度过春夏秋冬,感受季节在风中的变换,时光水一样流淌,绸缎般光滑柔软。
作者简介:二毛,自由写作者,中学时代开始在地市省级文学刊物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风中的脚印》。写诗歌,散文,小说,崇尚真善美慧,喜欢由着性子过一种自由散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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