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小辑|朝颜:唢呐一响,世界都安静了

文化   2024-08-19 18:30   北京  


特邀栏目主持:安    



朝 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青年文学》《天涯》《作品》等刊,入选《21世纪散文年选》等选本。出版散文集《天空下的麦菜岭》《陪审员手记》《赣地风流》等数部。有作品被译介至国外。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民族文学》年度奖、丁玲文学奖、三毛散文奖、谷雨文学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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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一响,世界都安静了

文/朝 颜

昭忠祠

 

穿过于都县城,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一道红漆的厚重木门在吱呀声中被推开,昭忠祠到了。

这是城市生活的背面。在客家人聚居地,无论多少高楼拔地而起,多少时尚光鲜的店面充斥街市,仍有许多古老的祠堂深藏在轻易不被察觉的地带,成为久远光阴以及民族信仰的坚固物证。

昭忠祠始建于清末,原为祭祀忠良之所,历经数次毁败修缮,于二〇一八年改建为于都县非物质文化传习所。自此,于都的民间艺人有了一个交流、切磋、表演,或短暂安放身心的场所。

年届七十的老艺人肖卿华熟门熟路地走在我前面,身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在一张长木桌前,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挎包,一件一件往外掏出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唢呐工具:串子、天心、哨片、气闭子、铜喇、碗口……每掏出一件,都像从矿洞里捧出稀世的珍宝。

“这个哨片,是我自己做的,这个木串子也是……”他一边组装,一边喃喃自语。

夜晚的祠堂,空旷、安静,能听见他窸窸窣窣组装唢呐的声音。从祠堂的天井往上看,天空已黑成一块没有孔缝的遮光布。东墙的青砖上,一行“打倒帝国主义”的粗黑标语,见证过曾经的红色风暴。

回过头来,两支组装好的唢呐已并排竖起在桌面上: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长一短,一雌一雄,一阴一阳。与寻常的唢呐不同,眼前的唢呐是有性别的,俗称公婆吹。奇的是,那个儿头高大的为婆吹,矮小的却是公吹。其雌雄的属性,恰与人类通常认知的性别特征掉了个个儿。

我抚摸着婆唢呐打过孔的木串子,它被打磨得光滑齐整、凹凸有致。每一支传统的唢呐公婆吹,都由唢呐艺人手工制作而成,没有制造工厂,没有流水线,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支唢呐。所有的制作工艺,只在师徒间手口相传,在长年的摸索和动手实践中逐渐谙熟。

每一个幕后的唢呐制作师,几乎都是能站到台前的唢呐吹奏人。

肖卿华握住那支相对短小的公唢呐,站起身来,含住哨片,以唾液润湿。我知道,吹奏即将开始了。

他吹了一辈子唢呐,领着乐队出入于各种大悲大喜的场面,唯独这一次,没有乐队,没有仪式,他是唯一的吹奏者,我是唯一的听众。

第一个音符蹦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被震住,仿佛有什么穿过了头顶,使我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接着,一串接一串的音符朝高处走,一直走,仿佛试图刺破天井上那块严严实实的黑色天幕,要将某种按捺不住的欢喜送出去,送往更宽阔的世界。

是的,《满升调》这支经典的喜乐,在无数次婚庆、贺寿、圆屋、升学、送兵的重要仪式里,总是为人们传递着难以言表的盛大喜悦。

我坐在一张长条凳上,从侧面看着肖卿华鼓起的腮帮子,还有额头上几条突起的青筋。那神情、那曲调,陌生又熟悉。来自童年和乡村的旧时光、旧场景,在脑海中渐次复苏,似乎有多声部的交响,被他的唢呐声牵引到这个祠堂里,回旋、环绕于耳际。我记起了坐在方桌前不分昼夜有节奏吹打的吹鼓手,记起了在唢呐声中被扶上花轿的不胜娇羞的新嫁娘,记起了在唢呐声中接受儿孙祝福的慈眉善目的老寿星……

作为一种鲜为人知的原生态客家民间吹打乐,唢呐公婆吹流行于赣南的于都、瑞金、石城、宁都、会昌一带,乃至闽西的长汀、宁化等县,迄今已传承千年。二〇〇八年,于都唢呐公婆吹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标志着这项独特的民间艺术在于都拥有了更为肥沃的土壤和更加持久的生命力。

