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被访人Gregory Zuckerman是华尔街日报的签约作家,他的著作《破解市场之人:Jim Simons如何掀起一场量化革命》深度跟踪解读了西蒙斯(Jim Simons)这位交易天才的传奇经历,以及他管理的那只著名基金:文艺复兴量化基金(管理数十亿美元资产,利用定量模型,从1988年以来年平均回报率达39%,在扣掉投资人支付的管理费与业绩提成前,年化收益更是高达66%)。因为基金管理的伟大成就,Simons的净资产估计达到约230亿美元,Gregory形容他为现代金融史上最伟大的“摇钱树”。
今天,让我们与Gregory Zuckerman聊聊他的新书《The Man Who Solved the Market: How Jim Simons Launched the Quant Revolution》,以及Jim Simons的故事。
Q:为什么你想写一本关于Jim Simons的书?
G: 我在《华尔街日报》工作已经有23年了。我写过几本书,也对很多领域都感兴趣,但要说我一直想写、却一直还没有写成的一个故事,那就是关于Jim Simons,以及他是如何成为史上最伟大的投资者和交易员的。而且我想做这个项目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知道这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些年我曾经面对面接触过Simons至少一次,但他没有任何兴趣跟我坐下来聊。类似于一个纯粹的金融小写手面对一头凶猛大白鲨,但这恰恰就是你想抓住的那一部分。所以,我认为无论如何,是时候要完成本书了。坦率地说,他和他的同事们都开始变老,如果现在不写,或者五年内不能完成,那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能采访到这些人,没有机会能完成这个故事了,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Q:我想这一定是个非常宏大而艰巨的任务,因为Simons向来以保密闻名,整个文艺复兴基金都是这样,所以作为作者,希望把这些细节公诸于世,应该是一件野心勃勃的事。
G:是的。所以我愿意去做这件事,并且我提前拿到了一些预支款。作为一个作家,很多时候你都可以提前拿到预支款,99%的同行们都会先把支票兑了。作家并不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所以当你有一张可观的支票,你就去兑了它。但这一次,我并没有去兑现我的那张支票,它已经躺在我位于新泽西的办公室的书桌上好几个月了,因为我并不是很确定这件事真能成,万一没搞成,我可能还得还掉这张支票。哈哈,会计部的同事们一头雾水,但事实是我把握不是很大。几个月以来我一直担心我不能为这本书提供足够的细节,但终于我还是打破了僵局,联系到了愿意讲的人。
Q:我希望你能着重讲讲这一部分,因为我知道你在书的开篇用了一些篇幅来讲述:围绕在Simons身边的人有多么挣扎、多么犹豫、多么不情愿跟你讲起他这个人以及他的事业细节。这种固执程度让人惊讶。
G:其实我并不惊讶,但是让他们开口讲述确实是相当困难的。这家公司是行业里最最隐秘的存在。这个公司的员工,并不像其他公司,他们都不是来自于金融行业,而大多是学术界的人。他们去公司上班,赚大把钞票,然后回归学术界。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动机去跟像我这样的外人讲述,而且他们会受到极其复杂的保密协议的约束,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非常尊敬Jim Simons, 而Simons不希望任何人出去讲。
正如我在书中提到的,我本来也跟Simons的竞争对手们有访谈计划,这些亿万富翁本人或他们的团队都答应与我会面。但常常在访谈前一天,我被告知访谈取消了,因为Jim Simons不希望他们与我会谈。这其实非常奇怪,因为这些都是他的对手啊,是敌人,他们为什么会在意Simons怎么说?那些为他工作的人、曾经为他工作的人,甚至是他的对手,都不愿意站在他的对立面。一部分原因是所有人都很尊重他,另一方面,他们甚至有些怕他。毕竟Simons是史上最厉害的交易者之一,而且他拥有一家强大的公司,谁都不想招惹这个人。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我一开始就被告知:你就别在这本书上浪费时间了。但是幸运的是,我的确找到了愿意跟我诉说的人,他们的故事非常引人入胜,他们讲述了在公司的早期阶段的很多戏剧化的事情。其实我也鼓励我自己,因为我本人对Jim Simons有一些调查了解,这个人经历了很多,在创建文艺复兴之前,他的经历就够写一本书了。一开始,在我没有能力得到更多细节的时候,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我一点也不确定我能找到突破口,但至少那时候我有一些信念可以支撑。
Q:那你是怎么得到和Simons本人交谈的机会的?
