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陵蘧廬散文鈔

旅行   2024-08-28 08:50   福建  

與友人論詩書

平居多暇日,思與二三子往復其論者數矣。然玄莵、朱鳶,南北暌隔,其勢難於覿面造膝。聊遣雙魚,以爲木瓜之投。

僕嘗謂詩道之榛蕪也久矣,然把筆者日益夥,何哉?豈非以略知李杜,可稱雅士;麄識蘇黃,便厠騷人邪?雖然,詩豈易言。所謂「詩未有劉長卿一句,已呼阮籍為老兵」,僕以爲,若爾,等輩胷中實未嘗知阮步兵是何如人,作何如語也。

古之人,書無所不讀,學靡所不窺貪多務得,細大不捐,先求其博,乃反諸約。李太白因永王事繫囹圄,手不廢《漢書》。仙才如彼,讀書若此。固知仙才者,非徒天上謫下,亦繇地上積學所成也。

今之人則反是,未見其博,先求其約。束墳典於高閣,挾村塾發蒙之書數册,便矜矜然操觚伸紙,蹙眉曼聲。罔辨平上去入,寧識工拙利鈍?或譏其不讀書,背格律,彼必洋洋然曰:「詩貴情韵,詩貴意境,何事格律?何必讀書?」等輩逋逃之藪在此也。嘗試論之,夫子云:「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舉凡古人之所標舉,曰「性靈」,曰「神韵」,曰「格調」,曰「肌理」,曰「氣骨」,云云,率爲好學敏求者言,非爲空空如者立法也。略舉一隅,以供隅反。有清袁簡齋、趙甌北好言性靈,今《小倉山房》《甌北集》俱在,開卷各數千首,富如淵海,其間異書奧典,若明珠奇貝,時時隱見於波濤。是豈廢書不觀,徒恃白戰者所能辦?假性靈以爲逋逃藪者,於二子全集可曾一觀?

或曰:「尋子之言,似以獺祭爲貴,不知詩貴清新,固不假數典。」此亦一逋逃藪也。詩有短製,有長篇,短製固貴清新,長篇亦何廢隸事?不知淮陰侯用兵,多多益善。昔杜少陵讀書破萬卷,下筆人羨無一字無來歷。後西昆亦用典,人笑爲捃扯李義山。少陵自少陵,西昆自西昆,顧用之何如耳。譬如曹、鄶小國,衆無一旅,乏甲兵可用,乃笑齊、楚、秦、晋之萬乘千騎爲非宜,妄議其運用驅遣之方,可乎?

總而言之,等輩但坐「空疏」二字,遂不覺逋逃之拙也。復有一言,可資嗢噱。等輩坐不讀書,不知司空表聖《詩品》固有云「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若知之,盍假以爲逋逃之藪?直是不須把筆。終南奇徑,捷於「情韵」「意境」多矣。一笑。

昔劉季緒才不逮作者,而好事譏彈,遂見笑於陳思。僕亦儉腹者,輒絮絮至此,固不敢逃子建之譏也。所以然者,思與二三子共圖遠大,此可與知者道也。


贈彭君序

歲次柔兆,龍集閹茂,月旅應鐘,神紀玄冥。長沙彭君廿三生辰將近,其友清源劉生忝有一月之長,不可以無言,爰作序以贈之。

蓋聞伯牙徽,高山峨峨,流水湯湯,惟鍾子期味其指歸,他人弗與也。莊生俶儻,汗漫逍遙之游,揮霍齊物之論,亦惟惠子得爲郢中之質,餘子亡能也。何則?豈非引商刻羽,流徵相雜,屬和者蓋寡,抃舞者尤稀?是以跫然空谷,見似己者而逌然,固無足深怪也。