肖卿华将唢呐松松地握在十指间,仿佛整个人都成了乐曲的一部分。他的花白头发向后梳着,发亮的前额呼应着夜晚的灯光。随着曲调的高低起伏,身体俯仰之间,唢呐时而朝向天空,时而冲着大地。一种欢快的情绪顺着唢呐的碗口扩散、流淌,它们流向空空的四壁,四壁就像被什么填满了;它们流向背身而立的梁柱,梁柱就像在呼朋结伴了;它们还想流向夜色中悄悄支起的无数只耳朵,只是被昭忠祠裹了个严严实实。

唢呐被缓缓放下的时候,我还沉浸在一串绕梁的余音之中。我们都没有说话,不,是我一时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在于都,能吹平吹者千人,能吹公婆吹者仅数十人,公婆吹的震撼力与感染力远在平吹之上,流播范围却在逐年缩小。二〇一八年,公婆吹国家级传承人刘有生患病去世。老艺人的离去,意味着唢呐公婆吹的传承又艰难了几分。

没有了唢呐声的昭忠祠一下子变得空寂、清冷。我掏出笔记本和录音笔,记录、保存、挽留、唤醒,让这古老的乐音远去的脚步慢一些,再慢一些,是我和肖卿华共同的愿望。

 

进师门

 

当今天的唢呐艺人,为寻不着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而忧心忡忡时,肖卿华便常常想起少年时想学唢呐而不得的悲伤。

一九五三年,于都县宽田乡杨公村河头小组,肖卿华携带着富农的成分出生。那一刻,命运几乎注定要交给他一条坎坷之途。“祖父被杀的时候,父亲还很小。”提及痛苦的往事,他的情绪低落下来,与吹奏《满升调》时判若两人。

九岁时,肖卿华的父亲因肺炎去世,留下年幼的兄弟姐妹五人。亲人离去,家境窘困,像一条绳索紧紧捆缚着他渴望生长的身体和天性。小学毕业那年,正赶上闹“革命”,谁也没有心思正常教学。因为富农成分,肖卿华连升上初中的资格都没有。

没能多学些文化,是他一生的痛。所幸,乡村还有音乐,还有唢呐。这是他悲伤之余唯一的慰藉。

“我天生就喜欢乐器。”肖卿华说,“村里有嫁娶大事,要请师傅来吹打,我总是第一个跑过去听。一有机会,就央求师傅让我玩一下。”他记得年幼时,父亲会拉二胡,在黄麟乡上官村的庙下小学教书。跟随父亲在村小发蒙的肖卿华,常常沉醉在父亲的二胡声中,全然不像其他小男孩那般顽皮好动。

肖卿华生命中独自拥有的第一件乐器,是一把京胡。那年他十岁,从母亲的箱子里偷偷拿了一块钱,花了八毛钱买来,视若至宝。没有师傅,他就自己学着拉。当时流行《东方红》等乐曲,他很快便拉得像模像样。当村民们围过来听他拉京胡时,少年的心中充满了自豪。

再大一些,他已无师自通学会了打鼓、吹笛子。所谓触类旁通,一个拥有音乐天赋的少年,无论什么乐器拿起来,都能很快上手。那年头,热热闹闹的活动很多,他跟着老师上戏台合奏,成为人们眼中颇有名气的小乐手。

升学无门,他便参加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在宣传队,他唱革命歌曲,当导演,排演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但凡和音乐沾边的事,他都不管不顾地全情投入。青春的胸怀,荡漾着太多的激情与向往。

唯独唢呐,是他无法放下的热望和无力跨越的门槛。除了拜师,别无他法。可家里拿不出学费,怎么哭闹哀告都无济于事。为长远谋生计,他只好去学做篾,因为篾匠师傅不收拜师钱。学徒第一年,每天有一毛钱的工资,第二年涨到两毛,赚的钱一部分交给生产队。

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肖卿华始终放不下他的唢呐梦。偶尔,他跟着乐队去打零工,在红白喜事的场合打鼓或敲锣,以配合唢呐师的吹奏。可是零工工资比专业队员低多了,况且只有在乐队极缺人手时,才有机会被拉去凑数。村里人见他痴迷,便劝说道:“你去进师嘛,师傅才会经常叫你去。”

一九七八年,动荡的风云已渐渐平息,母亲终于下定决心让他拜师。彼时拜师要办酒席,还要给同门的师兄道友包红包。狠狠心,母亲把一头养了十几个月的大肥猪宰了,办酒席的肉有了,红包钱也有了。拜了师,便意味着成为专业吹打乐队的一员,从此每遇红白喜事,师傅就会安排门下弟子一道参与,同工同酬。