G:最终,Simons可能意识到我的坚持,他知道我反正不会走的。我跟他一同长大的同伴聊过,我跟他上学期间的同学聊过,我跟他的老师聊过,我跟他的同事们、家庭成员们都聊过。当最终我有机会坐在他面前,我给他看了我手机上的照片,他可能最终意识到,我已经深入到了关于他的方方面面,他知道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并且他明白我是非常认真在对待这件事,我非常清楚地表达了对书中的细节尽可能准确的期望。
我让他明白,如果我不写,总会有人写,而别人不一定有我这么用心和执着。根据我的理解,像Simons这类人,他们就像是不同的物种一般,他们对细节和准确性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我想最终是我对准确性的要求打动了他,他愿意帮助我,让我做这件事情的结果更加准确。
而这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他没有透露他不愿意透露的东西,他也没有告诉我他不想讲的秘密。我跟他说:“Jim, 即使你把你最好的算法展现给我,我也看不懂。”哈哈。我知道他也不会这么做。Simons非常清楚他想给我什么,不想给我什么,但其实,他给我的内容已经算很多了。他跟我讲了他作为投资者早期的一些经历,也讲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晚年生活的感悟。他告诉我的足够让我明白事情是怎样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以及为什么文艺复兴会取得如此伟大的成就。我了解到Simons是如何赚到230亿美元,以及他们是如何做到从1988年开始,年回报率高达66%。
Q:你跟Simons面谈了几次?是只谈了一次还是好几次?
G: 我们面对面交谈了大概有个五六次,每次大概1个半小时。在访谈中我吸入了足够多他的二手烟(笑)。但这是我的殊荣,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不是说他是个完美的人或不犯错误,但依然不可否认,他对投资界和整个社会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Q:你竟然跟他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甚至让人惊讶呀。
G: 我对这件事是非常执着的,不会放弃(笑)。而且某种程度上,他内心的某一个角落,是愿意跟我讲讲他的故事的。而且,他本来就有着非凡的故事和经历,就算他从来没有交易股票和债券,没有进入这一行,在我眼里他这个人也可以写成一部书。他的生活非常有趣:他在数学上有很大成就;他曾经还是一个密码破译员;他还正在试着治愈自闭症;他试图找到生命的起源;他也对政治运动很狂热。总之,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他们这些人大多数不愿意交谈,甚至几个月前,他还说根本不希望这本书出版,但我确信在他内心深处,他是希望能分享他的一些成就和观点的。
Q:我正想问你呢,你在书中说,Simons不想书出版,想停止。那作为一个作家,你怎么想,会不会有些尴尬?
G:作为一个作家,你跟我说不要去写一个东西,这就有点像你跟一个孩子说不要去碰炉子,我会更加想多写一点,刨根问底。我的目标不是去交朋友,而是写出一个准确的故事。所以,对我个人而言,Simons不让我写这个故事,我才不在乎,我还有点为他难过。但我的工作是给我的读者传达一个作品,所以我更在乎内容的准确性。而且我认为读者们值得看到Simons的故事。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深层秘密,我又没有危及国家安全。虽然这些人取得很大的成就,甚至自视甚高,但说白了,他们只是在做股票和投资生意,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Simons是一个很好、很慷慨的人,我在某种程度上能理解他希望保有神秘感的感受,但你不可能管理他们那么大规模的资金,也不可能像过去十年那样为机构和投资者管理资金。当然最大的奖励是他们也从自投资金赚到了很多钱,但现在他们也不能完全指望只拿钱而脱离某种程度的审查。
Q:是的,很有道理。让我们来聊聊Simons在做文艺复兴之前的经历。就像你之前说的,他在成为全职交易员之前的生活就相当出彩,他的学术成就也很高。
G: 是的,Jim Simons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他很擅长数学,本科就读于最好的大学之一:麻省理工,并且三年就毕业了,后来也在一个顶尖学院获得了他的博士学位。他后来开始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教书,并且他非常受欢迎,也受到尊重。他本来是走在学术道路上的,但是他总是有一些学术外的兴趣,他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个体,我们都可以在某些方面上向他学习。但却很难有人能模仿他,因为他在量化世界和数学世界都有很高的天赋。他在几何学上的成就也可以和几何界的任何人相匹敌的。而且,他在人际交往上也有天赋,他知道如何与人打交道,如何打动他人。早期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对做生意的兴趣,但直到他把自己婚礼上的钱拿来玩,他才真正开始对交易产生兴趣。但他后来还是选择放弃,因为一心不能二用,他更加愿意专注在学术上。但他一直都有一种动力和使命感:一种学术界数学界人很少有的动力,也就是赚大钱的动力,这其实是一种赤裸的对金钱财富的渴望。有些他身边的人,认为他是想要用钱来改变世界,因为后来随着他有了一些能力,他确实也做了一些事情,参与了政治与慈善。但另一些人真的不懂他的动机,以及他身在学术界为什么对钱那么感兴趣。他确实对数学和学术世界都感兴趣,而且他还获得几何学界的奖项,以及当选为国家科学院院士。他的成就是让多数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直到今天,他的学术成果和理论还在一次次被学术论文引用。他在物理学上也有一些影响,只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总之他的学术成就是令人震惊的。但Simons对赚钱的兴趣却总是拉着他,在学术与交易两者之间来来回回。最有意思的是,他在这两个领域都有涉足,但他最终放弃这些已经满载名誉和成功的世界,选择了另一个爆冷门的领域。我们也可以聊聊这个。
