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变暖问题日益突出，引起了全球范围的广泛关注。中国因快速工业化导致对能源和矿产资源需求大幅增加，已成为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国。然而，中国各省区之间存在大量贸易，由于各省在人口、资本、经济发展、资源禀赋、技术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存在差异，各省在生产链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区域间贸易导致了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地理分离，随着区域间贸易的加剧，这一问题愈发突出。区域间通过商品和服务的交换，可以将与消费相关的碳排放转移到其他地区。这种情况加剧了区域间贸易中的碳不平等问题，影响了欠发达省份的人类福祉和碳减排进程，甚至阻碍了国家碳减排目标的实现。因此，分析中国区域间贸易隐含的碳排放流动及其不平等，对于减少碳不平等并采取更加合理有效的减排措施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现有研究仅从经济效益的角度考虑碳不平等，基于人类福祉公平视角构建多维度的福祉指标并探索区域间贸易中碳排放不平等的研究较为少见，忽视了区域间贸易中人类福祉的社会资本、自然资本和人力资本维度。事实上，人类福祉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反映了“人类的良好生活状态”，只有基于资本框架从不同维度全面描绘人类福祉，充分考虑人类福祉的多样性，才能准确反映福祉的主要特征和科学内涵。从人类福祉公平的角度探讨碳不平等比仅从经济效益角度更具实用性、全面性和说服力；此外，关注人类福祉的视角对于促进中国的碳公平和人类福祉公平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本研究以中国30个省份为研究区域，从资本视角构建了各省份的多维度人类福祉指标。采用多区域投入产出模型，分析了中国区域间贸易隐含的人类福祉与碳排放的流动，基于区域环境不平等（REI）指数探讨了区域间贸易隐含的碳不平等，并提出基于人类福祉公平视角的碳排放共担责任机制及政策建议。
根据中国各地区的净碳排放和净人类福祉流动将各地区分为四类。第一类是净人类福祉流入伴随着碳排放流入的地区，属于这一类的中国地区较少，主要包括新疆和山东。山东在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上相对落后，传统产业占比较大，因此在贸易中保留了更多的碳排放。然而，作为一个拥有大量人口、人才、产业和资源的省份，山东依靠自身的资源和人才优势，在区域间贸易中吸收了更多的人类福祉流入。新疆重工业结构决定了其主要工业产品大部分是上游基础产品，来自其他地区的碳密集型产品的消费量较低，因此部分碳排放最终滞留在本地。另一方面，由于产业链较短，加工水平较低，新疆在经济、社会等方面获得的效益不高。然而，新疆由于拥有丰富的以旅游为主的自然资源，最终在区域间贸易中获得了少量的人类福祉增加。第二类是净人类福祉流出和碳排放流入的地区。属于这一类的有12个省份，主要集中在东北、西北及其他相对欠发达地区，如内蒙古、辽宁、宁夏和甘肃。这些地区主要通过生产碳密集型产品为其他富裕地区提供产品而产生碳排放。另一方面，这些产品的盈利能力不高，因此需要从其他地区进口商品，导致社会和经济资本的损失加剧。第三类是净人类福祉流出和碳排放流出的地区。这一类包括8个省份，如北京、上海和重庆。这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通过消费将碳排放转移到其他省份，但在区域间贸易中也支付了更多的人类福祉成本，例如对提供碳密集型产品的地区进行经济补偿。因此，存在一定的人类福祉净损失。第四类是净人类福祉流入和碳排放流出的地区，这类地区受益最多。这些地区包括广东、浙江和江苏，它们的能源密集型产业较少，主要集中在高科技产业，并且具有基于资源和服务的经济结构优势，在区域间贸易中将碳排放外包，同时吸引了更多的人力、社会和经济资本的流入。