唢呐声起,若非大喜,便是大悲。在客家人的生活中,婚丧嫁娶、庙会庆典、乔迁新禧、送子当兵……诸般隆重仪式,都离不开唢呐的加持。据清同治《雩都县志》记载:早在一千多年前,“鼓手举于道路,往来人家,更阑不歇”。千百年来,唢呐手们传诵着一首顺口溜:“七寸唢呐拿在手,五音六律里边有,红白喜事没有我,冇声冇息蛮难过。”百姓对唢呐手的需求和敬重,由此可见一斑。

操办大事,冷冷清清断不是客家人的选择。唢呐吹响的时候,乐声最远可传十里。人们不免竖起耳朵,议论纷纷:“哦,是某村某家在做东道?”无论日子多么穷苦,主人家总要想方设法把红白喜事办得体面,办得热闹,办出活着的底气和希望。

那真是属于唢呐艺人的一段好时光啊。至今忆起,肖卿华的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那时候,一个唢呐手可以养活一家人。每出场一天,工钱大约有一元钱,和拜师钱差不多。乐队很受主家敬重,会专门奉上两桌菜,吃不完的就打包带走,全家人都能吃上好菜。”

肖卿华尤其感慨,一进师门,就遇到了一个好师傅,无论是教习手艺还是经济待遇,都格外照顾他这个穷小伙。师傅名叫管瑞林,宽田乡寨面村白竹园人,当时五十多岁了,恰与肖卿华去世的父亲同龄。公婆吹每次出场,都需要五个人配合,学徒三年,肖卿华便一直和师傅在一起,前往一户一户的人家,且做且教且学。师傅心慈,学徒期也给他发工资,甚至悄悄地多给点。“我从小失去了父亲,跟着他,就好像又得到了一份父爱。”肖卿华说。

从前,唢呐艺人都是使用工尺谱,先要会唱,然后才是会吹,不同的师傅唱出来的还不一样,全凭苦练苦记。尽管肖卿华学艺很拼命,无法捉摸规律的工尺谱还是难住了他。偶得空闲,他就把师傅请到家里来教。师傅哼唱,他记曲调,将工尺谱翻译成简谱,很快就将曲子掌握下来。

那时候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方法不仅方便了自己,也为后来的徒子徒孙们开辟了一条捷径。“要不是换成简谱,更没人来学了,唉。”他轻轻地哼唱起了师傅教过的工尺谱“合哇合四一……”,又换成简谱“哆拉哆来咪……”。四十多年的长久浸淫,工尺谱于他,早已滚瓜烂熟。可是如今能唱者尚余几人?再往后又将如何,他不敢多想。

 

师傅头

 

行业的凋零,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的。就像秋天落下的第一片叶子,谁也没有在意,忽然有一天,发现枝头已然稀疏。

西式的婚礼来了,洋鼓洋号来了,从前要做满三天的吹打仪式,如今被主家缩减到两天了……时代前行之中,种种眼花缭乱的新变化,威胁着唢呐公婆吹艺人的生存。他们终于意识到,那些古老而神圣的仪式,不再是老百姓的必需。他们从事了一生的职业,早已江河日下。

肖卿华和他的大徒弟管寿林,在十里八乡享有很好的声誉,请的人相对多。按照规矩,做两天算三天的工资,做一天算两天的工资,每天工资少则一百五十元,多则两百元。一年到头,他们的收入仅一万元左右。仔细盘算,不是工资低了,而是依照传统习俗大办酒席的人家少了。这年头,一个唢呐手莫说养活全家,就是一个人,也嫌拮据。

而一个公婆吹艺人的养成,却需要天分,需要热爱,需要漫长的时间累积和坚守。“公婆吹听起来很平凡,其实,很多人吹了四五十年还吹不好。”肖卿华说。其中,公吹相对难度大,会吹公吹的一定能吹婆吹,能吹婆吹的却不一定会吹公吹。

乐队每一次出场演奏,婆吹都要吹完全程。于是所有的唢呐公婆吹艺人,都从婆吹开始学起。吹得很好了,才有机会担任吹公吹的角色。师傅教学基本的曲调,总是直接带进红白好事的现场,在实践中揣摩学习。一个徒弟入行三年,如果遇不上几场红白好事,此后的精进,则全凭自己的修为。

