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变局，万万没想到
创业
2024-10-22 18:30
山东
「引导资金、技术、劳动密集型产业
从东部向中西部、从中心城市向腹地有序转移。」文/五童 图/Pixabay
本文收录于专栏「成渝产经观察」重庆，不只有洪崖洞和千厮门大桥，也不只有火锅小面和美女。2024年1-6月，重庆汽车产量121.4万辆，汽车产量位列全国城市第一。其中，重庆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产量达39.1万辆，同比增长1.5倍，增速全国第一。全球每生产3台笔电，就有1台是重庆造。今年1-8月，全市笔电产量达4483.2万台，产量排名保持全国第一。惠普、华硕、宏碁、联想、华为等20多个笔电品牌集聚重庆。今年1-8月，重庆手机产量5292.7万台。其中有“非洲之王”称号的传音手机，就在重庆有布局，该品牌在非洲市场的占有率位居第一。OPPO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和物流中心也在重庆，平均每9秒钟就能产出一部手机的产能，也支撑OPPO成为全球第四大智能手机制造商。2022年，重庆超越广州，成为北京、上海、深圳之后，中国经济第四城。2023年，重庆成为我国中西部地区首个GDP超过3万亿元的城市。到2024年第一季，重庆GDP达到7232.03亿，同比增长6.2%，与江苏并列增速第二。最为人所熟知的，是重庆在全国工业产品萎缩之际，选择将以笔记本电脑为主的消费电子作为支柱产业来打造。那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当时重庆研究惠普等笔电企业后发现，他们是在全球采购零部件，再运到中国沿海后，组装销售。由于远离沿海，重庆要想做笔电，零部件物流成本绕不开。《中国新闻周刊》报道，当年，时任重庆市长的黄奇帆就提出，在重庆把一个整机所需要的零部件80％本地化，其他20%的核心部件再去全球采购。
拿着这样的计划，黄奇帆带了团队去到惠普老家洛杉矶，并表示三年兑现承诺，不然物流成本重庆方面全包了。惠普还在犹豫之际，重庆又给出4000万台笔电的单子。紧接着，黄奇帆又跑去台湾找富士康。一看政府招商，老板郭台铭没有多少兴趣，本想接待一下就好。惠普给了重庆4000万台订单。如果郭有兴趣，至少可以把三分之一或者把2000万台交给富士康做。半个小时的会面，最终聊了三个半小时，郭台铭还临时叫来了4个副总裁和10个部门经理一起听。而随着惠普和富士康的入驻，不少其他零部件像虹吸一样齐聚重庆。原本半个小时的会面，后来延长到三个半小时。郭台铭对黄奇帆的设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会谈中他把富士康的4个副总裁、10个部门经理也叫了进来，一起听这位重庆市长的生意经。随着惠普、富士康这些大品牌商、整机商的落户，众多零部件供应商也开始集聚重庆。如今，重庆笔电产量超过沿海多个省市的总和，达到全球的1/3。实际上，重庆笔电产业，是黄奇帆提出"工业集群发展”理念的一种尝试。以前惠普们全球采全球卖，是水平式布局；而“重庆模式”，其实是产业链上下游本地化，产业链“链主”与各环节抱团发展。
2013年，首届中国汽车市场发展高峰论坛。时任重庆市长的黄奇帆表示，“重庆要做中国的底特律”。1 是指原来的主系统长安；8 是指中国前十位的八个整车企业，如上汽、二汽、北汽等都来了重庆；1000 是指重庆在过去20年形成了1000多个汽车零部件的配套体系。长安福特、铃木等汽车配套都可以达到80%的本地化率。在中国原本的计划经济中，汽车产业布局呈现井田制，即上汽布局在上海、一汽布局在长春、二汽布局在湖北、北汽布局在北京。而重庆的汽车制造最先改变这一格局状况，和汽车制造商云集的美国底特律最为相似。这样的模式帮助重庆汽车产量连续3年登顶全国第一。当时，全国每8辆车就有一辆是重庆造。当然这与重庆过去多年在传统汽车制造业上的积淀无不关系。抗战期间，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并接连将30多个兵工厂迁移到重庆和重庆周围。当时，重庆向前线输送的武器占到60%以上，械弹占到2/3。1978年之后，中国所有的兵工企业走向“军转民”，最终走向汽车。但40年后的2018年，全国汽车产业更是出现28年以来首次负增长。重庆汽车产业震荡明显，长安亏损、力帆经销商维权、众泰注销、北汽银翔破产……媒体报道，2018年，比亚迪全年累计销售汽车52.07万辆，新能源汽车就超过24万辆，占比48%。这其中，比亚迪2018年12月单月销量达到4.665万辆。以上数据对于重庆的打击是沉重的。上游新闻报道，整个2018年，重庆全市新能源汽车产量仅为4.04万辆，不及比亚迪单个厂商的月销量。
