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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庆王府”曾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93岁文化老人高景云先生幼年时曾在这里亲眼见到京剧名家尚小云席间助兴演唱,也有幸品尝了庆王家宴美味。下面我们通过高老先生在《话说天津卫》节目中的讲述穿越时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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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品味荷叶肉缘起
前两天听见文权老弟说这个菜谱,其中有一条是嘛呢?荷叶肉。这道菜我还真吃过,那年头可多了,不是1946年、就是1947年那个年代了,在哪吃的?这地点也特殊——庆王府!庆王府那次是摆家宴,请谁?尚小云来天津了,尚小云一来天津,必定拜望庆王。(庆王)热情招待,设家宴。
我怎么能参加呢?当然,那个主桌人家就一桌,家属都不能参加。可我怎么能呢?因为我有个本家哥哥,他跟庆王的大孙子俩人一块干买卖。人家那家庭那么阔,还用干买卖?不是,那是一个社会实践,说白了就是玩吧!干什么买卖?干委托店,在哪儿?
图 | 渤海大楼一层“大德祥”门脸(1945-1946年,美军摄影师McConkey拍摄)
在渤海大楼底下,不小啊!一楼、靠马路,拐过去,“大德祥”后边。现在(后头那条)小马路也没有了,(不知)怎么搞的。为嘛在那干呢?因为庆王跟高星桥、高渤海他们的(商业)关系,所以(给)他们在那儿弄个门脸,干委托店,干得还不错。我这哥哥上哪儿搞社会活动都带着我,让我看眼界,那么着我去的。
图 | 尚小云便装照
正式宴会咱参加不了,就一桌。那天呐,好嘛!请客,主客就是尚小云。庆王最喜欢听尚小云的戏,铁嗓金喉,脆!不是程派那样,绵软棉那一派,不是,爱听他这个,他净是《十三妹》、《能仁寺》、《梁红玉》,都硬呵戏。所以他不单纯吃饭,席间就得助助兴,烦这位尚老板来一段,我们都可以在这听,吃饭不能跟着吃,围在周围听、(整个庆王府)上上下下都可以听。
就像《红楼梦》描写的意思一样,在罩棚里头,请一些陪客,有头有脸的。唱哪段呢?尚先生来了唱哪段?《坐宫》,坐宫盗令那个,“四郎探”啊。配老生配谁呢?庆王的如夫人。架弦也是家鞑子。唱一段,就《坐宫》那段对话(唱),杨四郎杨延辉说:“我的老娘到前线了,我想见见她。烦你给我偷通行证。当然身份已经公开了,我是那边宋营的高级军官……”就这段(西皮流水)呀,严丝合缝,真好!高兴!
(吃饭)我们二拨,就上荷叶肉了,我这是第一次(吃),哎呦!嘛式的?拿的鲜荷叶,那是夏天,鲜荷叶把肉馅卷起来,怎么调料咱不懂。因为这庆王府他有两个厨房,一个中式厨房,一个西餐厨房,看接待什么客人。这次用的是中式厨房,(做)荷叶肉。用荷叶把肉馅卷起来,两头往下叠上,也不拿绳捆,就赛那手指头那么长那么粗。我们二桌,也都是好东西。有各房拿回屋吃的,有在一块吃的,这样!人家规矩大。
这个菜,就吃那一回,七十多年了、八十来年了!清香、荷叶香、肉香!从调料上加什么香料不知道,不懂呀。所以这样,我有机会品尝过一次庆王府的荷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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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振那桐隐居津门
图 | 末代“庆亲王”载振(图片来自网络)
庆王他隐居(天津),几乎是隐居,在重庆道这儿住,不参与任何事。日本找他出山,他也不出。溥仪在东北就成立国号了,不叫“宣统”了,叫“康德”。但是每逢年过节他派大儿子去,庆王派大儿子去进行一个典礼,但是告诉他:“你到那多磕头,别说话!(不是少说话)别表态,谨慎低调,完事赶紧回来!”去是个礼节,不去不合适,去了别表态、低调。所以他一直在这半隐居,跟谁有来往呢?那桐。
图 | 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那桐(《远东时报》1910)
