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由作者拍摄并提供本号分享
一个叫沙白的女孩,在瑞士实行安乐死,不愿意活得毫无质量,选择提早终结40余岁的生命。常言说我们不能选择如何出生,但可以选择如何死去。
生选择不了,投生在什么地方,什么家庭,什么样的父母,全不在你的选择范围内。人说投生是个技术活,可无论你有多高的技术,你也选择不了,只有神为你选择。事实上你也常常选择不了如何死,说得好听,好像死可以由自己做主,你可以选择跳楼跳桥车祸,如果神不让你死,你还死不了。除了这些外在的客观条件,主观上,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有死的勇气,就有活的勇气。死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要丢得下爹娘儿女所有种种在世间的牵挂,谈何容易?即使人老体衰多病,不想活了,子女亲人也不让你赴死,自己又没有能力自我了断,明知道活受罪,可是还得活着,直到尽了所有力气,宣布抢救无效才算完。有时想想算了,死也死不掉,好死不如赖活,挨过一天是一天。
可沙白人间清醒,不管别人怎么说,与其低质量地活着,不如高质量地死亡。生如夏花之绚烂,自从知道自己不能长命百岁,就向死而生,过好每一天,把自己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经过一年多的考虑,选择体面的死法。
很多年前,那时我也刚好20岁,还在读大学,一个朋友问我:“你怕不怕死?” 觉得就是死了也好像没什么关系,回答说我不怕。如果活着把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生而无憾,死又有什么可怕呢?可惜许多人,他们都活在别人的眼里,为了责任道义,压抑着自己的本心,窝窝囊囊活了一辈子,到死之前才发现,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活过。回想这一生尽是遗憾,可惜悔之晚矣。这多是我们的父辈,他们生活的时代为命运所驱策,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得看人家的脸色才能生存,屈尊就卑。稍不留神就被出局,生存都成了问题,只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戴着面具生活。
到了我们这一代,大多可以自由选择从事的职业,只要有特长有技能,不至于为了饭碗去做自己讨厌的事,讨好自己讨厌的人,非得受人压迫。在一定程度上活得自由了,选择的范围广了,城市化进程的扩展,就业单位和岗位增加,自由度越来越高,有了选择的自由,不再是一言堂,不是只有一个上级部门,人活得比较松懈,也就有了游离的自由态。
一个姐姐早年脱离了国企,自己出来做生意,赚了钱之后把公司交给经纪人打理,满世界旅行,蹦极,滑翔,登山,上天入地,远去海洋航行,沙漠跋涉,西班牙徒步打球,想玩什么自己去。有朋友戏称她是世界走婚,爱谁谁,她写了一本小说,就有许多作家朋友来跟前凑合。活得自由通透明白,50多岁的时候得了乳腺癌,和朋友们吃了最后一顿饭,算是告别。不让任何人去医院看望她,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所医院。说要留下最好的样子给这个世界的亲朋,无憾而逝。
年龄越长越觉得,善终是那么难。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如何和这个世界告别,不受痛苦的折磨,多么好啊。许多人生不如死,受尽病痛折磨,可他们还不得不活在这个世界,因为他们无法自由选择死。生毕竟是一项人的基本权利,尽管你想死,可是别人不忍也不能随便结束你的生命。大妈八十九岁,被送进医院ICU,抢救折断了肋骨,靠呼吸机维持了一个月的呼吸,花费了三十万。她的儿女说,真不该送ICU,也不该抢救,可是那时,儿女就希望奇迹再现,她可以活着啊。一辈子不愿住院的大妈,最后在医院呆了那么久。看到生病的亲人,受尽病痛折磨,小邑说他只想活到50岁,人老了生病了,多可怜呀,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在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时自行了断。
大师哥得了绝症,自知时日不多,给我们发信息,我们逐一和他见面告别。我说我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总会在那里见面。富兰克林说过: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活着人的不幸。诚然。80多岁的父亲腿脚因为痛风,时时疼痛难忍,带他去医院,这检查那检查,弄得烦不胜烦,他不愿再去医院,带去小诊所打针,哪怕只是一个止疼针,只要能减轻他的痛苦,不管什么副作用。都那么大年纪了,活一天算一天,过了今天就不用管明天的事。亲人能够无痛,安详地离世,是他们的福气,也是我们由衷的期望。如果疾病缠身,生活在痛苦之中,高寿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选择有尊严的离世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太难太遥远。像沙白这样谈何容易?沙白是一个独立的女子,精神自由,财富自由,人格自由,而且心理很强大。说一口流利纯正的英语,弹一手好钢琴,多才多艺,年薪百万,看得透人生,看得懂社会,舍得了父母,一般的人成吗?单说支付安乐死的费用,就伤透了脑筋。死如秋叶之静美,是很高的境界。
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生不如死,才最可怕。如果社会在进步,我们自身成熟豁达,独立自主,实现了各种自由,应该对未来抱有幻想:生时如夏花之绚烂,去时如落叶之静美。万一实现了呢?
作者简介:二毛,自由写作者,中学时代开始在地市省级文学刊物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风中的脚印》。写诗歌,散文,小说,崇尚真善美慧,喜欢由着性子过一种自由散淡的生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