《書》云:「詩言志,歌永言。」《詩》序云:「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詩之與歌,時義大矣哉!劉彥和曰:「詩爲樂心,聲爲樂體。」不幸樂府之亡其體也久矣,今日假以自適者,其惟詩乎?然操觚者雖衆,其誰爲歲寒之人邪?世事如棼絲,詩心如孔罅。寒燠切身,毀譽在人,熙熙攘攘,紛至沓來。以方寸之心當之,宜其憂矜俶擾,皇皇罔知攸適。事之紛亂糾縵也如彼,心之幽微易失也若此,求其心之不湮塞、不榛蕪也難矣。江郎五色之筆,豈真爲郭景純所收邪?此所以與君二三子言之不足,發之於詩,今復見之於文者也。

吾所業三尺,昔東坡不屑一讀者也,密如牛毛所以充塞者益衆,故恒懼此心之失。君之所業,差爲近似,然碌碌餘子志在魚兔,固無心此筌蹄也。君之煢煢,乃與吾同。且困於鴂舌,求一登昆山者而未得,以吾之心,度子之心,知君亦當恒懼此心之失也。見似己者而逌然,於是乎在。

嗟嗟彭君!素月流楹,君當思我;清風度牖,我亦念君。毋以俗塵坌雜,遂闕塤篪之和,切磋之效也。曩昔張、范、雷、陳,彼亦何人?益者三友,相與適道,此所以與君二三子共勉者也。


橫笛女史沉墨集序

夫賦者,敷陳之謂也,合綺組以成文,列錦綉而爲質,所繇來尚矣!《文心雕龍·詮賦篇》以爲「受命於詩人,拓宇於楚辭」,然則《詩》三百之比興含蓄、婉約可諷,廿五篇之弘侈惝惘、波詭雲譎,《詩》之鳥獸蟲魚,《騷》之美人香草,高者籋雲表而吸沆瀣,下者搴蘭苕而結連環,賦蓋兼而蓄之。復行之以文體之矯健,曼之以音韵之幽微,珊瑚鐵網,翡翠琅玕,鸞翱鳳舉,魚龍曼衍。美矣,善矣,蔑以加矣。

自屈宋以來,代有作者。人人吐靈蛇之珠,家家剖垂棘之璧,削南山之碧筠,盡東郭之狡兔,深情巧思如渤澥起波,奇采俊辭若崑崙雲卷。其體制數變,由騷而文,由文而駢,復由駢而律。然其不變者果安在邪?有之,必也麗乎?楊子雲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詩人者,雅正之謂也;辭人者,流靡之謂也。然必以麗。曹子桓曰:「詩賦欲麗。」皇甫士安曰:「美麗之文。」彼二三子者,異代拔俗俊逸之才也,所見略同乃爾。故知賦而不麗,何以賦爲?雖然,麗者復有數等,所謂弘麗也,典麗也,清麗也,華麗也,艶麗也,若高下則不與焉。

其弘麗者,有漢西京司馬長卿、楊子雲之謂也。吞吐宇宙,雄視一世。其體弘侈巨衍,細微者容有不逮,冠軍侯冢馬踏匈奴石象,是其比也。

其典麗者,東都班孟堅、張平子之謂也。蘭臺金馬,文學侍從之臣,吐屬雞舌,潤飾鴻業,是其長也。其體整飭典贍,雅則有夙。彼千門萬戶之間銅駝金人,差堪仿佛。

其清麗者,鄴下曹子建、王仲宣之謂也。躬逢西京亂象,氣魄遜前,然風雲坌涌,清剛在焉。其體清隽可喜,詞藻可味。綸巾鶴氅之士,固無妨佩明月之寶璐,帶長鋏之陸離也。

其華麗者,晋、宋、蕭齊是也。潘江陸海,奇貝錯落;明遠文通,映日濯錦。其體漸駢,妃白儷青。夫女紅之綺縠,代有異製,然後之視前,必文其質,亦可以悟矣。

其艶麗者,梁、陳是也。庾蘭成是其翹楚。愈出則愈巧,愈後則愈細。然下者不過流連於閨閣奩、風雲月露。不幸而丁百六、陽九,則低回遠引,典而不滯,麗而不靡。辭賦之幸,於子山《哀江南》一篇見之矣。