Q:好的,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
G: 在六十年代早期,那时候他在哈佛大学教书,但他并不是特别开心,也挣不了多少钱。他和父亲一起借钱在南美投资生意,虽然还凑合,但是也不是非常富裕。他们需要偿还债务,所以他还需要教额外的课程来挣钱。那时候他藏起了对财富的野心,第一步只是专注于还清债务。1964年,他得到一个机会去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分支部门工作,这之后的四年,他在一个叫做“海洋”的通讯研究项目部门上班。这是国防下属的一个部门,基本上他们和普林斯顿相连接,但他们是为政府工作的。他们那时候的主要工作是破解苏联的密码。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他们度过了相当艰难的时光,而最终并没有破解成功。但Simons在那里取得了巨大成就,步步高升。
他本可以主导整个项目,但后来他因为在公开场合评论过越南的事,在纽约时报发表一篇文章,这惹怒了他的上司,所以被革职了。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有思想又固执己见的人。经历了教授、非盈利组织、政府部门的密码破译人员等工作后,他又开始了完全不同的职业生涯。
1968年,他接受了纽约州立大学的邀请,担任数学系负责人。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发展新技能。在他为政府部门工作的时候,他学会了如何创造算法,这是他们破解密码的基本技能。当他做数学模型的时候,这又进一步奠定了他未来在交易上成功的基础。在纽约州立大学,他通过寻找和吸引人才,引导和重塑了数学系,这又发展了他与人打交道的能力。这些对他来讲,都是新的领域和技能,无疑也为他今后创立公司做了铺垫。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吸引全国最优秀的人才加入他的公司,说服他们离开自己轻松愉悦的职位甚至是跨越备受尊敬的学术界来为他工作。这些人都愿意到文艺复兴来大展拳脚。总之,Simons的每一步,每一个经历都铸就了他最终的成功。
Q:你还强调了一件事情:Simons对致富有着非常强烈的欲望和动机。你也提到了,他之前有负债,而且认为自己挣得不够多。他那个时候的经济状况到底是怎样的?这很有趣,因为我们知道Simons现在拥有两百多亿的资产,那他到底是从哪里起步的呢?在文艺复兴出现之前,他的财务状况如何?
G: 嗯,他生长在一个小城市,牛顿市,家里绝对只能算上个中产阶级。他的父辈祖辈经营一家鞋厂。他的爷爷马蒂,就是一个生活失意的普通人。马蒂曾经在繁荣的影视圈有过一些机会,但因为家庭责任,后来选择了为自己岳父的鞋厂工作,但其实爷爷一直活得很失意。这也是Simons从祖辈身上学到的一课:你一定要为自己的热情而活。所以他说:“我一定要做自己最爱的事情。”他爱数学,他有家族生意,但都是平平无奇,并不是真正的激情所在。如果他在学术界发展,他很有可能泯然众人,拿着普通学术人员的薪水;如果他为政府工作,也许看起来会好那么一点,但那些都算不上真正的财富。他对财富有这种饥渴,一种真正的欲望。人们只看到了Jim Simons取得的巨大成功,但正如我在书中花费大量篇幅所述,人们并没有真正关注到他那么多年克服的苦难与挣扎。在他40岁生日之前,他都还没完全搞明白如何真正做交易,如何挣到真正的大钱。虽然他是个数学家,但那时候他依然像个走马观花的游客,利用直觉、新闻来做交易。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成为一个真正的量化交易者,去使用算法。如何保持自我的弹性又对自己的判断有坚定的信心,是他非常重要的一课。其实成为一个量化交易者真的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
Q:对,这也是我对Simons最感兴趣的一点: 他在40岁之前都没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交易上,这和他取得的成就放在一起看,简直是奇迹一般。
G: 是的。这是我写的第三本书,我书里那些很有成就的人大多数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大成就,而Jim Simons却提醒了我们,就算你并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取得成功,你依然有可能会做出伟大的成绩。我在书中写到,Simons的人生的各个阶段都面临各种各样的障碍和困难,他完全可以放弃的,但正是这种韧性和与生俱来的自信拉住了他。他也很相信与他共事的人,他能雇佣到合适的人,并且知道如何激励他们,让他们专注于这份工作,想办法解决工作的难题和挑战,比如算法上的缺陷。而最终他们做出了正确的模型,但你知道,这本来也可能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失败)。
Q: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文艺复兴早期的情况。比如早期的一些阻碍。Simons最早雇了哪些人?他们是怎样发展起来的?我们想知道更根部的一些事情,他们是如何开始的?
