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壁如旧宣,绘着一枝夏梅,虬曲的枝干,疏密有致的叶影,时而静止,时而被风吹乱。阔绿披垂下来,叶缘被风裁开,碎如破褛,却无颓败意。被日光做上烫金工艺的一面,格外明烈熠耀,而罗汉松投影处,洇着淡淡墨痕。那里遍植梨树,三四月间梨花吹雪,满山皆白,村舍便掩映于幽幽素素的梨花白雪之中。夏秋之交梨子成熟,果皮青中带小褐斑,样子敦厚,又透出点青涩,洗洗带皮咬下去,梨肉雪白,脆爽清甜,汁水丰沛得让人怀疑梨子里边流淌着一条小溪。和朋友说已经好几年没见到知了,每年夏天光是听见它们在很高的树上叽叽喈喈叫个不停,却始终不见它们露面。翌日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一只,落在地上,翅翼透明,脉络清晰,如同用勾线笔勾画出来的一般,细腻至极。伸手碰一碰知了的翅翼,它却动也不动,原来已经死掉了,一群蚂蚁钻进它的腹腔,试图把它搬运到别处。某年秋凉,在姑苏小巷间闲逛,曾见扁豆,很招摇地蔓过墙头,叶叠着叶,花映着花,有不期而遇的喜悦。郑板桥写:“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扁豆花小小的,红紫色,开在院落中,朴素的农家风味不言自出。吾乡亦有扁豆,乡人呼作“蛾眉豆”,大抵是因为它的豆子边缘有一道白色,看起来像弯弯的眉。记得从前村中有一口池塘,塘边长着开紫花的蛾眉豆,花落了,结荚也是紫色,扁扁的,没有人吃它,等再长一些时日,豆粒变得很饱满,小孩子会摘了来剥出豆粒带回去,给大人放锅里同米饭一起蒸熟。吃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忘了,大概粉粉的,像长得有点老的四季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