賦之代嬗也如彼,麗之不易則若此。美麗之文,人之所共耆。然今世之人,多不知有詩,無論辭賦。其鑽研者雖口說萬言,下筆則殆無一字。何則?豈非世尚俗語夷言,古文者遂若芻狗之已陳者邪?雖然,有心者固不爲世俗所移也。

女史橫笛者,操觚染翰,雅好辭賦。以蘭荃之心,蕙茝之質,發爲美麗之文,宜其芰荷、揭車,杜若、辛夷,層見叠出,目不暇擊。觀其詞藻,則綺縟可玩;察其故實,則指麾如意。範諸古之作者,其華麗之屬歟?若其騷、文、駢、律,四體之中,以駢爲主,豈非以此體猶便於組繪邪?若其下筆之時,好爲四六,貫串珠璣,則六朝金粉之風也,亦在御之而已。若其以賦爲文,則昔日《大人先生傳》《北山移文》之流也。若其間以俳諧,以資笑噱,《詩》不云乎,「善戲謔兮,不爲虐矣」,亦文武弛張之道也。

於是以數年之中,所作如干篇,都爲一集,名之曰「沉墨」。墨者,墨瀋之迹也;沉者,沉潜之謂也。其將俟諸異日乎?既成,以余差有辭賦之癖,乃征序於余,因略叙賦之所以爲賦者,弁諸集首。其唐突之譏,固不敢逃焉。

橫笛女史片月集序

余既序橫笛之《沉墨集》,復聞有若詞若曲如干,亦將結集,擬名「片月」。伊以去取平章於余,余歎曰:「何若之多能也!若詞曲者,古樂府之流也,宜都爲一集。」伊頷之,余因爲暢樂府之說云。

夫樂府者何也?劉彥和《文心》曰:「詩爲樂心,聲爲樂體。」然則樂府者,苞詩與聲而言之也。其始也,或以徒歌,從而作詩以和之;或以賦詩,從而配樂以永之。樂工者復時時以意增損其辭,以便唇吻,故有「妃呼豨」之類,故有《陽關》之三叠。以是徒有韓蛾曼妙之喉,不得爲樂府;徒有昌谷掩抑之筆,亦不得爲樂府。其爲樂府者,於漢則鼓吹、橫吹、相和之曲,於魏則三祖清商,於六朝則吳聲西曲,於唐則《陽關》《竹枝》諸曲,於宋則有所謂詞,於元則有所謂曲。若白樂天、元微之新樂府之作,本不能歌,徒有古樂府遺意,詩則詩矣,實不得爲樂府。

或問曰:「如君所言,歷代皆自有其樂府邪?」曰:「然。」或曰:「然則今之鄭衛亦樂府也。」曰:「何爲其然也!今之米嘉榮、何戡之流,徒能鼓其喉舌,下者並此不得。其聲浮,其響躁,其辭佻,其情靡。歌則歌矣,何有於詩?譬如人身,或霓裳羽衣,或章甫革屨,或耳中明珠,或腰間玉玨,目之者有時而眴。試與之語,則鄙俚膚淺,可解頤者,可粲然者,累累然出焉。是腹中空空如也。昔人云:妍皮不裹癡骨,等爲無心之人爾,何敢望樂府!」

今橫笛者,妙解音律,雅能度曲,復工翰藻,著語可玩。揭片月之玲瓏,宛鮫人之泣淚,恰似珠璣之走盤,的皪者可流於筆端,歷落者可流於音杪。詩與聲之相副,或在此歟?吾願伫之矣,吾願聞之矣。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我亡辭矣。是爲序。