G: Simons的第一步是变成一个全职交易员。他第一个雇佣的人,叫Lenny Baum,一个美国很有名的数学家,他在数学的各个领域都有所建树。Baum开发了Baum- Welch algorithm算法,在很多领域都可以用来帮助做预测。有些人把这个算法称为谷歌和其他一些预测方法能成立的部分原因。Baum是哈佛大学的博士,他也是个有趣的人,并且曾经和Simons一起为政府做过密码破译的工作。所以Simons了解Baum的聪明才智,也知道他有才华。但Baum对交易却根本没什么兴趣,所以在我的书里提到:Simons一次次找到最顶尖的科学家、数学家,跟他们说“来我的公司工作”,但他们根本没兴趣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写出一个好的算法。这些人根本没有对金钱的渴望,他们也不在乎去变得富有。这对他们来讲,更像是一种挑战:在学术上取得成功,那么就看看你能不能解开金融市场的谜团,在这个游戏规则里玩得好,而交易就是解决这个谜团最好的引子。这也是吸引Baum的一点,他对市场产生好奇心,而Simons激发这种好奇。所以他们能联手建立起这一个系统。
在早期,这个系统取得了一些成功,他们称这个系统为“猪猪系统”,因为他们买了很多猪(应该是期货)。他们那时候并不交易股票,而是买猪(期货)。那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那还是很早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把这个系统看做一个早期的AI机器学习的雏形。这个模型开始自我教育,后来他们又用此模型开始交易土豆。他们垄断了主要的缅因州土豆市场,监管者打电话来,表示对他们搅乱市场的不满。Simons觉得这很幽默,他是个有幽默感的人,他总能从生活里找到好玩的一面,但显然监管者们可不这么认为,所以Simons最终被处罚了数百万美元。后来Simons和Baum都意识到,这些模型没那么大用处,他们决心开始像其他人一样去做交易:读新闻,分析经济数据指标,他们雇了一个叫Alan Greenspan的经济学家,让他盯着那些宏观大事。他们尝试比别人更快的获得新闻资讯。他们就像其他普通交易者一样,这非常讽刺:两个卓越的数学天才,竟然像我这种普通人一样去做交易,我在我的地下室,读读新闻,听听政客们的发言就做交易决策,这些我都能做。那段日子,他们挣了一些钱,也亏了一些钱,其实他们做得还挺不错。
Lenny Baum开始变得任性、决断、固执。他和Simons俩人各自用各自账户做交易,而最终他们产生了分歧。虽然他们还是挣了些钱,但在情绪上,Simons受够了,他不想再这样做交易,虽然能挣钱,但他受不了这些情绪的起起落落:今天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明天又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并且我在书中也提到,他从大学起,胃就有些毛病,这样的交易方式也让他的胃病复发。所以Simons决心要换一种交易模式。因此,他找来了另一个学术界的数学家。他在数学界能凭借自己的优势,接触到真正的大人物,他这次请来了另一个美国数学家James Ax,此人在代数理论方面做了一些开创性的工作,并且在数论领域获得过顶级奖项。但同样,这位数学家也对交易没有丝毫兴趣。Simons用同样的手段,对他发起了挑战的诱饵。最终,Ax离开了学术界,加入了Simons的公司。同样的事情又再来了一遍,他们一起工作,共同开发了又一个交易算法,创建了一个计算机式的模型,Simons想让模型自动化,这已经到了1970年代后期。他们试图做出一些东西,但因为性格和 James Ax合不来,Simons搬出了加州,远离人群,还带走了公司的一部分。跟上一次一样,他们各干各的,挣了一些钱,亏了一些钱,他们挣扎着,最终还是分道扬镳。这就是Simons在1987年的状况,那时候他对公司不报什么希望,因为通过几次跟学术大牛的合作失败,他想不到什么理由能继续。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Elwyn Berlekamp,这个人帮助他扭转了局面。我的书虽然是写Jim Simons的故事,但也花了一些笔墨介绍他身边的人,那些在他公司工作的人,那些跟他打交道的人,他的同事朋友等等。让我惊讶的是,这些人自身就极具吸引力,在他们自己的领域都是有所成就的人物。作为一个作家,我觉得写这本书我很荣幸,因为让我有机会结识了这么一群真实的角色,了解他们丰富多彩,而又古怪的人生。
Q:听起来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起起落落了。那在你看来,有没有一个所谓的转折点,让文艺复兴开始变成今天这样的超级明星公司?
