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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性与女人
女性与女人是两个不同涵义的词汇。女性，指的是生理属性，女人，则是社会心理属性，具有主体性。
在精神分析视角下，当我们在说“成为女人”时，必然绕不开女性俄狄浦斯情结。因为正是当一个人的心理发展阶段到俄期时，才有一个可能性成为独立、自主的人，即拥有了主体性。
我们先来看一下佛洛依德提出的女性俄狄浦斯情结，从这里可以看出，就是经典的男性俄狄浦斯情结的对称，也称为厄勒克特拉情结，简化就是恋父情结，“杀”母“恋”父。
2 厄勒克特拉的故事
我把这个相关的希腊故事详细一点说，方便理解。
厄勒克特拉是古希腊一个著名国王阿迦门农的女儿。特洛伊战争的时候，因为希腊联军想去攻打特洛伊，他们去找阿迦门农国王，作为他们的统帅去攻打特洛伊。阿迦门农征讨特洛伊的时候，他的王后出轨了一个情人，王后和情人在他回来的时候，一起合计害死了阿迦门农国王。而厄勒克特拉就是王后和阿迦门农的女儿。当她得知了母亲出轨并且害死了他的父亲以后，非常的愤怒，她就去游说了弟弟，跟弟弟俩人一起杀死了他们的母亲，为他们的父亲报仇。
所以相对于俄狄浦斯杀父的传说，厄勒克特拉正好是从一个女性的视角去完成了杀母，为父亲报仇的行为。
同样非常简单的逻辑结构，同性“恨”和“异性”爱。
但没有引用的希腊神话中的厄勒克特拉故事的其他部分也很有趣，发人深思。
例如，父亲离家工作，而母亲又与他人有染，这样的一个生活环境，对应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男权社会下的常规的家庭日常。
例如，母亲甚至想要去伤害她的弟弟，厄勒克特拉救走了弟弟，然后又跟弟弟两人一起为父亲报仇。所以她又有拯救弟弟的姐姐的形象。
例如，厄勒克特拉总是短头发，有一些男性化的举动，包括在这场复仇的过程当中，可能她的弟弟只是一个帮手，而她才是主导这次复仇事件的主使者，这都是在说她十分有“男子气”的状态。
例如，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最后当她和弟弟复仇成功以后，弟弟当上了国王，她嫁给了弟弟的朋友，然后弟弟让她待在宫中，所以最后她好像又完成了女性身份的回归，成功地成为了一个母亲。
所以，厄勒克特拉并不是跟俄狄浦斯之间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对称式关系，厄勒克特拉情结其实更复杂。
3 深度理解
我们这样来更深入的理解厄勒克特拉情结。
1.首先在前俄狄浦斯期，男孩女孩的性别身份尚未完全区分开来，所以这个时候，女孩跟男孩是一样的，他们并没有说我意识到我是一个女孩或者男孩，他们彼此还没有发现性器官上的一个差异。他们都是主要和母亲在一起，还没发展出和性器官相应定的“性欲”，所谓“性欲”的对象是母亲，或者说是“自体欲”。
2.接下来，当他们看到裸体的男性身上有阴茎的那一刻，男孩产生了一个所谓的“阉割焦虑”，就是他看到父亲有阴茎，而自己有阴茎，然后他会害怕自己的阴茎被父亲割掉。而这个时候，女孩开始产生的是一个所谓的“阴茎妒羡”，开始意识到一个解剖学上的差异，好像她所拥有的阴蒂跟男孩所拥有的阴茎是不一样的。而且阴蒂的大小，如同是一个已经被阉割掉的感觉。所以这个时候她感觉到十分的渺小、孤独和挫败。
3.接下来，女孩发现母亲也没有阴茎，她觉得母亲也是被阉割掉的，会对母亲有一个失望。然后发现母亲也欲望着父亲的阳具（阴茎），她发现了母亲因为占有了父亲而好像获得了父亲的阳具，所以她也产生了“想拥有阳具”的愿望。
4.接下来，她企图向父亲索要这样一个“阳具”，但是父亲拒绝去给予她“阳具”。这构成了一个乱伦的欲望，就是她想要去被父亲占有，从而可以去拥有父亲的“阳具”。
