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留痕】河南 郜泉州‖看场遇狼

乡愁，像一瓶放置多年的老醋，陈旧的香味总是挥之不去。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年秋季，风调雨顺，生产队里大丰收，早熟的玉米、绿豆、高粱运回场里嗮，把三亩大的场子都摊满了，却只有六十多岁的老保管张大爷一人看场。

吃晚饭时，当队长的叔叔对我说：“毛旦，你们中学放假，帮助生产队收秋，白天大人干了一天，太累，你们孩子家家的，都不觉得累，你招呼几个娃子，协助张大爷看场吧，我也去，张大爷记着工，每晚上每个人记一分。”

父亲说：“中，晚上睡觉还有工分，好事。”

饭后，我喊上土旦，坷垃，毛娃，皮旦几个十一二岁的伙伴，每人抱上一张凉席和一条毛毯，向厂里奔去。

麦场建在一座孤土丘上，面积约五亩，村民称五亩岭。

来到麦场里，队长和张大爷做了分工。进场的西大门过大车，新做的大木门，高三米，宽三米，门上还有一把碗大的大铁锁，只要锁上，任何人及小偷根本进不来。土丘南边和北边，虽说连着下边地块，都有丈把高的堤堰，人和狗狼都上不来，关键是东边丈把长的地边，有一条二尺宽的斜坡人行路，由于危险，但走的人不多。因为路下边是四五丈深的沟，沟里都是临队姓吴农民家的院子和房屋。叔叔让我们排队睡在离沟边三尺远的地方，都脚朝路边。每人一杆七尺长、绑着红缨子的梭镖防身，放在手边，一尺长的梭镖尖头都对准路边，只要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拿起梭镖战斗。叔叔还说，我知道你们都看过电影小兵张嘎，你们要向小嘎子学习，当个小英雄。直说得大家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睡下后，老保管和叔叔各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解放前村里配合皮定军司令，痛打日本鬼子的的故事，一个捉特务的战斗故事，大家没听完，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我被尿憋醒，月光下，只见山川田野撒了一层白银。我起身跑到场北边，口里背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诗句，为自己壮胆。我撒罢尿。回到被窝里，刚要合上眼，只见一条棕色的狗从众人脚边走过去。我眯缝着眼一瞧，狗又走过来，足足有两米长，大葫芦头，二尺多高，四只健壮的腿，尾巴拉着地。

“叔，这是谁家的狗来厂里了？”我趴在叔叔耳边轻轻说，叔叔睁眼看了一下走过去的狗，轻声说：“妈的，不是狗，是狼，拖着长尾巴，还怪胆大哩，敢来麦场捣乱，找死哩！别吭声。”我们村周围山高林深，野狼有时还进村扰乱，听说还叼走过李大爷家一只四十多斤的小猪仔。如今真狼到了眼前，直吓得我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狼......吃......我们......不吃。”

参过军的叔叔小声说：“狼不敢，它想作死哩。你是个胆小鬼，看我的。”

这时，狼又走过来，当走到我们脚边时，叔叔操起身边的三股钢叉，猛地向狼刺去，我也不知哪来的蛮劲，迅速拿起梭镖向狼刺去。由于我俩用力猛，狼突然受惊，也可能刺伤疼痛，猛地向前一跃，嗷！声嘶力竭地大嚎一声，向沟里窜去，接着，轰隆隆、哗啦啦，咣铛铛乱响。只听吴家院内，大人都跑出房间，打着手灯大叫道：“房塌了，灶房塌了！”接着又大喊道：“狼咋掉到院里了，快拿家伙，打狼。”

这时，看场的张大爷和孩子们都醒了，站在场边从高处往下看，还用手电筒往下照。只见吴家四五个男子汉，拿着䦆头耙子钢铣，在半亩大的院子追着狼打，狼在院子里拼命乱窜。

狼窜了一会子，可能看准院子右边角低矮的茅房，猛地一跃，跳上两米高的茅房顶，又猛地一跃，跳上离茅房一米多高的院墙上，然后跳下三米多高的院墙，逃之夭夭。

乖乖，狼真厉害，二十米高的沟掉下去没有摔死，还能翻过三米多高的院墙。叔叔在场边对着下边吴家人说。

真吓人，幸亏我家人都在房内睡，要在院内睡，后果骇人。吴家人在院子里也大声说。我们估计狼逃不出院子，狼死定了，想不到这么厉害，竟然越过三米多高的院墙逃窜了。

突然，吴家人说：“快看，狼受伤了，院子里到处是血，追！”吴家人说完，只听大门一开，一行人追狼去了。

张大爷说：“追上个屁，好猎狗还追不上三条腿的狼，何况四条腿健壮的狼。”

叔叔说：“狼是我和毛旦用三股钢叉和梭镖扎伤了，看来狼伤得不重，吴家人也无伤着狼，要不，狼也不会这么凶猛逃窜。不过，狼只要不伤着要命地方，不会死去。如果血流过多，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不大一会子，吴家几个人骂骂咧咧回来了。

叔叔对着下边院子说道：“爷儿们，追上狼了没有？”

“”追上个屁，我们顺着血迹追出了几里地，追到林子边上，不见了血迹，周围也无找到狼，估计逃进深山了。睡觉！”叔叔命令道。

一场刺激的场面，到午夜两点钟才静下来。大家钻进被窝，看着蓝天上黄银盆似的圆月，慢慢进入了梦乡。

过后，老保管和叔叔商议，在离沟边三米的地方搭了一座高铺，高三米，高铺上还搭了一层一米多高的塑料房顶，远看像座二层小楼。晴天雨天都可以躺在上边，监视周围，不仅防贼，又安全，还防狼袭击。路边安了几只狼夹子，只要狼走过就夹住了。可惜一直没有夹住过狼，倒夹住了一只过路的果子狸，大家美美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果子狸肉。

半月后 ，粮食嗮干，除分去一部分外，其余全部入库，我们才恋恋不舍离开了场地的庵子棚。

过后，叔叔说：“那晚狼到麦场里来，目标就是你们小孩子！”当时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叔叔寓意深长地说：“面对凶恶的野兽，一定要沉着冷静，想出对付的办法，一招制敌。”

我佩服叔叔的沉着冷静和智慧。

作者简介：郜泉州，男，河南省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巩义市作家协会会员，《奔流》作家文学院学员，文学作品散见《人民日报》、《中央党建杂志》、《新华网.文艺在线》、《中国人民政协报》、《中国作家网》、《中国县域经济报》、《中国城乡建设杂志》、《中国小城镇》、《中国建设报》、，《中州建设》、《河南日报农村版》、《中国商业文学》、《中国信息报》、《奔流》、《时代报告》、《资源导刊》等国家及省市报刊杂志上刊登300余篇，多篇文章在国家及省市报刊杂志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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