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告别》⑦:300页的震撼与悲悯,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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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9 06:30
浙江
陪你读1000本书 | 第386本
世界很大,文学更大。今天是我们陪你读书的第2744天,共读的是第386本书——韩国作家韩江的作品《不做告别》。《不做告别》
昨天的共读里我们跟随着仁善与庆荷的足迹,潜入越来越深的海底,两人点着快要燃尽的火柴,仁善讲述着与母亲最后的回忆。“某天凌晨,我来到了这里。因为突然想起对你的承诺,想起我们的影像计划。”仁善说道。“那是开始。从第二天起,我开始寻找关于细川里的资料。从留下证词的老妇人居住的海边房子回来后,我读了一篇论文,内容是推测在济州岛水葬的数千具尸体可能随着洋流漂到对马岛。在母亲的衣柜抽屉里发现有关舅舅的资料,是我正在茫然思考下一步该去对马岛,还是如何找到七十年前被卷回岸边或途中沉没的遗骸的时候。我找到的东西填满了妈妈收集的资料空白,就这样度过每一天。我推测一九六〇年当时,妈妈往返于这间房子、大邱和庆山之间所乘坐的船、公交车和火车的路程,并计算了时间,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疯掉。白天我在木工房里切削木头,晚上回到内屋阅读口述证言资料,每份资料都是对照不同死者的数据确定的。从资料越来越多、轮廓逐渐变得清晰的某个时刻开始,我感觉到自己开始扭曲。人无论对他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感到惊讶……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心脏深处脱落,浸湿凹陷的位置后流出的血液不再发红、不再奋力地喷出,在破烂不堪的截断面,只有心死才能停止的疼痛闪烁着……我知道那是妈妈去过的地方。因为从噩梦中醒来,洗脸、照镜子的时候,我会看到执着地刻印在脸上的某种东西也从我的脸上渗出。我再也弄不清自己的人生本质究竟是什么了,直到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记得。那个冬天有三万人在这个岛上被杀害,第二年夏天在陆地上有二十万人被屠杀,这并非偶然的连续。海岸被封锁,媒体被控制,把枪对准婴儿头部的疯狂行为不但被允许,甚至还被奖励,死去的未满十岁的儿童有一千五百名之多。在鲜血未干之前爆发了战争,按照之前在济州岛上所做的,从所有城市和村庄中筛选出来的二十万人被卡车运走、囚禁、枪杀、掩埋,谁也不允许收拾遗骸。因为被贴上标签的遗属、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会被贴上和敌人是同一阵容的其他人都保持沉默。从山谷、矿山和跑道下到发掘出一大堆弹珠和穿孔的小头盖骨为止,都已经过了数十年,但骨头和骨头仍然混杂在一起埋在地下。那天晚上我想着那些孩子,从家里走出来。可是我不害怕,不,我甚至觉得幸福到让我喘不过气来。在不知是痛苦还是恍惚的奇怪激情中,我划过那寒风,划过与风合而为一的人群行走。我看起来像疯子,或者实际上真的疯了。我在心脏快要裂开的激烈而奇异的喜悦中想到,和你约好要做的事终于可以开始了。”“好奇怪,庆荷啊。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真的来了。因为太想你了,有时候觉得好像真的看到你。”“我终于理解了,理解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妈妈跟我说的事情。那天妈妈说,离开岛上的十五年里,父亲一直注视着那对岸。”父亲说:有些日子的夜晚月亮升起,被光芒照射的山茶叶闪闪发光。他说他目睹被烧毁了一半的竹林和山茶树再次变得郁郁葱葱。他说在整夜点亮就寝灯的牢房里看着这些情景,然后闭上眼睛的话,直到刚才为止,树木存在的每个地方都会飘浮着像豆子一样的小小火花。蜡烛虽然剩不到半个手指头,但整个纸杯都很温暖。究竟是因为火花的热气,抑或是仁善的体温,我无法区分。每个飘落的雪花中心似乎都凝结着火苗,触碰火花边缘的雪花就像触电一样颤抖而融化。接着掉下来的大片雪花碰到烛火微蓝的芯部那一瞬间,火花为之消失。“没关系,我还有火柴。”我对着仁善那边的黑暗说道。我撑起上身,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柴盒。用指尖摸索粗糙的摩擦面,火柴一摩擦那里,火苗和火花一起被点燃。