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工作、自由职业与低欲望生活的一些探讨
文摘
文学
2024-04-25 10:08
云南
前记：今天跟自由职业训练营的一些小伙伴沟通时，突然又聊到体制与个人发展的冲突问题，所以把这篇2021年7月写的旧文分享给你们～
昨日清理邮箱，翻到一份 2019 年的 offer，回忆铺天盖地地袭来。这是我收到的最后一份 offer，虽然现在看起来待遇都还不错，但我当初还是没有去。如果我去了，现在大概会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吧。2019 年的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尝试了诸多不同行业的不同岗位，被单休和频繁出差以及无止境加班折磨到筋疲力尽的我，再一次站到了抉择的路口。是要继续换工作，继续加班，继续拼命工作吗？换了这么多份工作，尝试了这么多不同的行业，我却依旧没有答案，好像每一份工作都一样。从底层做起，拿着入门级别的薪资，做一些没什么价值的杂事，累计经验，再往上慢慢爬。每个入口进去，都有一段长长的阶梯。人们跟我说，往上爬。如果我爬到一半，想要换个赛道，我又只能从梯子上下来，走到另外一截梯子前，从最底层重新开始。似乎所有工作、所有行业，都是如此，没什么例外。所有HR都会问我的职业规划。所以我自己也是一段梯子，得按计划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但这种早已成型、早已计划好的职业发展道路，却完全不适合我，反而在很多方面限制了我。因为世界在不断变化，环境在不断变化，我自身也在不断变化。我想去探索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写在我职业规划上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写在公司晋升路径上的东西，甚至不一定是基于我此前积累的经验和学习的知识。但如果我在现有体制内追寻自己的内心，那么我可能会永远呆在某个梯子的底层，永远只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整个大环境就是这样，换公司换老板都没用。所以我决定跳出这个体制。这个明显越来越不适合当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体制（我希望它能够逐步地改变）。我选择的，是更多的不确定性，但同时，也是更多的可能性。从独立站到翻译，从翻译到文案，从文案到市场，从市场到产品。从常规职场跳出来后，我的工作也一直在改变，因为完全没有外部限制了，我简直如鱼得水，嚣张至极。因为再也不用担心HR来问我，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转行？你换工作这么频繁是什么原因？我现在就是，看上什么项目，就直接去找客户谈，告诉他我对他的工作感兴趣，我之前做过什么类似的项目，我有哪些技能和经验，如何能够帮助到他。很多工作技能，我都是现学现卖的，但是每一份工作，每一个项目，我都能出色地完成。而我最骄傲的是，每一个跟我合作过的客户，都愿意向其它客户推荐我。当然，也不是每个项目我都能拿下，不是每个技能我都一学就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经历过大费周章但是毫无成绩的时候，也经历过（很多次）客户的拒绝与怀疑，也经历过费尽心思结果一场空。但是我最喜欢自由职业的一点是，它会积累你过往的经验和技能，把它排列组合，累计客户的评分，但是不会把你限定在某个领域某个岗位，你可以申请一切你感兴趣的项目。如果我会写程序，我甚至可以去申请程序员的项目。自由职业的自由市场，让我看到了成功不再是那一截截梯子的顶端。我是作为一个完整的、全面的“人”出现在这个市场上，出现在客户面前。他们可以从我的工作记录中看到我的项目经验，可以从客户评价中看到我工作靠谱、态度积极、易与沟通，可以从我的收入中看到我取得的成绩，可以从我的评分中看到其它客户跟我的成功合作。他们不会问，你为什么做了这么多不同的工作？而是会觉得，我是一个复合人才。他们不会觉得什么工作都做是不专业，而是觉得我自学能力强，而且具备探索精神。而他们来这里的需求也非常明确，不需要培养人才，不需要负担人力成本，所以不会问我你结婚了吗生孩子了吗？他们买的就是我现成的技能和服务。给钱，干活。拿钱，走人。干净利落。很多人可能觉得没有安全感，但我却爱极了这种纯粹。这是一个无法摸鱼的世界，但是也是一个干了活就能拿到相应报酬，并且拥有尊严的世界。其实相较于我们父母那一辈，我们换工作的次数和几率，已经成倍地增长了。那个时代的人，大都在一家工厂一个岗位干到退休，到我们这一辈，这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一辈子，别说一个岗位了，大概率连这个公司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发展得太快了，五年时间，甚至一个工种都可能消失，你却问我要五年工作计划？世界变化得这么快，我们工作的体制却发展得如此地缓慢。跟不上，必然就会产生冲突。