游山說

謝康樂死,空山不聞屐齒響千餘年矣!孤松高舉,輪囷布濩,炎景却駕,凉颸來御,蕭蕭然出塵之表,而無可蔭之人;茵草繁生,緣嶺被崗,碧色流波,翠色凝滑,天然織就之褥,而無可枕之人;申椒菌桂,幽谷杳窱,韡燁馺娑,酷烈漚鬱,上者綴和、緩之方,下者登易牙之俎,而無可飧之人;縣瀑歕珠,飛流瀉玉,澄澈人心,爽闓人氣,儀狄掬手以沉醉,玄石瓢飲以解酲,淡而可味,如道之腴,而無可飲之人;好鳥相鳴,翾飛成羣,啾啾唧唧,嚶嚶喈喈,似造化之塤篪,山靈之笙簧,而無可聽之人;雲生雲滅,羲和湛浮,思接變化之端,神馳橐籥之倪,可以圍於寸眸,可以攝於寸心,而無可視之人。凡此者何哉?

夫昔人之游山,有三樂焉。拂袂市廛,振衣山間,企赤松、王喬之羽化,慕偓佺、蘇耽之逍遙。清飈乍來,仿佛子列子御風而泠然。浩露倏降,又似漢武帝抗金莖而屑璵璠。歙六合之新,吐五內之故。濁骨爲之清,塵魂爲之醒。飄飄然,翛翛然。神乎?仙乎?至人邪?化人邪?此一樂也;掉臂汗雨之外,抗首青雲之表。萬物森來貺目,羣動靡無逃形。可以枕藉怪石,摩挲造物之靈躅。可以盥漱清流,滌浣世間之蹙擾。生滅之迹,寸眸可閱。興亡之幾,衷心可悟。人生能著幾兩屐,秉燭夜游良有以。此二樂也;仁者樂靜,文士情滿,登高能賦,各言爾志。或以嶔崟峍屼,峻極嶊嶉,竦身天半,俯眺世間。一則以東魯蕞爾,再則以天下蒂芥。忻宇宙之弘侈,廣胷懷以象之。思有以副是腰腹,故博之以文,約之以禮,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或以其巋然屹然,壁削萬仞,剛以則之,介以法之,思爲危難之梁棟,傾頽之柱甍。伐性之耆不得動,腐腸之欲不得撼,確乎不拔,堅乎不擾,塊然爲可以寄可以托之偉岸丈夫。或以其縹緲窈裊,爽塏清庨,脫略世事,跌宕人寰。恍然悟名教者,賢人之大繮鎖、聖人之大桎梏。逸樂者,自然之至寵渥、天地之至靳惜。於是泯物我是非有如脫屣,忘古今成敗有如蟬蛻,逍遙於萬仞之顛,獨與造物者游。此三樂也。

今世之游山,則有三弊焉。昔人之游,貴乎獨往。今人之游,必賴於道夫先路者。奇景幽邃,不索之以己之清矑,而寄於夫人之燥吻。清境容與,不感之以己之靈府,而寄之以夫人之頤指。魚貫而來,蟻行而往。似皇初平之牧羣羊,笞之則靜如頑石,叱之則動若觸藩。是夫人者,圜顱方足,能語能笑之機械爾,戴之而游,寡焉少味。此一弊也;昔人之游,圍之以目,寫之以心。今人之游,必賴於方寸之機械。萬物起滅凝之於俄頃,羣動跂翾攝之於掌握。不遑於遣累弛神,汲汲於忸怩作態彼機械之前。歸去迥無所得,聊且引之爲談助耳。不識以神爲馬,以心爲輪,此方寸之影果能資臥游乎?此二弊也;昔人之游,自蠟其屐,拄杖援藟,循徑而上。其心閒,其貌暇,偶游之趣,紛至而沓來。今人之游,或牽以絡索,縣以奇肱,引之而上,白雲之外斯須可到。求其自得之趣,則夐乎不相入,遼乎不相關。矧此方丈之機械,適於泰西崒兀磽確之山耳,豈得施於我華夏鍾靈毓秀之山?此三弊也。

積此三弊,望彼三樂,如潢污之比江海,蟻封之擬太華,豈可同年而語哉?莊生有云:「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不去,彼漚鳥且翔而不下,况鍾山之英、草堂之靈邪?求一可蔭可枕可飧可飲可聽可視之人而不可得,宜哉!