2021年，华为推出智驾系统，希望与各大主机厂合作。但大量车企认为这将“失去灵魂”。重庆抓住机遇，引导小康股份与华为合作，推出赛力斯AITO品牌，也就是而今50万以上豪华车销量第一的问界。短短28个月，问界就实现了第40万辆正式下线。而鲜有人的是，AITO问界M9系列等新能源汽车产品的超级工厂，属于龙盛新能源。该公司向赛力斯提供土地、厂房和部分生产设备租赁。而在超级工厂满负荷状态下，最快30秒可以下线一台新能源汽车。直到赛力斯发布公告要收购龙盛新能源后，人们才发现，这家超级工厂背后其实三家重庆国资：重庆产业母基金、两江开投、两江产发。回过头来看，当时重庆为了推出新能源汽车发展，国资下场先行将重资产的超级工厂建好，转手租给产业链“链主”企业赛力斯。
而当赛力斯通过汽车销售获得一定市场规模和营业收入后，再以发行新股的方式收购龙盛新能源。这样的股权产业扶持模式，一方面激活了国资并从租赁到成为赛力斯股东实现了增值。更重要的是，重庆国资在赚到钱的基础上，加速了新能源产业的发展。当年，河南的金龙精密铜管集团，是全球铜管市场占有率第一的企业。但在后来筹备上市过程中，被资本冲昏头脑，跨界投资新能源等多元化产业。很快，金龙集团资金链走向断裂边缘，严重资不抵债，陷入濒临破产的绝境。。正在打造西部地区的高端制造业基地的重庆，及时伸出援手。重庆的万州经开区找到金龙集团，实施战略重组。《新华社》报道，万州救助金龙集团的步骤主要分“三步走”：第一步，委托加工合作。万州经开区累计出资150多亿元，解决金龙集团购买原料的问题；第二步，产能转移合作。万州经开区投资2亿元，支持金龙集团在万州建设精密铜管生产线，如垫资建设厂房，缓解企业资金压力，同时收缩在其他地区和领域盲目扩张的产能，将金龙集团的产能转移到万州；第三步，资本合作。万州经开区推动金龙集团与国有资本合作，如2018年12月，万州经开区为金龙集团注入资金约10亿元，金龙集团实现增资扩股。“金龙集团是中国制造业的一面旗帜，应该救；金龙集团的技术和市场是有竞争力的，其出现的盲目扩张等问题是一些企业的通病，可以救。”而今，金龙集团已建成年产8万吨精密铜管、5000吨管组件、2000吨毛细管、6000千米高铁贯通地线、10万吨新能源高端装备线材线缆等多个重大项目，研发生产的空调用紫铜管占全球五分之一。比如万州九龙万博新材料，全球氧化铝行业中单体产能最大，如今日均创造产值3000万元，相当于每天产生一家规上工业企业。而从氧化铝伴生的镓资源中进行提炼金属镓的先导集团，与九龙万博同在一个园区。后者，将在万州建设全球单体最大金属镓生产基地。通过产业集群，重庆实际上解决了零部件、原材料等采购问题，但销售出去依旧存在高额成本。以笔电产业为例。如果整机通过传统的海运，需要先到广州，再经马六甲海峡运往欧洲，差不多要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且运费贵。依旧是重庆，发现了一条被大众忽视的出口通路——重庆到欧洲的铁路运输。
一直以来，重庆到欧洲都是通过铁路联通的。只不过，沿途多个国家，导致进关出关麻烦且运输的时刻表与价格没统一。要找这些国家谈，实际上需要中央出面。但重庆征得有关部门同意后，前后花了半年请各国人员到重庆做客。
当时，重庆与各国协商后，将运费从原来一个集装箱每公里1美元，降至0.6美元以下。铁路总公司却不认了。每年没有100个专列，每个专列50个集装箱，这个价格要亏本。也是重庆果断拍板，“到不了100个专列，我们退钱。”此后，渝新欧专列开动，关检互认。重庆海关关检以后，其他国家海关不再重复关检，且沿途1万多公里中享受最高等级，各国的特快、普快、快车、货车都要让路。最终，渝新欧专列不仅运费与海运差不多，全程还只需14天，比海运快了一个月。此后，中国-新加坡战略性互联互通示范项目落地在重庆。重庆又瞄准距离最近的广西钦州港，开始规划重庆自己的海运路线。之后，重庆铁路直达广西北部湾，再经由钦州港海运到新加坡港，三港联动通往全球。到现在，这条线路被称为西部陆海新通道，并上升为国家战略。而重庆作为物流和运营组织中心，与西部12省区市以及海南省和广东湛江市共建西部陆海新通道。2023年末，重庆市政府口岸物流办主任杨琳就介绍，重庆已经成为全国首个拥有港口型、陆港型、空港型、生产服务型、商贸服务型“五型”国家物流枢纽的城市。重庆在做的，是沿海从未做过的，也是重庆自己未曾遇到的。而今，中央明确了思路：引导资金、技术、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东部向中西部、从中心城市向腹地有序转移。您还可以在虎嗅、36氪、钛媒体、界面新闻、新浪财经、澎湃新闻、腾讯新闻、搜狐新闻、雪球、百度百家、今日头条、知乎、微博、脉脉、QQ浏览器等平台浏览我们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