而一部分人会对这些冲突视而不见，一部分人会改变自己去适应它，而另外一部分人，会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突破。为什么我们只能做一份工作呢？为什么我们只可以为一家公司工作呢？根据世界经济论坛的一份报告预测，到2025年，有50% 的工作岗位会消失。如果你一直爬那一截梯子，可能回过神来，会发现梯子下方都没了。还记得那个失业爆哭的收费站收款员吗？这些梯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它限制了你学习和探索的机会。而很多被时代抛弃的人，都是在这种梯子上被蒙蔽了双眼，以为只要往上爬就行了，不用再继续学习，不要再关注除了这个梯子以外的世界，爬得越高，视野越窄，也就不难理解那些被外企辞退的高管们，为何找不到新工作，为何一蹶不振甚至选择跳楼自杀。就像那位收费员说的，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自我的发展，不应该取决于公司的晋升路径，也不应该取决于你五年前制定的职业规划。没有一劳永逸的工作，我们必须一直学习，一直探索，而这，不正是工作的乐趣所在吗？这是我自由职业两年来对于职业和工作的一些思考。改变了工作方式之后，我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自然而然的改变。再也不用挤地铁通勤，再也不用无休止地开毫无意义的会议，不加班，不出差（我甚至不用出门），不团建，不应酬，不熬夜，不用化妆，不用再为了工作场合而去购置看起来专业的衣服。现在的我，每天睡到自然醒（8点到9点），起床洗漱，在家做个手冲咖啡，吃顿简单的早餐，开始工作。每天工作四个小时，其它的时间就用来读书，学习新东西，写作，看电影。吃过午饭可以在自己的床上午睡（想到了以前只能趴在办公室桌上午睡的自己），起床后可以喝个下午茶，去楼下打个羽毛球，早早准备晚餐。吃过晚饭会出去散长长的步，跟家人说很多的话。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做做瑜伽，听听有声书，早早入眠。我的生命从未如此舒展而自由。不再因为睡眠不足而昏昏沉沉，不再靠咖啡续命，不再因为出差而肠胃紊乱，不再因为忙而点外卖吃外食。或许有人会说，有钱谁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那么，假设，拼命工作是为了挣钱，那我在职场拼搏的五年，完全没有存下钱来，就是实证。那些因为没时间自己做饭而点外卖花的钱，那些为了续命而点的咖啡，那些为了合群和同事们喝的下午茶，那些工作疲倦后为了“奖励”自己而买的包、饰品和各种莫名其妙的小东西，还有为了加班后受损的皮肤而买的精华、高端粉底和各色口红，以及为了显得“专业”而购置的各种职业套装，更不用说因为长期加班、出差和工作压力而身体不适去医院花掉的钱，我全都省了。反而是自由职业的这两年，我没什么开支，收入却翻倍，存款自然也有了。因为早睡早起，饮食规律而健康，不用化妆，不用护肤品，我的皮肤也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精神也好了，思维敏捷，精力充沛。各种慢性病也不再发作了。因为这样放松，我无意识中，过起了所谓“低欲望”的生活。从前那些时不时就爆发的购物欲，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结果我发现，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生活“必须”。很多的欲望，不过是自我的一种心理补偿。因为太累，因为太忙，因为没有时间，因为压力太大，我们选择花钱、选择物质，来舒缓自己。结果恶性循环，挣得越多，花得越多，花得越多，越努力去挣钱。最后只剩下身心疲惫的自己和满屋子的东西而已。我好久不坐地铁了。最近因为要去看牙，难得地坐了地铁。从前我以上地铁，就会戴上耳机，拿出书来读，或者只是听着广播，从未认真观察过地铁上的其他人。今天我在地铁上时，因为好久没有与这么多人共处一室（算吧），忍不住观察起他们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面无表情，疲惫不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对身边的世界视而不见。这也是曾经的我。大家都嚷着要躺平，不是没有道理的。看到的未来都那么灰暗，我们有什么动力努力前进呢。所以大家想要躺平，想要过一种低欲望的生活，这是我们自己的救赎。因为再不自救，我们就活不下去了。会猝死，会发疯，会被用完即扔，会一身伤病被社会抛弃。我们无法结婚，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无法孕育生命，无法抚养下一代，无法建立家庭。躺平也好，低欲望也好，极简也好，抵抗消费主义也好，都是我们自我救赎的方式。但是我想把我的故事分享给你，告诉你除了躺平，除了混日子，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作者：NANA，自由职业人
“去生活，不要只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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