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告别》③:从死亡走向生命,是这本小说拯救了我

文化   文化   2025-01-15 06:30   浙江  

陪你读1000本书 | 第386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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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很大,文学更大。今天是我们陪你读书的第2740天,共读的是第386本书——韩国作家韩江的作品《不做告别》。

《不做告别》

昨天我们读到小说家庆荷,因为写作一本关于屠杀的书,常年受到噩梦的折磨。这时候,好友仁善忽然打来了电话,希望庆荷能替她救下在济州家里的鹦鹉。

行程十分紧急,庆荷能顺利救下鹦鹉吗?

让我们继续跟随着庆荷的视角,走进今天的共读。

被巴士载到这里的途中,风也曾突然停歇过三四次。

太安静了。如果不是额头和脸颊被雪花撞击、凝结产生的冰冷感觉,我会怀疑这是身处在梦境之中。

走到车站的瞬间,我吓了一跳。

本以为没有人,但一位看来至少八十岁的老奶奶弯腰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我观察她的侧脸,平淡的眼神,短暂与我的眼睛对视。她的目光不那么亲切,但隐约地透露出温暖的眼神,让我不由得想起仁善的母亲。

可以跟她搭话吗?我鼓起勇气叫她。“等了很久了吗?”

老人以淡漠的目光转头看我。

“公交车要来了吗?”我问道。

双手拄着拐杖的她慢慢举起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眼睛发光,颤抖着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原本紧闭的双唇终于打开了。

在我的记忆里仁善的母亲和这位老奶奶相似,她态度谨慎,无论是何种喜悦或感受到对方的好意,她们都不会放松警觉。

就好像即使下一瞬间遭遇可怕的厄运,也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这只有长期在痛苦中历练的人才会具有如此沉痛的沉着性格。

伴随着引擎声,巴士驶近。雪花吸纳了笨重的声响,公交车发出类似用粉笔的末端刮黑板的声音停下,其声响也被雪的寂静吞噬。

前门开启,车内的潮湿暖气涌出,味道扑鼻而来。

“到世川里以后,能告诉我一下吗?”我对司机说。

“世川里的哪里?”司机反问,“光是世川里就会停四次,村子很大。”

我记不得离仁善家最近的公交站名字。

“原本这辆车开到九点,但今天就不再行驶了。”因为我没有立刻回答,司机再次说明。“这辆公共汽车是今天进到世川后再出来的末班车。”

可能因为我说外地话,而且行色和情况可疑,所以司机才告诉我这些。

我感觉到天色更加黑暗,灌进车内的风越来越猛烈。

暴风雪又开始了。

树林在呼啸、摇晃着,树木顶着的大雪纷飞。

我想起了那片像要吞噬岛屿一样,卷着泡沫涌上前来的那片灰色大海。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下了公交车,天气很糟糕。我睁着湿润的眼睛环视周遭的黑暗,看不见的雪花掉进瞳孔,我眨着眼睛。

好像是迷了路。身体上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寒冷。

三三两两的分岔路让我感到混乱,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手机弄丢的。

途中我还从斜坡上滚下来,现在躺着的这条路,好像不是路,而是旱川。

我记得仁善曾在散步时说到,以这条旱川为界,原本村子是分开的。

据说旱川的一边聚集了四十户左右的房子,一九四八年下达疏开令后全部被烧毁,住民被杀,全村被废。

如果这里是那条旱川,至少不是走错路了。只要能回到刚才的岔路口,就能找到方向。

问题是不知道我滑了多远,有可能是三四千米,也有可能是十几千米。

我依靠余光决定方向,开始往前走去。

走出大街,穿过被雪覆盖的田墙和漆黑的温室,走进了针叶树林中。

我似乎正经过杉树林。每时每刻都沉浸在更加黑暗的雪地上,我思考着那刮来的风。

我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寂静的背面像墨迹一样渗入,随时都能形成形象,像影子一样清晰的风。

沉浸在静寂之中。现在鸟儿会是什么情况?仁善说今天要喂它水才能救活。但是对于鸟儿来说,今天是什么时候呢?

我的下颌被冻得发麻,用牙齿咬着被雪覆盖的发硬袖子坚持着,突然想到,水不是永远不会消失,一直在循环吗?

那么,仁善曾经淋过的雪在扩大后,也许就是现在掉在我脸上的雪。

我又想起仁善曾经告诉过我,她母亲在学校操场上看过的尸体,我拂拭鼻梁和眼皮上的积雪。

想到他们脸上的积雪和现在我手上的雪是一样的。

得思念什么才能坚持下去?如果心里没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果没有非要回去拥抱的你。

不知道,鸟儿是如何入睡和死亡的。

当余光消失时,生命是否也会随之中断?电流般的生命会留存到凌晨吗?

距离天亮还有多长时间?我心想着。

那些仁善所讲述的关于母亲的记忆,那些屠杀事件正在进入我的脑海。

我像做梦一样重新思考,回忆与现实交错着。

不只是水,风和洋流不也是在循环?

不仅是这个岛,很久以前从远方飘落的雪花不也可以在云层中重新凝结?