那桐跟他是儿女亲家,又是清末一个重臣。自从清朝交权以后也搬到天津来住了,把(北京)金鱼胡同那府他也不要了,他跑天津来,住在新华北路。所以,庆王府管(那桐府)这个地方叫“北府”,大概是这意思。那桐他的闺女、孙女都嫁到庆王府了,这边的儿子、孙子都娶那边的闺女,这多近,你看!这两家都低调,都不参与社会活动,但是他们两家有来往。
图 | 位于英租界墙子河边的“北府”雪景旧影,与那桐府邸相邻
前两年,有一位女士谈到:在重庆道住,看见庆王府里的那些个女眷们,梳两把头、穿着旗袍,走在路上。那就是去北府,当时我没回应这段(节目),他们(两家)有来往。
这个赶巧的是嘛呢?巧合,庆王、那桐都酷爱京剧,“超级铁粉”,简直就到了“礼贤下士”那个地步。那桐官儿不小,户部尚书,相当于(今天的)“财政部部长”,军机处的、参与军机,参与国家大事。那桐下野了,也是很低调,玩京剧,自己也唱,也捧角儿,庆王这边有这种活动不落空,准来。
图 | 名伶谭鑫培(图片来自网络)
那不是传说嘛,有一次庆王在府里办堂会,那桐也在,这肯定得请他,肯定他也参与,(那次角儿)请的谁?谭鑫培,早年呀!这谭鑫培份儿大,谭老板来了,庆王亲自出门接迎,这礼节规格够高的了。
进来以后,庆王就跟谭老板就说:“今天烦请谭老板咱来个双出怎么样?”谭老板份儿大,他不乐意唱双出,他敷衍,他说“行行行,只要有个大臣给我磕个头,我就唱双出。”这哪能做得到啊?庆王正为难,那桐正在旁边,跪下就给谭老板磕头,“求谭老板赏脸”,都傻了!这种规矩,只能唱吧!所以这是一个小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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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爷爱热带鱼
所以庆王这个家庭结构是什么?他有了第四辈了,他本身都通称叫太爷,他有三个儿子:叫“大老爷“、“二老爷”、“四老爷”。老爷的儿子就叫“爷”,“大爷”、“二爷”,大爷就是跟我们哥哥共事同事那位。除了开委托店,还搞金融、证券,倒腾这些个。1947年那阵,大头儿、美金,他们折腾这个,他们玩这个,(不为挣钱)就是玩儿。
图 | 1947年庆王载振出殡时庆王府院内摆放的銮驾和执事(载振外孙解澄海先生 提供)
后来到了1947年的时候,冬天、十二月的时候,这庆王就去世了。去世以后,这家庭就开始分家,分家以后各归各的了,房子也租出去了。正好呀,这时间差太好了!正好到了1948年底,大炮就响了,就解放了。
图 | 1952年11月“中苏友好月”系列活动在重庆道55号由旧“庆王府”改办的“中苏友好协会”内开幕(取自《进步日报》)
这房子就不知是租、是卖的,就给“外事处”,后来叫苏联什么代办处嘛的,我也不懂,官面(使用了)。后来,到前五年改旅游了。我这有个小朋友他非带我去,他跟这现任的经理认的,他说“有个老头(过去)上这来过”,人家说“请来吧!请来吧!”。
(现在)改饭馆了,我在那吃顿饭。正好是在那个二楼,建筑没改变,吊灯还有。二楼一间屋子当餐厅,那间屋就是七格格住的屋,“七格格”就是(庆王的)七孙女。大排行啊,六、五都没有,不知道跟谁排的。那屋不大,十来平米、九平米那样子,外边就是走廊。我一看,哎呦!当初我那时候去,1947年时候去,甚至再早点时候还去过几次。二楼周围一圈栏杆,一楼没有。(中间儿是)是罩棚,二楼是四合儿形式,一圈(养着)热带鱼。
图 | 庆王府花园喷水池旧影(解澄海先生 提供)
老王爷爱热带鱼,专有鱼把式,还不止一个。(养)热带鱼,别管冬天夏天换水什么、拿电灯升温、喂食,都这把事们干。你看这四十年代就玩热带鱼,(二楼上养了)一圈儿,这规模太大了。
到了解放,人家就都分了家了。大房搬家搬到河北路南头跟马场道交界的疙瘩楼,来那么一所儿(楼)住,不知道是租是买,搬那住去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所以,这个是由于文权老弟他谈的荷叶肉引起我一些个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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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天津新闻广播《话说天津卫》节目
图片提供:唐文权、陈硕、张翔
片头题字 海报制作:唐文权
编辑 整理:刘长虹、唐文权、陈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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