G: 有,就是从Elwyn Berlekamp开始引导了转变。Simons的职责一直是跟投资者打交道,给予交易与指导,包括招人,和做一些关键性决策。但他也会做一些风投项目,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公司叫做文艺复兴科技公司,Simons对不同的生意都有兴趣,他就是那种爱好广泛的人。所以,他虽然专注公司的事情,但是他也有一些别的事情同时在进行。他会雇人来管理公司,然后给予指导。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太相信这个叫Berlekamp的数学家,他因为计算机科学、编程理论和博弈论而闻名。他去年过世了,但我曾经跟他聊过,他是一个根本不相信金融市场的人,甚至也不相信资本主义。但就算是这样一个人,Simons也成功把他从学术界挖来,希望他为公司的名为Medallion的对冲基金带来转变。
而这确实也是一个转折,在1988年这个转折让他们转向短线交易。起初的想法是,在场外下大赌注有太多难点了,这些交易一旦出错,就会满盘皆输。他们开始尝试把公司做成一个“赌场”,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在绝大多数时间取胜,就算是一半一半,或者51%、52%的概率,这就够了,只要你交易得足够频繁,就能赚到钱。并不是说他们不再做长线交易,但平均来讲,他们直到今天的惯例,持仓时间大概是两天左右。有时候他们跟闪电交易员以及高频交易员会有些混淆,但他们并不是高频交易,他们只是中频。这些变化都是从 Berlekamp开始的。他这么做了一年,就跟Simons干了一架,就像之前的很多人一样。Berlekamp说他想回到学术界,坦诚讲,这些离开的人也没想过Simons的Medallion和文艺复兴会像今天这样被载入史册。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一家成功的公司,我们也许会继续盈利,但没人能想到Simons能一直保持精进,一直让公司高速成长,这也是让我吃惊之处。我的意思是,这些人原本都可以留下,在公司或者在基金里占有一席之地,保有利益相关。不过他们做好了他们的事,挣到了一些小钱,但没有想过Medallion会变成它现在的样子。Berlekamp当时跟Simons的争执就在于,Simons认为他们每年可以做到年化80%, Berlekamp觉得这是痴人说梦,所以他离开了。但Simons说:行,我会好好经营这个公司,其余的交给历史评判。
Q:那Simons用了多长时间挣到他的第一个十亿美元?
G: 这是个好问题。自从1988年,公司有了真正的转折,但很多年他们都保持了小规模,他们并不能从投资人那里得到真正的支持与帮助。即使那个时候量化交易在美国已经初见苗头,但Simons依然找不到机构和投资人来支持他。Simons曾经找到Donald Sussman要投资,Donald Sussman 是D.E.Shaw的赞助人,也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
虽然Donald Sussman挺喜欢Simons,也认为他有成功的潜力,但此人对投资却没有兴趣。有很长一段时间,Simons和他的团队并没有那么多钱来交易,所以他们也赚不了很多。虽然他们涉足到股票是一个转折点,但他们是花费数年才摸透股票。因为前期他们做的商品期货、债券、外汇等市场规模和体量不够大,有一定的局限性和天花板,不可能在这些市场上做数百亿资产的管理,但管理大资金恰恰才是Simons真正想做的事,因为他是想要获取巨大的财富的,他想成为那个破解市场的人。但他这个目标不可能仅仅在商品一类的交易市场里实现。股票市场才是关键,但这也是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终于,在1996年,Simons开始放手去更多地配置股票。这才是公司真正的转折点,也是从九十年代后期,巨额的财富开始累积。
Q:了解了。你之前提到,他们经常对于交易频率产生困惑,他们并不像高频交易者那样,在分秒间进进出出,他们的大部分头寸平均持仓时间是两天。所以你能不能更细节地讲讲他们使用的策略,和分析市场的具体方法?
