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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骆驼毛
文/高品
骆驼会在春天脱下厚厚的衣裳,为的是度过炎热的夏天,重新长出的新毛会让来年更加温暖。我这里说的是,骆驼毛也曾经为我遮挡风寒。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残阳如血,声声驼铃。我第一次见过的骆驼,不是行走在大漠上,而是行走在塞外张家口的马路上。
骆驼像一匹营养不良的马,浅褐色的毛发在塞外白亮的阳光下,依然毫无光泽,它更像一匹腼腆的老马,眉眼低垂,嘴巴干瘪,完全不及他的主人那样气宇轩昂,那蒙族人剑眉冷眼黑红着脸膛,肉身塞满长袍,手里晃动着牵骆驼的绳索,与骆驼相互依仗,慢慢腾腾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走在上学路上的我,撒腿快跑越过他们,丝毫不敢与蒙族人的眼睛对视。
父亲在坝上施工,几个月回来一次。春夏之交的一天,父亲带回来一麻袋骆驼毛,那只麻袋被麻绳扎出四只犄角,像一只四仰八叉的胀猪,散发出刺鼻的骚臭,不到十岁的我,每日上学下学,我的注意力被太多有趣的事物吸引,一麻包臭气熏天的东西让我避之不及,我没有过多关注母亲拾掇骆驼毛的过程,只记得整整一个夏天,那只大铝盆被母亲使唤得像只陀螺,早晨在门口,晚上在墙边,今天在槐树下,明天在煤棚上,院子里晾晒的骆驼毛,也随着日出日落,骚臭味儿逐渐散去,当刮起秋风的时候,院子里竟有了温暖的味道。
张家口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国庆节刚过就飘起来雪花。煤棚里的碳堆得小山一样,菜窖里储满了过冬的土豆萝卜大白菜。母亲给我做了新棉袄,花色已不记得了,但棉袄温暖的感觉持续了多年。母亲说是用骆驼毛做的,难怪穿在身上又轻又软又暖和。
骆驼毛做成的棉衣抵御了塞外严寒,带回山东,拆拆洗洗温暖了一家四代。多年后,有一次去北京动物园,我特意去看了骆驼馆,骆驼圈里,墙角堆满的骆驼毛与粪便掺杂,不忍描述,那气味儿与父亲带回来的骆驼毛有过之无不及,我想起了塞外的寒冬,想起了晾晒着骆驼毛的小院,想起了骆驼毛的花棉袄,那絮在棉袄里的骆驼毛,一定是经过母亲亲手九洗十八晒,才变得如此洁净暄软,每一丝每一缕都饱含着母亲双手的温度,这温度可以抵御世间一切严寒,温暖一生。
作者简介:高品,山东淄博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齐商》杂志主编,《东方散文》签约作家,作品散见多家刊物和微刊平台并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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