我摇晃燃烧到大拇指指甲的火柴后,黑暗再次抹去一切。在雪堆的另一端,感觉不到任何动静。现在还不要消失。但是如果抓不到你的手,你现在就会在你的病床上睁开眼睛。在那个反复在伤口扎针的地方。我摸到折断的地方重新划了一下,火花涌现。像心脏一样,像颤动的花蕾一样,像世界上最小的鸟鼓动着翅膀一样。至此,我们已经读完了《不做告别》整部小说,韩江在小说最后写道:我在二〇一四年六月写了这本书的前两页,二〇一八年年底才开始继续写下去,这部小说和我的人生捆绑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应该说是七年还是三年。她记得几年前有人问她“下次要写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希望是一部关于爱情的小说。在完成《不做告别》后,她依然希望这是一部极度关于爱情的小说。2024年,韩江在瑞典学院现场作了题为《光与线》的获奖演讲。在演讲中讲述了她对于每部作品背后的创作心路,在韩江的创作中始终困扰她的问题是,“为什么世界如此暴力和痛苦?然而,世界为何又如此美丽?”这样的动力促使她一次次重返历史现场,让情感沿着文字之线,传递给读者以最浓烈的情绪。在《不做告别》这部小说中,我们也感受到了仁善、庆贺之间的爱。他们的爱、他们的火光在冰冷的海底,雪下,微微发热,跳动着,温暖着,以诠释生命的意义。韩江也在诺奖的获奖演讲中提到了《不做告别》,她说:这部小说由三部分组成。如果说第一部分是一次横向的旅程,跟随叙述者庆荷从首尔穿过大雪来到朋友仁善的济州的家,去解救她被委托照看的宠物鸟。那么第二部分则是一段纵向的旅程,带领庆荷与仁善回到人类最黑暗的夜晚之一——1948年济州平民被屠杀的冬天——并深入海底。而在第三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二人共同在海底点燃了一支蜡烛。尽管小说由两位朋友推动前行,就像她们轮流举着那支蜡烛,但小说真正的主角,以及与庆荷和仁善都有联系的人,是仁善的母亲正心。她在济州的屠杀中幸存下来,为了找到自己至亲的一块骨头,能够举行一场体面的葬礼,她不断抗争。她拒绝停止哀悼,承受着痛苦,对抗遗忘,不肯说再见。在关注她的生活时,我想我在问的是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爱到什么程度?我们的极限在哪里?为了在生命的尽头依然保持作为人的本质,我们究竟需要爱到什么程度?我们其实是相连的,每个飘落的雪花,它们连接了暴力的过去与和平的现在,因为积雪是一样的。七十年前,在岛上的学校操场数百名遇难者的脸被雪覆盖而无法辨认的时候,也是下着和今天一样的一场大雪;它们也连接了地球上不同的生灵,因为小鸟们拍打的雨水水滴、碎掉的结晶和带血的薄冰可能也是一样的,因为风和洋流在循环,就和落在人们身上的雪花相同。庆贺在去往济州岛道路上碰到的老奶奶和仁善的母亲也许也是相连的,因为他们都持着某种沉痛的沉着性格。过去活泼的父亲和哥哥在经历这场悲剧后都像变了一个人,他们也是连接的。母亲在手指有伤口时或者尚未完全结疤的伤口不小心碰到盐的时候,就会想起妹妹在黑暗中吸吮妈妈手指的嘴巴。这种感受也是相连的,烙印在人们的内心深处的记忆里。而开头仁善手指被切伤,需要反复在伤口扎针,感受到疼痛,否则被切除的神经上方就会彻底死掉。似乎也在提醒着在生命里这一切本就是连接的,必须时刻感受到痛的清醒,才是生命流淌下去的方式而在小说里仁善的母亲虽然在济州的屠杀中幸存下来,但她依然选择承受着痛苦的回忆,直面创伤,对抗遗忘,不肯说再见。庆荷在出版居民曾经遭到屠杀的书后,遭遇噩梦的侵袭,她和仁善一起以影像的方式,去直面创伤,用这种方式来警示着苦难,警示着生命的脆弱,去刺痛伤口,拥抱过去,不做告别。不论是爱还是哀悼,都不会结束,也不该遗忘那让我们在生死攸关的痛苦,也不说再见。而这也许才是感受生命,拥抱生命,最好的方式。《月光蟋蟀》
快节奏和高强度的都市生活,使得人类与生俱来的感受力几近消失。城市的杂音太大,听不见鸟兽虫鸣;城市的灯光太亮,看不见漫天星光。作家赵丽宏则在《月光蟋蟀》中为我们描绘了一个陌生又新鲜的世界。他曾说:“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耳畔是一片蟋蟀的鸣唱声,这是大自然的声音。”生命的道路百折千回、千变万化,蟋蟀的命运也应如此。蟋蟀和人一样,要生存,要自由,要成长,要追寻世间的真善美;蟋蟀和人一样,也是有感情的,人间的友谊、亲情和恋爱,人间的喜怒哀乐,在蟋蟀的世间里一定也存在。
本周共读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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