G: 好的。他们现在做的事,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在书里写了,他们的策略确实有修改,也有提升,但交易原理是类似的。他们做快速的交易,但也并不是那么地快。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做更高频的交易尝试,但效果并不好。讽刺的是,当你谈到Jim Simons, 他们的团队在很多层面上是走在最前沿的,但在交易的科技层面上,他们使用的方法并不是那么复杂,你可能不太相信,但这一点也是很多人的笑谈。确实他们有很高的能力,也有很棒的科技支持与硬件设施等等,他们虽然也关注超高频交易,但这个团队真的不是那类毫秒交易的人。他们更关注市场的规律和模式,那些过往有过,并且具有重复性的模型,这些都基于股票之间的关联。
他们依然会做大宗商品以及债券等品种,他们在那些市场里赚钱,但他们最大头的利润还是来源于股票。具体的方法是:他们买入4000只左右股票,然后卖空4000只左右。简单来说,是一种统计套利厌恶交易和配对交易的结合,但真实的算法要复杂的多,我这么说只是便于理解。我确实说他们的持仓时间平均在两天,但有时候当他们想甩掉一个仓位,或有意开新头寸,他们也会交易地更加频繁。因此,他们看上去更像是高频交易的类型。有时时间会更长,有时会更短,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两分钟到两个月都有可能”。但我只能说,平均是两天。他们不会去押注单只或某组股票的涨跌,他们的交易是基于个股和整体之间的联系,和指数之间的联系以及市场整体与某因素的联系,这是宏观的深层的整个市场背后的逻辑。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任务,并且随着因素增加会变得越发复杂。所以,看起来,他们发现了每周二早上10点,股票总是上涨,市场总是向上,但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与表层,而是他们基于市场过往的模式,发现了一些更深层的原理。但一旦确实某个小小的因素,可能事情完全不同。我在书里也提到了,我们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意识到市场的所有变量,虽然我们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去做交易,但是总会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但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就像是蜜蜂看到的花朵,跟你我眼中的花朵完全不同,它们能看到比我们更多细节。Simons和他的团队就像是蜜蜂一样,他们能看到更多其他的对市场有影响的因素,并且他们在这些因素之上做交易抉择。他们还有更多的优势,不仅仅是对市场走向的判断,他们有比其他人好得多的系统,用来评估各种变量对市场产生的影响,用来评估和转嫁风险。他们知道在哪里使用杠杆,他们有能力使用非常多杠杆,这并不是所有人或机构都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够在机会最大的时候投出最多筹码。文艺复兴雇佣最顶尖的人才,大多数是学术界的顶级大牛,这些人不仅仅是某某博士,而是真正的领域专家。另外,这个团队也很注重数据,他们比其他人更早去收集数据,认真研究。比如,我问你,你认为多久能建好一座图书馆?你可能会说:几个月吧,选址,找点书籍。那如果我说让你建一个国家图书馆呢?或者一个国家博物馆呢?
换句话说,你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没人能拿到那些历史文物。而文艺复兴团队就相当于手握这些别人得不到的资源,他们手里有宝贵而久远的数据!他们的数据可以回溯到1700或1800年。他们并不常用这些数据,他们只是会用来寻找市场的重复性的规律。根据Simons的经验,我们这些投资者的行为确实会重复,再重复,这是Simons得出的一条结论。而他的团队,能更好地识别出这些重复模式,这些我们普通投资者看不见的模式。
Q:你既然提到了“数据”,那你听说过他们收集的最令人费解的数据库是什么?
G: 也并没有很夸张,他们从价格数据开始,但比其他人先得到,这些原始数据更复杂也更详细。但他们也从很早开始收集一些其他类型的数据库,这包含了一切你想得到的东西,他们都会买。比如天气变化的图形、各种经济数据、各种行为、快递数据等等。你能想象到的一切,他们都倾注心血在研究、去搞明白,虽然他们有比别人更好的数据,但他们同样花费比别人更长的时间钻研,而且他们有更好的角度去看待各种规律与模型。总的来说,他们的数据更优质、更久远、更复杂,而且他们花费远远超过其他人的时间去研究数据。
Q:他们在交易中是否会用某个数学领域或特定数学模型?
G:如果要说模型的话,他们最常用的是马尔科夫模型。我在书中提到过几次,他们运用的数学模型极其复杂,并不是普通投资者会接触到的。但另一些量化基金,也会使用这类模型。
而文艺复兴的核心交易方法还是AI与机器学习, Kernel Method这些他们从很早就在做,所以脱颖而出。他们会做简单的回撤分析,然后用一些更复杂的方法去运用。再次强调,他们的模型是非常有难度的,但最终取得成果的核心在于他们远比别人起步早。比如kernel Method,一种专门分析市场模式的算法。但人们应该更关注这个团队的做事方法,以及Simons管理整个基金的方法,而绝对不仅仅是算法,而是做任何事情的方式,这才是他们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就像我在书中提到的的,在我与Simons身边人的交谈中,他们不仅仅钦佩他的才华,而更多的是他如何实现和管理这种才华。
Simons能激励为他工作的人,并且总能让他们达成共识。他在管理上的能力堪称奇迹,而且他很罕见地知道如何招募和管理那些科学界、数学界的大牛们,其它量化基金里是找不到这样的管理者的,Simons这种能够“管理天才们的能力”本来就非常天才。他吸引这些领域的天才们,用开放的公司架构管理这些人才。团队协同工作的方式也是独一无二的:当他们开发一种模型,公司里任何人都能看到这个源码,而不像其他一些公司,只有高级或资深交易员有权利查看。在这种开放的架构中,他们可以拆分模型细节、同时做分析工作,并且能看到彼此的工作成果,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因为他们很会赚钱,很少亏损,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天赋和知识产权并没有过度保护的意识,他们不害怕分享,更不畏惧同事之间的竞争,所以在这个公司,大家都非常喜欢这种扁平开放的氛围,所以就算是一个刚来公司的新人,也有权利查看每一行代码,这令我印象深刻。
Q:的确,你分享了这么多有趣的细节,我真的惊讶你能挖到文艺复兴这种公司的料。在这个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非常令你震惊或不可思议的事?