擬許靖答王朗書

靖白。景興足下無恙。猥蒙足下不棄,數辱書於僕,譬喻者再,所以未答者,徒以足下污身僞朝,僕戮力中興,道不同,不相與謀耳。然足下既呶呶不已,僕亦不容嘿嘿,聊復裁答一二。

足下來書引《尚書》之「受終文祖」,《論語》之「歷數在躬」,以爲曹氏之比。一言不知,蒙竊惑焉。夫揖讓者,上古淳至,猶須大聖人如唐、虞者始克舉之。後世澆薄,邪僻日興,詐僞萬端,但聞右執匕首,左牽人袂而攘奪之耳,詎容有此?曩昔新莽篡盜,諂佞者亦必有援斯二語以媚之者,足下之言,毋乃相似?雖然,曹操之竊居鼎鉉,容以周公自比,子丕遂自擬舜、禹,與夫莽新之「居攝」「即真」,相去固不過毫厘耳!然彼曹操者,閹竪遺孽,本無懿德,肆其毒螫,剝割元元。徐土之民,皆漢家赤子,殺之有如剃草。大夫孔融,仲尼之後,無罪受戮。至於戮殺主后,鴆害皇子,尤臣子所不忍言。操子丕,昆弟之間且不相容,何有於四海?此而可稱周公、舜、禹,彼桀、紂猶且羞之!且新莽之事,足下豈不聞乎?竊位一十八載,四海鼎沸,我世祖因而龍飛白水,莽遂刳腸漸,漆首武庫,爲天下笑,此猶在人口耳之間。用知天位之不可以暗干,亦已明矣。足下乃妄引經傳,子誰欺?欺天乎?原足下之出仕,在孝靈皇帝時,以通經拜郎中,除菑丘長,是則漢室亦何負於足下?不圖足下之通經,不以之事君父,徒以之飾篡賊耳!來書復云「綬帶委質,游談於平、勃之間」,足下既勉我以平、勃,亦頗知平、勃之事乎?二公者,高皇帝所謂「安劉」者也。當呂氏專權之際,二公竭其心膂,奮厥謀謨,芟刈産、祿,迎立太宗。卒使社稷危而復安,三光暗而復明,名垂竹帛,爲大漢藎臣。今日之傾危,有甚於曩昔,子既勖我以二公,敢不戮力中興,以安劉氏乎?况我昭烈皇帝之纘承洪緒者,圖讖明白,星象昭著,足下既敢於欺天,故不復覼縷。然來書所謂「受命」者,在此不在彼;所謂「僞號」者,在彼不在此。勸人以背堯、舜而趣桀、紂,雖至愚者不從。足下陷身泥淖,不思有以自拔,反欲揚塵濺泥以污他人,甚矣子之不知也!足下既爲崇、竦,我睎平、勃,雲泥縣遠,毋復相關,異日王師北伐,庶當覓子於囹圄之中耳。靖白。

按:《蜀》裴注載王朗與許靖書三通,第三書云「皇帝既深悼劉將軍之早世,又悯其孤之不易」,則在後主時也,文休卒於昭烈章武二年,固未及見王書也。余閒居棄日,覽《全三國文》,頗以文休未及答王書爲恨,輒縱筆擬作此篇。昔蘇東坡有擬孫權答曹操書,高青丘亦有擬劉封答孟達書,不敢竊比二公,庶幾子虛、烏有之類耳。



溫陵蘧廬
詩詞文賦玩票者 當代雷注鍳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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