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上方蓝字 关注三津文化
近期，《话说天津卫》在热议沈阳（盛京）与天津的渊源关系。文史学者张诚先生研究考证发现，我国第一支警察队伍建立于天津，东三省警察都属于天津管辖。120年多前的这段历史究竟是怎样的呢？
张诚
《话说天津卫》资深话友
天津地方文史学者，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会会员，河东区政协文史顾问，天津师范大学文化地理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1
警察制度——戊戌变法的产物
向来国家治理应三足鼎立，清政府原本跛脚的南、北洋格局，实际上由李鸿章一人支撑，庚子后形成袁世凯独力支撑的局面。其实，袁世凯也没有三头六臂，他靠的是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留美幼童，靠的是天津都统衙门倒台后留下来的城市管理机制。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靠的中国人的睿智和坚忍不拔的毅力。近代中国警察制度的启蒙，应该是在这种大的时代背景下衍生出来的。
英国警察制度始于盎格撒逊时代，发轫之始就叫巡捕。1829年英国议会通过议案，在伦敦设立警察厅，创立近代警察制度。法国的警察制度始于1254年。日本警察制度则是在明治维新之后的1867年，是日本驻法国公使从法国巴黎学来的。
中国警察制度建于庚子之后，即后戊戌变法时代。1901年1月29日，清廷以光绪皇帝之名发布变法谕旨，宣布参酌中西，实行新政。废除了绿营军，设立正规化、专业化的警察队伍。
徐世昌在《请饬各省将绿营兵弁挑改巡警折》中说：“伏查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钦奉谕旨饬练巡警军，各省多就绿营设法改编。”“臣等公同商酌拟请旨饬下各省督抚，将现存绿营马步战守各兵，挑选年力富强体量合格，粗识文字别无嗜好者改编巡警。”
“2
1901年，奕劻创办警务学堂
中国早期社会管理体制是官府和宗族结合的产物，以知县为代表的国家最低一级行政管理机构，县级衙门所具有司法审判权。一般外国租界是具有领事裁判权的驻当地领事主导的下级部门进行管理，一般被称为工部局或租界局，下设财政、工程、警务、卫生、水电等部门。其中警务部门则是专为维持本租界内社会治安而设，一般是由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组成巡捕队组成。
在中国领土上的外国租界治安管理，与中国本土治安管理是不同的。租界内实施治安管理的巡捕，实行的是区域管理负责制；而中国地则是连做法和保甲制。租界内每条街都设有专人昼夜梭巡，发现形迹可疑可以先发制人；而中国地则是相对粗放，靠的是震慑和自律，一旦案发则从重从快。外国巡捕靠的是“巡”，中国捕快靠的是“快”。
庚子之后八国联军占领天津，原有治安管理体系不复存在，由各国军队选出代表组成的管理委员会，对天津进行非和平时期军事管制，等同于把天津当做租界地来管理。这个委员会中国人称他为都统衙门，其下设各级部门也包括巡捕局，负责指挥由各国士兵组成的巡捕队，分别对其占领区进行治安管理。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钦奉谕旨饬练巡警军之后，庆亲王奕劻创办警务学堂，聘日军高等通译官川岛浪速为监督，聘日本警察署长稻田禳为教习。选学生500入堂，三月一期肄业后充当巡捕之职。
图 | 川岛浪速与肃亲王善耆
“3
袁世凯与近代中国警察队伍建设