G: 我非常荣幸能向我的读者们展示,这些初创团队是如何一步步把股票种类研究清楚,如何取得突破性进展,一路上他们遇到一些阻碍,但最终都得以解决。我认为我成功地向读者们传达了这个团队的独特性,他们用的方式是外人无法模仿的,他们看到的细节也是常人难以看见的。所以,我并不是带着一种想要挖掘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心态去接触他们。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也让我寝食难安,我确实对这个传奇的团队充满好奇: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Jim Simons到底掌握了什么独家秘诀?会不会是每周什么固定的时间点做固定的交易?但渐渐我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而更像是一个秘诀的合集,是一整套的逻辑、行为、思考方式的结合。比如通过给基金规模设限,他们有效过滤掉某些竞争;他们有非常棒的成本风险模型;他们公司有开放的管理模式与企业文化等等。
我逐渐就把注意力从挖掘一个秘诀,转移到他们一系列真正优秀的特质上。但是,他们在交易与寻找交易信号上,和常人是有些微的不同。他们并不是太在乎指标给出的信号。很多大的量化基金,以及他们的对手们,会在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交易信号上做无用功,这其实也是困扰大多数交易员的大问题。但是在文艺复兴,交易员们都是科学家,他们如果认为数据足够有说服力,他们就会更加依赖于科学的方法,而不是被故事和噱头牵着鼻子走。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交易者和投资人们总是在那些不牢靠的故事的基础上犯错误,你想想优步这样的例子,一个个公司都在被各种故事包装得神乎其神,再老道的投资人都可能一不小心栽个大跟头。这些都是直觉,并不牢靠。甚至连美国总统的选举,这个全世界最有权利的职位,都是靠着民众的直觉与喜恶选出来的,想想真的很讽刺。我的意思是,人们应该学会去拥抱更科学的方式:基于数据,基于测试,而不是被直觉所左右。
我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在我写书的这段时间,我惊讶地发现就连Simons在2018年底,市场连续下跌的时候,也是慌张的。那时候Simons正在他的豪华大游艇上度假,但他突然对市场产生了恐慌,因为他还持有很多头寸,他的家族办公室和慈善产业以及一些基金的投资都还在股市里。当市场暴跌,Simons也坐不住了,他打电话给他的财务顾问说:我们应该开一些空仓,或者做一些保护措施。他的顾问安慰他:“Jim, 也许我们应该静下来等一等。”我的意思是,这可是Jim Simons,量化交易世界里程碑一样的人物,但他自己也会被情绪左右,在市场暴跌中,他没有用量化的科学方式去做分析,而是用他曾经交易的老办法,用直觉用情感来做决定。你要知道,Simons最擅长利用其他交易者的情绪来给自己赚钱,他和同事还专门做过此类练习。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是神,他也有自己的情绪。所以,就算对量化交易员来讲,完全的量化与科学也是非常困难的。最终,那一次,Simons战胜了恐慌,而事情最终也顺利解决。但我只是非常惊讶,如果连Jim Simons都会被情绪冲昏,那人人都没必要为自己的情绪化自责。但请记住,秉持科学的方法,相信数据和模型虽然困难,却十分必要。
Q:Simons现在对文艺复兴公司的参与度有多深?
G: 这是个很吸引人的事,他每年赚大概15亿美元左右。你懂的,这里挣一点,那里挣一点,他根本不怎么在办公室呆。虽然他的办公室有绝佳的位置、景观,也很舒适,但他不需要坐在办公室就能赚到钱。他与团队和客户保持联系。从管理层面上来讲,Simons知道与什么样的人共事更好,他亲自开除了公司的合伙首席执行官Bob Mercer, 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个性也很有趣,但后来他参与了政治,帮助特朗普入主白宫。而Simons是个左派,在2016年的总统选举中,他是希拉里的第三大支持者。但从个人角度来说,Simons很喜欢Bob Mercer, 因为Bob算得上很成功,也为Simons赚了很多钱。Simons很纠结,因为他能因为政治立场去解雇一个人。但最终,Bob Mercer在公司里显现出一种分裂感,这对公司的整体氛围和其他员工都产生了影响,所以Simons被迫介入。他跟Mercer谈,迫使他下台,不再管理业务。总的来说,Simons会参与一些重大决定,但日常小事不太参与,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慈善事业上,他想试着改变世界并且兑现他的承诺。
Q:这正是我想问你的。Simons有着强大的驱动力去变得富有,现在他确实做到了,变得超级有钱。那么他都是怎么规划他的财富的?他用挣来的钱干什么去了?