肖卿华有一支相对固定的五人乐队,五个知根知底的乐手,早已建立了深厚的默契。领头的人只需一个手势、一声起调,吹打唱弹便和了上来。公吹、婆吹、锣、鼓、钹,五个人,五张凳子,每张凳子里该坐什么角色,谁可以做几个角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从前,一个好艺人,吹打唱弹都要会,正如肖卿华所言:“每张凳子都要坐得下。”后来,全面发展的艺人越来越少,谁擅长什么就扮演什么角色。

扎根于民间的传统行业,常常自成一个江湖。是江湖,就有江湖中不成文的规矩。肖卿华是师傅头,掌握着宽田乡范围内的话语权。东家找乐队,就和师傅头商量。不管人手再紧,师傅头都要给东家安排妥当。而地域范围内的红白喜事,其他乐手也不能随便接,需要先尊重师傅头的意见。

一个不守规矩的徒弟,让肖卿华伤透了心;“反叛、离间,我不认他”,那是他的二徒弟,比他小两岁。师徒相随多年,肖卿华与他情同手足。然而二徒弟的野心却是另拉一个乐队,自己当师傅头。他悄悄和一些东家商量,不要请肖卿华,由他来操持。事情最终传到了肖卿华耳中,二徒弟脱离师门,后来连出场做事的机会都少了。因为,熟悉的乐手们没有一个跟他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尊师之道,依然深深地扎根于传统乐师的道德体系中。最重要的,二徒弟不会吹公吹,撑不起场子。

事实上,师傅头的角色,并没有那么好驾驭。

从前办红好事,师傅是要开大唱的。结婚唱《刘备招亲》,做生日唱《郭子仪拜寿》,正餐上十二碗菜,最后的一碗大块肉出来,高亢的京剧选段就开始了。只是,会唱的人很少。肖卿华也不敢说唱得很好,只承认自己会一点点。

最难的,是白好事,讲究最多,曲牌也最多,《三波阳》《四六句》《七星草》……不下十首。他们还要熟练地配合道士做功课,超度亡灵时,道士的经文和唱腔一出口,就熟练地吹出对应的曲牌。和唢呐手一样,道士也是一个师傅一种教法,每个道士的唱腔并不完全一致。肖卿华的村里,有两个道士,这就意味着他要掌握两套吹奏配合方式。

作为乐队中的上首,肖卿华总是挨着道士坐下。吹打之时,他先起个音,下首立即跟上。“一个唢呐手,能把白好事吹下来,其他的场面就都可以了。”他说。多年以后,身边能胜任上首角色的,只有小他六岁的大徒弟管寿林。

难的还有熬夜。一场白好事,燃灯做香火,需要熬一个通宵。从头天下午四点到第二天早上四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乐队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吹奏着。仿佛只有如此,逝者才不孤单,亲人方得安慰。无论多困多乏,乐手们都不能闭上眼睛休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总是无比渴望一张床,一种更加舒适安放自己的姿势。然而不能,他们必须强打精神支撑到最后一刻。唯一值得骄傲的是,那一个晚上,计三天工资。肖卿华说,前天他刚刚做完一场白好事:“要是有机会,请你来现场感受。”

我曾亲历过一场葬礼和一个冷寂的守灵之夜。在我的家乡瑞金,做白好事不请道士,不做隆重的超度仪式,夜晚也听不见凄凄切切的哀乐。“能不能就在这里吹奏一曲?”我央求道。

肖卿华又一次举起了唢呐。一曲悲调缓缓冲出了碗口,如泣如诉,如孤独的挽歌。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哀伤又庄重的夜,深黑的苍穹之下,星星点点的火光,静坐的人、低低抽泣的人,都在这乐声中感知到时间的力量和死亡的庄严。乐音在想象的村庄里回旋,一声比一声悲切,一声比一声凄楚,田园犬停止了吠叫,被惊动的禽畜缩紧了身子。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悲音,将一场浩大的家族仪式,烘托成一次集体的哲学事件。人们不由得想到衰老、想到疾病、想到身后事、想到爱或恨、想到活着的意义……

吹着吹着,肖卿华就想到了小他一岁的三徒弟。他们相伴着一起吹了多少场红白喜事啊,他总是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携着走下去。然而前几年,宽田乡八月十五禳神,三徒弟连续吹奏几天后轻度中风,从此再也无法轻松自如地让乐曲顺着指尖流淌。

一想到三徒弟,想到无可挽回的分离,想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放下了心爱的唢呐,肖卿华心中的凄楚,又一次被唢呐声拉得无比深沉、无比悠长。

……

精彩全文请见《青年文学》2024年第8期


原载本刊2024年第8期“集束”

责任编辑|李璐

制作|李璐

二审|于亚敏

三审|张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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