1901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接到清政府发布的变法谕旨后，派赵秉钧、曹嘉祥在保定筹办警务局和警务学堂。赵秉钧，字智庵，河南汝州人，曾任直隶保甲局总办，被袁世凯委以重任。赵先后选拔3000士兵进行短期培训巡警营。警务学堂则聘请日本警视厅三浦喜传为教习，拟定警务章程，教以警察大义，作为巡警营后援，为接收天津做好准备。
1902年，随着《辛丑条约》的签订外国军队逐步撤出，天津都统衙门也完成了他的使命而行将解散，袁世凯命赵秉钧留守保定，派曹嘉祥统帅巡警营随军前往天津。
图 | 曹嘉祥在美国
曹嘉祥，字希麟，广东顺德人，为第三批留美幼童，在美国哈特福德中学毕业后，进入圣劳克德州立大学深造。回国后进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后加入北洋海军并参加了中日甲午海战。曹嘉祥接命后拔营启程前往天津，分水陆两队沿河并进，一路旌旗招展，纪律严明。曹嘉祥到天津后将巡警营总部设在河北曾公祠。
按照联军司令部与中国政府达成的协议，交接仪式于8月15日进行，袁世凯到达后前往都统衙门办理接收手续。都统衙门将所有档案、文件、印章移交，外籍巡捕在金华桥附近集结后返回租界，所雇华捕自行解散，治安工作由中方巡警营负责。随着悬挂在门前各国旗帜降落，都统衙门在天津两年多的军事统治结束了。
图 | 1902年，袁世凯接收天津与各国军官合影
在袁世凯接管天津的同时，天津巡警总局正式成立，首任总办曹嘉祥负责维持接收后的社会秩序。但是袁世凯考虑到巡警营主要任务是保障天津外围治安，且街道里巷由于巡警营初来地形不熟，还请原都统衙门巡捕官襄理三月。于是，曹嘉祥谕令各段华捕仍在原段驻防，但必须勤慎站岗昼夜梭巡，清理街道盘诘奸尻。
图 | 原天津都统衙门华人巡捕
天津巡警总局正式成立之后，曹嘉祥将巡警总局设在东门外南斜街，并将辖区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治安区为分局，每个分局下设若干巡警棚，每棚设岗三处。
由于曹嘉祥治理有方，袁世凯接收天津后市面安定，百姓称颂。由于地面接收范围不断扩大，本年底在贾家大桥增设北段巡警总局，原南斜街巡警总局改为南段巡警总局，曹嘉祥巡警总局办公处迁往都统衙门撤出后改设的权署。再往后又增设四乡巡警局和海河巡警局。
图 | 1903年天津南段巡警总局东区分局第三棚德界接收纪念
“4
河北堤头 · 天津警务学堂
天津的警察教育是继京师警务学堂、保定警务学堂之后建立起来的，是以日本警察教育为摹本的，以培养现代警务人才为目标的警务专门学校。
根据清政府的谕令和京师警务学堂样板，袁世凯电招保定警务学堂日本翻译中岛比多吉来津，与曹嘉祥选定地点在河北堤头建天津警务学堂。1902年10月21日举行开幕礼，首期招募学生200名分为五队，每天早晨八点由日本教习指挥出操，随后开始发枪实际演练。
1903年2月21日，袁世凯午后出门赴堤头验看警务学堂， 但是3月份因曹嘉祥被弹劾，袁世凯调赵秉钧来津，并将保定警务学堂并入天津警务学堂，合并后改称为北洋巡警学堂，学制为每年一期速成科，每期招募学生200名。首届学生毕业后在巡警局实习，两个月后分派到巡警局各科及各分局、区担任巡长。部分学生随同派往本省辖区内各县筹办四乡巡警机构。赵秉钧按照袁的指示，利用天津警务学堂，迅速培养有知识、有文化、身体健壮、具有一定军事素养的学生，将都统衙门原华捕、士兵临时充任的巡警，改造成一支具有现代警察性质的队伍。
图 | 早期北洋巡警学堂毕业生与教官合影
由于各地巡警局与警务学堂的先后建立，各地使用名称各异，质量也参差不齐，清政府决定成立巡警部统一督导和管理。1904年10月18日谕令京师及各省一体举办，任命徐世昌为巡警部尚书，任命内阁学士毓朗为左侍郎，赵秉钧擢升为右侍郎，所有京城内外工巡事物均归其管理。
图 | 军机大臣、巡警部尚书徐世昌
徐世昌到任后按照日本警察制度实行三级管理，饬令各省设高级巡警学堂，以期建设现代司法制度培养专门人才，并且逐年向日本派出留学生。
