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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花下共流连
文/ 张红艳
清晨，跑完步出操场门，转身的瞬间，发现旁边的栏杆上，探出几簇橙红色的花，——凌霄花，居然是凌霄花！那一刻，天蓝蓝的，一弯淡淡的月影儿仍在，我的手触碰到她丝绒般的花瓣，心儿砰砰跳，目光再也不能移开。
凌霄花，我们祖先叫她“苕”，早已沿着《诗经》的河流——“苕之华，芸其黄矣”，“苕之华，其叶青青”，“防有鹊巢，邛有旨苕”，盛放了几千年。她什么时候在这儿了呢？最早，应该是今年春天吧。这是个新建学校，去年，校园里的花草刚刚种上，稀稀落落的，栏杆上也光秃秃的，一眼望去，一院子的寂寥。今年，春风一吹，花草们立即睁开惺忪的睡眼，满地打滚，不几天，柳绿花红跑遍角角落落，院子里喧闹活泼起来。仔细看，栏杆上竟也悄悄爬上一些绿。但，比起校园里的那些，她实在是貌不惊人——细弱的茎，瘦小的叶，绿中泛着微微的黄，怯怯地趴在栏杆上，微风一吹，不住地抖动。
她的模样，让我想起小时候，田野里，沟壑中，小路边，到处都攀爬着的一种野草，学名叫葎草，我们叫它拉拉秧。它的茎、枝、叶都长有倒刺，你在田野里，或者小路上，正兴高采烈着，冷不丁，它出来拦路，在你的腿上、手腕上，留下紫红紫红的伤痕，送你火烧火燎的痛。心中，多了几分嫌弃，再经过时，只偶尔不屑地瞥一眼。她呢，不理不睬，依旧一副弱不禁风、懵懂无知的模样。
没想到，似乎一夜之间，丑小鸭变白天鹅，而今的她，着橙红色礼服，全身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在晨光中不期而来……
抚平激动的心情，我沿着栏杆漫步，每隔几步，或上或下，在一片碧绿中，就有橙红色的小脸冒出，簇拥在一起，在清风中，嫣然一笑，留下馨香缕缕，在空气中轻轻荡漾。试想，此处若再添几株青松，不亦能达到明代偶桓“洒面松风吹梦醒，凌霄花落半床书”的境界？苍烟落照间，身躺青松下，正朦胧之时，忽然，清风拂来，携来缕缕馨香，“好香！”一声轻呼，坐起，觅香来处，却发现，床上、书上、身上，早已遍布橙红，那该有多美！
也在雨天，特意去看她。细雨霏霏，绵密的雨丝，织成一张微斜、轻柔的网，笼罩在天地间，高楼矮树，红花绿草，都在淅淅沥沥的爱抚中，享受着悠闲的时光，昏昏欲睡。唯她，越出轻纱帷幔，展开一片青绿，绽露一丛橙红，俏丽在栏杆上，昂扬在高高的顶檐上，枝叶上莹润的雨珠，滴答，滴答，为她轻吟浅唱。
那日读诗，读到宋代文学家贾昌朝写她——“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赞扬她积极向着云端生长，却无吹捧朝日的心思。读到著名诗人陆游写她——“古来豪杰少人知，昂霄耸壑宁自期”，歌颂她的志向和对自我的期待。我却觉得，这都不是她，真正的她，应如《红楼梦》中的黛玉，只是“我为的是我的心”，你关注也好，忽视也罢，外界的繁华与冷漠，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我，我只要认真活好自己，不离不弃。
幸好，此刻遇见她。从此，每天清晨，我必来此，静静地，与她相会。
作者简介：张红艳，笔名浅默，山东省淄博市人，一个安静的爱好文字的女子，从事教育工作，偶有作品见诸报端或在各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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