5.接下来，父亲拒绝了她，或者母亲说父亲属于她的，从中打断，从而让她意识到永远也不会拥有这样的“阳具”。于是她要求父亲给予安慰，她的渴望转变成了一种欲望，她不想要再拥有父亲的阳具，而是想要去成为父亲的阳具，想要变成父亲的挚爱。甚至想要去为父亲生一个孩子，这样的一个生育的幻想，好像去象征性的占有了一个“阳具”。
6.接下来，因为父亲拒绝给她生一个孩子，在多次阉割下，所以她对父亲开始“去性化”，从欲求父亲转变成为了一个欲求其他男性，停止参照传说中的阳具，重新回头评估她的性器官，并且认识到了阴道、子宫，以及为她的伴侣生一个小孩的欲望。通过这个方式去成为了他人的妻子，为他人去生一个小孩，就像她的母亲去为她的父亲去生一个小孩一样，从而完成了所谓的“成为女人”。
在这个框架当中，弗洛伊德仍然是在一个非常传统的观点当中去思考女性的。就像弗洛伊德最早期就把“男性等同于主动性，女性等同于被动性”一样，他对于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的认知也在一个传统的层面上，即男性成为了一个父亲，女性成为了一个母亲。男性负责在外工作打拼，女性负责在家里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所以，由于阉割而让女人进入了厄勒克特拉情结，或者可以说女人始终在厄勒克特拉情结当中。她欲求着父亲，后面欲求着她的丈夫，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某种程度上就是去代偿俄狄浦斯期为父亲生儿育女的幻想，所以她始终是作为一个“欠缺阳具”的存在而在场的。
4 理解中国传统女性
弗洛伊德的框架下的俄狄浦斯三角关系是结构式的存在。即男人有男人位置，女人有女人位置，孩子有孩子位置，各司其职，各安天命。俄狄浦斯的故事也是一个讲既定命运的故事。
当今中国，主体上还是一个传统社会的架构，即男权社会。所以一个家庭系统中男人、女人的身份与位置，也可以用经典的俄狄浦斯情结和厄勒克特拉情结去理解。
这让我想起，我们上一场《热辣滚烫》电影活动中，当我们分析贾玲起初是由母亲供养上学，母亲去世后由姐姐供养上学，所以贾玲的父亲可能是脆弱、无能、不能担当的时候，有个女性朋友说，她身边的男性角色从来都是“很男人”的样子。我说，这很好，你很幸运，我很羡慕。
几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下，女性在潜意识层面，老早植入了“渴望男人的阳具”、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路径，这样成为女人。有一句名言：男人拥有世界，而女人通过男人拥有世界。
但是，我发现，如果当一个父亲不能成为拥有一个有力量的“阳具”的时候，这个经典的三元结构就坍塌了。比如常见的家庭里的，父亲唯唯诺诺，不能担责，母亲要承担家庭，母亲会变得暴戾，情绪失控，孩子会生活在一个边缘甚至一个精神病性家庭结构中，心理发育会出大问题。这让我想起一个蒙古的纪录片《流浪的孩子》，讲述的是乌兰巴托成群结对的流浪儿童，他们很多是有父母的，父亲在酗酒，母亲在“功能性瘫痪”。
还有带一句“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这一句话，女儿固然心里有这样的“乱伦欲望”，但父亲不可以这样想和这样“欲望”，这样构成了一种“诱惑”。
厄勒克特拉情结可能有很多其他的异态发展，需要个别情况个别分析。
即使厄勒克特拉情结正常发展，在当下这个时代，对一个女性来说“成为一个母亲才是女人”，也已经是不愿意和不合适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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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丽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