图1. 30个省份分类图（区域间贸易隐含的净碳排放和人类福祉）。
区域间贸易中隐含的人类福祉和碳排放流动导致了碳不平等。共有430对省份存在净碳排放流入，其中高值主要分布在内蒙古、山东和河北。共有136对省份存在净人类福祉流出，294对省份存在净福祉流入，其中高值主要分布在海南、上海和陕西。基于REI指数，不平等现象非常明显。在区域间贸易中，REI指数的取值范围为0到1.76。REI值越高，碳排放不平等越严重。共有294对省份的REI值在0到1之间，表明68.4%的省份承担了碳排放并吸收了人类福祉，但福祉效益不足以补偿碳排放流入。另有136对省份的REI值在1到1.76之间，表明31.6%的省份既面临碳排放流入，又遭受人类福祉流出。总体来看，西北、华北和东北地区在区域间贸易中遭受了最严重的不平等，其中58.8%的省份的REI值大于1。REI指数最大的省对为北京-河南（1.76）、北京-山东（1.49）、广东-山东（1.49）、北京-江苏（1.41）和广东-河南（1.31）。REI值在0到1之间的省份占大多数，例如陕西-内蒙古（1）、广东-新疆（0.89）、浙江-新疆（0.87）、云南-内蒙古（0.84）和江西-内蒙古（0.83）。
图2. 中国省际转移矩阵。(a) 净碳排放量；(b) 人类净福祉；(c) REI。a和b中的单元格表示从一个省（列）向另一个省（行）转移的净碳排放或净人类福祉。c中的单元格显示了一个省（列）相对于另一个省（行）的REI指数，较大的值意味着不平等程度更高。
中国存在显著的碳不平等，发达地区通过消费将碳排放转移至欠发达地区，导致富裕的南部和东部沿海地区向较欠发达的西部和北部地区转移了不平等的碳排放，并且各地区之间碳排放和人类福祉效益的分配不均。因此，有必要对碳排放责任进行更加公平合理的划分。基于人类福祉公平的视角，采用碳排放转移划分系数重新分配了碳排放责任。从共享责任的角度来看，各地区的碳排放责任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变化。与生产者责任碳排放相比，36.7%的省份的共享责任碳排放高于其生产者责任碳排放，这些地区主要位于东部沿海、京津地区和南部沿海。相比之下，63.3%的省份的共享责任碳排放低于其生产者责任碳排放，这些省份主要位于西北和东北地区。根据各省份的碳排放责任，从三种责任视角可以将30个省份分为四类。第一类是生产者和消费者共享责任的省份，如北京、浙江、广东、湖北、重庆、湖南、内蒙古、宁夏、山东、安徽、河北、辽宁和福建。这些省份占多数，表明大多数中国省份应根据人类福祉效益在生产者和消费者责任之间寻求平衡。第二类是对不同碳排放责任不敏感的省份，如江西、广西和安徽，这些省份在共享责任与生产者或消费者责任视角下的碳排放变化不超过10%。这些省份的贸易结构相对稳定，自身的生产和消费碳排放与其获得的人类福祉较为兼容。第三类是从共享责任中受益的省份，如吉林、贵州、甘肃和黑龙江。这些省份的共享责任碳排放小于生产者和消费者责任碳排放，表明这些省份目前在区域间贸易中牺牲了人类福祉效益。第四类是共享责任增加的省份，如江苏和河南，这些省份的共享责任碳排放大于生产者和消费者责任碳排放，表明这些省份在区域间贸易中获得了更多的人类福祉效益，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从共享责任的视角来看，欠发达地区的碳排放责任有所减少，而发达地区的碳排放责任有所增加，有助于促进碳公平和人类福祉公平。
图3. 从三种角度来看碳排放共享责任。
参考文献
Miaomiao Yang, Xiaoying Liang, Yuhe Ma, Wenjing Lu, Rujun Zhao. Exploring the carbon inequality embodied in China’s interregional trade based on a human well-being equity perspective.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Volume 420, 2023, 1383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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