图 | 前巡警部右侍郎赵秉钧 1910
1905年，袁世凯调保定工巡局总办徐鼎康来津任北洋巡警学堂总办。徐鼎康，字希丞，江苏太仓人。当年10月北洋警务学堂迁到南斜街南段巡警总局内，分设警官班和巡警两个班，招生200余人。规定凡入警官班者皆须有官职，专课巡警法、大清律例、体操等学，以六个月为期，每月饭银五两。
1907年1月24日，北洋巡警学堂改为高等并增加法律科，总办仍为徐鼎康，下设稽查处、翻译处、编译处、编校处、收支处、庶务处，值日所。另外还有兵生教习、兵生帮带、官学帮操教习等。
图 | 原北洋警务学堂总办徐鼎康晚年留影
“5
东三省警察 由天津派出
诸多资料显示，天津警察队伍的建立，为袁世凯接收天津保驾护航和平稳过渡做出了贡献。随着外国军队逐步撤出，以袁世凯为代表的北洋政府接收范围，也逐渐扩大至华北和辽东，这些地方官员派出和治安管理也由天津负责。袁世凯奉诏入京后，直隶总督由杨士骧暂时署理，但是天津政局并未因袁的离开而发生明显变化，天津巡警局督办吴篯孙仍是袁世凯的人。天津巡警总局除了向各地派出人员外，还向各地提供大量军需和物资。北洋高等警务学堂除了负责本省各警察机关培训人才外，还负有向周边省市输出、建立警察制度之责。
北洋巡警学堂按照巡警部要求开设警察高等教育课程，重新制订现行章程，《北洋巡警学堂重订现行章程》在第一节学堂原起中说：“直隶警察自保定、天津倡办以来久著成效，其外州府县亦皆陆续推广而学堂为全省警察基础。光绪二十八年初设天津警务学堂，越明年并保定学堂于津统名曰北洋巡警学堂，渐次扩充招录学员学生入堂肄业，以造就通省巡警官弁之资格，其他省有拣送就学者教授课程悉归一律。”
天津警务学堂毕业学生及培养出来的现代警察，不但满足了北京、天津、直隶全省及东三省外，还为其他各省代培学生和派出人员建立警察制度。
如清政府内阁、吏部各送七八品京官来津请入警务学堂学习。南洋大臣端方电请袁世凯，派北洋警务学堂教员和学生到南京筹建警务学堂。两广总督周馥遴选警生来津学习警务。山东巡抚杨士骧以本省举办警察襄理需人为名，特咨请直隶总督袁世凯拣派警务学员到山东以备任使。山西、河南等省警察局咨送来津之留学警务学生毕业。
另外，天津警务学堂派学生去京张铁路各站，还为京张铁路定向培养巡警140名。由警务学堂挑选兵学生162名分派唐山、山海关铁路各段当差。烟台东海关道开办巡警，请由天津南段巡警局挑选巡长。
河南彰德秋操期间，天津南、北段巡警局共派18名巡长，率365名精壮巡警和警务学堂学生前往，负责当地治安维持秩序。
图 | 1906年，参加金汤桥建成仪式的天津警察
图 | 1907年，天津南段巡警总局
1909年3月22日，直隶总督杨士骧在《改设巡警学堂及巡警教练所折》中对天津巡警学堂进行了总结。他说：“天津巡警学堂设于光绪二十八年，名曰北洋高等巡警学堂，无论本省、客籍，由堂招考文理通顺之人入堂肄业。原定学员额数100名，期以二年毕业，兵学生额数160名，期以一年毕业。”“查毕业巡警学堂学生由京城各部院暨江浙、河南、甘肃、黑龙江、吉林等省咨送人员居其多数，前后共计录取官学生766名。”
1909年12月27日，护理直隶总督崔永安在《奏为北洋高等巡警学堂创办有年成效卓著出力人员择尤请奖折》中说：“计日开办至今先后五期，毕业官学员人数在500名以上，兵学生人数近3000名。至各省员省来堂附学及该堂员生应各省电调者十五六省之多。”
图 | 1912年紧急出动的天津警察
延伸阅读
“三津文化”丰富原创让您更懂天津卫
张诚先生其他精彩讲述内容，可以参看“三津文化”已推送文章——（点击蓝色标题，即可跳转阅读）
资料来源：天津新闻广播《话说天津卫》节目
图片提供：张诚、唐文权、陈硕、张翔
片头题字 海报制作：唐文权
编辑 整理：刘长虹、张诚
分享、在看与点赞
只要你点，我们就是胖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