当五岁的我在K市向第一场雪伸出双手;

三十岁的我骑着脚踏车在首尔的河边,被雷阵雨淋湿的时候;

七十年前,在这个岛上的学校操场,数百名孩子、女人和老人的脸被雪覆盖而无法辨认的时候;

母鸡和小鸡拍动着翅膀的鸡舍里,泥水可怕地高涨,发亮的黄铜水井溅出雨水时;

那些水滴、碎掉的结晶和带血的薄冰可能也是一样的,和现在落在我身上的雪花相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濒死前出现的幻觉。

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变成结晶,任何部位都不痛了,像展现精巧形象的雪花一样,数百、数千个瞬间同时闪耀。

终于看到了岔路,没有留下我身体跌落的地方,也没有下滑的痕迹,那期间下的雪覆盖了所有的一切。

我像四脚动物一样,双手按在雪地上,爬上岔道。

倚靠着没有人踩过的冰雪反射的月光,我行走着。

我的双腿陷入膝盖深的积雪发出的声音,我吸气、呼气的急促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然后,我在草丛中穿行,看到一条长而弯曲的暗青雪道。

沿着树林伸展的那条路越来越亮,我拼命地加快速度,推开大腿上的积雪,喘着气往前走。到了转弯处再擦拭眼窝,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灯光。

那是仁善的木工房。

进入木工房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斜靠在内墙四周的三十多棵圆木。

几棵与我体格相似的树木按比例看,像是十二岁左右的孩子。

我走进木工房,地上散落着堆叠的圆木。

仁善倒下的工作台周围鲜血凝固的地方也被雪覆盖。

锯到一半的圆木、拔掉插头的电动砂轮机、像耳机一样的隔音器、大大小小的木片被瘀血浸渍,散落在工作台上。

在这个地方无论做什么工作,仁善都不心急。

她说在湿度高的日子,每个树种都掺杂着浓郁的树木味道,填满木工房。

因为树木变得比平时更重、组织更密,只有放慢工作速度才不会发生事故。

我回到木工房入口并关上门,锁上门锁,以防被风再次吹开。

客厅后面的窗前有一张仁善用杉木制作的桌子,鸟笼就放在上面。

我发出可怕的巨响,划破室内寂静。

鸟笼里的水碗、仁善用来盛干果的木器、四角形硅氧树脂桶都空了。

数十粒被啄食过的谷子散落在圆形瓷器盘子上。阿麻就在那旁边。

“阿麻。”我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我来救你了。”

我用弯曲的食指把鸟笼的门锁拉开,把手伸向阿麻的头部。

“你动一下。我来救你了。”

柔软的身体碰到指尖。

不再温暖的身体。

死去的阿麻。

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颤抖的羽绒大衣袖子掠过鸟笼铁丝网的声音。

我把死去的阿麻的脸重新包住,酸涩而黏糊糊的眼泪再次涌出,凝结在伤口上。

我无法理解,阿麻不是我的鸟,我也从未像感受到这种痛苦的程度深爱过谁。

应该埋在哪里?如果是仁善的话,她会埋在哪里?

狂风从脖子灌进身体里,我戴上帽子、弯腰用铁锹铲雪,朝着树枝依旧如同黑色袖子一样飞舞的树木走去。

我用铁锹挖开树根前方的积雪,冻得喘不过气来。

我走到内屋前拿盒子时,感到心脏跳得异常厉害。

心脏是什么时候停止跳动的?我想着。

如果我没有在旱川滑倒,在更早之前赶到的话,还能喂它喝水吗?

在那一瞬间,如果选择正确的道路走来的话。

我用手掌擦拭盒子上的积雪,然后把它放入坑中。

又用铁锹把刚才挖起的泥土铺回去,手掌使劲儿做成小坟墓,双眼看着黑土的表面很快被雪覆盖。

我再也没有可做的事了。

几个小时后,阿麻可能就会被冻住,到二月为止都不会腐烂,二月以后就开始猛烈地腐烂,直到只剩下一撮羽毛和穿孔的骨头为止。

到今天我们读完了小说的第一部分《鸟》。

在和仁善重逢的日子里,在赶往济州岛的路途中,庆荷回忆起她和仁善的过往。

她沉着淡然的母亲、她曾拍过的有关越南慰安妇和中国抗日战争的电影。

庆荷在赶往仁善的家中的路途中因为遭遇寒冷的天气而迷了路,不幸的是,当她赶到仁善家中时,阿麻已经死去了。

明天我们将走进小说的第二章《夜》,庆荷和仁善,阿麻,母亲,她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敬请期待明天的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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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共读回顾

👉《不做告别》①:亚洲第一位诺奖女作家,为什么是她?因为她是韩江

👉《不做告别》②:穿越时空的情感纠葛,韩江花了整整七年来写这本书!


领读人 · 蓝蝴蝶

爱好文学的撰稿人,天堂是图书馆的样子。

主播 · 金姿

喜欢看书与电影,希望用声音温暖文字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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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编辑:何佳丽
视频编辑:缪梦涵

运营:馬車夫斯基

图片:文中插图来自公共版权网站,非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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