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城管局长不懂落叶之美?

文摘   2024-12-13 21:18   江苏  

上周末去了苏州天平山、南京栖霞山赏枫,十二月初的天平山和栖霞山游人如织。除了杨万里的诗句“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还能想起华妃在赏夏常在一丈红的时候说,今年的枫叶不够红啊,那就用夏常在的血为宫里的枫叶添一点颜色吧。

华妃心狠手辣,却是个可悲可怜之人。如果她不是误入紫禁城的高墙深宫,被那个负心的男人骗得好苦,她就有机会到天平山和栖霞山,看看这里的枫叶和御花园的相比够不够红。

朋友发来视频,有一个人在视频里说,如果不加滤镜,怎么能骗你过来跟我一起堵车呢。这两地根本不用任何滤镜,此处就不放照片了,我拍照水平很有限,而且再高像素的镜头都不如人的眼睛捕捉到的景色更美。一定不能来早了,每年最佳观赏期都随气温变化而变化,要它们红透才好看,这个周末去应该还不晚。

天平红枫甲天下名不虚传,很多棵枫香树都是范仲淹的后人范允临从福建带回来栽种的,距今四百二十年。如果有腿脚不方便的老人随行,到这里最好,因为枫树都集中在山脚下。栖霞山也不错,每次来我都要爬一遍山脊路,然后一直走到临江处看看长江,枫树挺多的,山路两边都是,就是每棵太小了。

很遗憾路上都很干净,落叶被及时清扫了,包括十一月中旬去明孝陵石象路,看到树叶也有人清扫。为什么不能任由它们像五彩斑斓的地毯,铺陈在大地上呢。

明代文人刘熠在《赠古泉上人》中写道:“花深竹石迷过客,露冷莲塘问远公;尽日苔阶闲不扫,满园银杏落秋风。”

客人问,为什么寺庙的庭院里,落了满地的银杏叶也不打扫呢?住持回答:不用的,自然有秋风去扫啊。

秋风扫落叶,这是大自然变幻的时节里多么美好的画面,然而却被后来人用在形容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上,果然野猪品不了细糠。

每天清晨在公园里跑步都会遇到环卫工人开着一个落叶清扫车在打扫,他们被称为城市美容师。不过凡是被戴上高帽子的职业大都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比如奉献燃烧之类的赞誉,或者给该行业的人安排一个节日,不过为了忽悠他们任劳任怨。

身边的风景也不错呢

环卫工人拿着微薄的薪水干着又累又脏的活,还要面对各种不合理的考核。比如刚扫完地刮来一阵大风,也许领导恰好此时前来视察,看到地上有落叶就会不高兴。所以春天看到使劲摇晃玉兰花的环卫工,既有美好被摧毁的惋惜和愤怒,也能感受他的无奈。

如果叶子不是落在大街上,是在长满树木的公园里,那么真没必要时刻保持地面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片树叶。

没有落叶的秋天就不是秋天了,朋友说,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跑步时脚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声音,仿佛岁月的低语,落叶如果厚一点比任何塑胶跑道都更能减震。

朋友还说从没向往过官场,看到环卫工一遍遍打扫落叶,真希望自己能摇身一变,变身城管局长。那样就可以在跑步过程中停下来,握住环卫工满是老茧的双手说,同志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叶子落就让它落,以后每周扫一次就可以了。

一片落叶能体会四季更迭、生命轮回,绯红或是金黄的叶片被草尖轻轻托举着,无论脉络还是颜色,每一片都有不同。它们吸收阳光,承接雨露,经历风霜,小虫子咬过或者鸟儿啄过它。它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和树枝紧密相连,然而一阵秋风或者一场秋雨过后,它像蝴蝶一样翩然落下,宛如生命中最后一次舞蹈。

它的颜色那么绚丽,一定还没有完全死去吧,离开树干心中一定会有不舍吧。“唰”地落地声,好像一声叹息,大地用广阔的胸怀稳稳地承接住它,于是叶片安详沉静不再有遗憾和恐惧。它似乎在说,明年再见吧,明年你不一定能认出我来,我躲在树干萌出的新芽里呢。

我想城管局长不一定不懂得落叶之静美吧,只是上面的领导对着落叶皱一下眉头,他就不得不推翻自己的审美。文明卫生城市评比中也有地面无落叶这一项考核吧,影响了这些东西的评比,他就成了罪人。

于是清扫车和环卫工人就这样一直忙碌着,和风斗和雨斗,和时节斗,带走了落叶也带走了自然的美。

辛德瑞拉有只猫
特别不权威,一点儿都不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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