G: Simons管理着美国最大的慈善基金之一,他用他的财富做了非常多有意思有意义的事。他资助了纽约州每一所公立学校里的数学和科学老师,每个人都给一万美金。他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继续做老师,不要因为经济问题改行。他非常相信数学与自然科学的重要性,他觉得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从科学的世界转向私营企业,这是一种损失。但其实Simons自己和他的公司就在这样劝学术界的人改行,所以他只能怪他自己了(笑)。他的志向不仅仅在科学和数学上,他还在自闭症的研究方面处于前沿,他资助成千上万的科学家在此领域做研究与贡献。还有一些相关药物正在研发中,希望能帮助到那些自闭症患者。他也资助那些关于生命起源和宇宙起源的研究组织。他为美国的各类科学和生命健康领域出力,鼓励相关教育等。他真的是用这些钱做了许多好事。
Q:Simons是挣了很多钱,还有谁从这场冒险中获利?他们的财富等级和Simons相比如何?
G: 他们并不太关心这些事,但总体上来说,这些研究员本来就在自己的领域很成功,他们本来就非常有钱。就像我在书中写的一个名叫David Magerman的人,他在这个公司供职十年,虽然是高层,但肯定不是最顶级的核心层。不过他离职的时候,他已经能算得上是他们社区中最大的慈善家了,身价高达5000万到一亿美元,但他在文艺复兴只是个普通高层人员。在那里藏着巨量的财富,而且你能看到这个公司在各个领域持续增长的影响力,比如慈善界、政治界等。就像前面说的Bob Mercer,他在公司担任多年的合伙首席执行官,他自己就是个亿万富翁。所以他有能力成为特朗普最大的支持者之一,在特朗普竞选最困难的时期,是Mercer让罗恩·康威和史蒂夫·班农加入了竞选团队。而后来你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对特朗普在白宫内的影响。所以,你能看到不仅仅是Simons,文艺复兴内部的各种人都在方方面面产生影响。
Q:我们来聊一个有一些争议的话题:你对“天堂文件”了解多少?在2000年早期,福布斯报道过Jim Simons的净资产达到80亿美元,但是我在“天堂文件”里看到说他还有另外80亿藏在百慕大的离岸账户里,我不知道这个报道里有多少是真的,但你对此事有多少了解,这是Simons会做的吗?
G: “天堂文件”揭示了Simons比人们想象的富有得多。我计算了一下,他所有的资产大约在230亿美元,我对这个数字非常有把握。至于离岸账户,他有很多离岸账户,并不只有一个。坦诚地讲,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说他会不会避税?那是肯定的,但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而且他离岸账户的资产,最终都会进入他的基金会,并且在那里发挥作用,或者被捐出去。我在书里写到,他们会采用非常夸张激进的方法,把一些短期利润变成长期利润,从而规避掉数以百万计的税费,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他们都在这么做。但我认为,最终他们在这件事上还是赢不了,因为美国国税局发现了他们的把戏,最会找到办法对付他们的策略,所以最终他们还是会付数十亿美元的罚单。我确实对他们逃税持有批评态度,Simons甚至跟我讲,他们想办法支持现任政府。你知道,Simons本来是个左派,他某种程度上是支持提高税收的,但他们却在私底下做着逃税的事。这一点我是批判的,但去调查他的离岸账户,我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Q:是的,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刚刚在福布斯看到他的净资产值,但立马就被爆出他有另外的巨额资产。无论账面上有多少,很有可能他们实际拥有两倍之多。
G: 你知道吗,曾经有人打扫Simons的沙发,在角落发现了几百万美元(笑)。嗯,他们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并不是一类。很多年来,人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福布斯能列出来有关于他的东西有多么的局限,毕竟这个公司,这个团队,这群人,是世界上最隐秘的存在。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让这些人来到公众眼前,讲讲他们的致富经历。或许读者们能从他们身上学到有价值的东西,或者仅仅是对一些有趣的情节报之一笑。
Q:确实,我很感激你能写这样一本书。当我知道有一本关于Jim Simons的书要出版的时候,我是非常激动的。那可不是一个路人甲,而是交易的巅峰之人。而且你写的很棒,尤其在细节方面。我已经读了一半,我想我很快会把它读完。
G:这是我做过最难的任务。那段时间我经常彻夜工作,写稿改稿。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一方面,从这些人嘴里获得信息很困难,另一方面,要站在读者的角度,把这些信息传达出来也不容易。但幸好,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
是的,很高兴你做到了。也非常感谢你来到我们的节目,这是非常有趣又有价值的内容!
*本文作者李月是交易门特约撰稿人。李月在加拿大和美国取得金融学本科和MBA学位。为了给自己的交易赋能,现在她正在加拿大学习计算机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