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告别》②:穿越时空的情感纠葛,韩江花了整整七年来写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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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4 06:31
浙江
陪你读1000本书 | 第386本
世界很大,文学更大。今天是我们陪你读书的第2739天,共读的是第386本书——韩国作家韩江的作品《不做告别》。《不做告别》
昨天的共读中,我们了解了一些韩江的创作思路以及1948年发生在韩国济州岛的大屠杀事件。韩江在《不做告别》这部小说中以小说家庆荷的视角,慢慢揭开在济州岛大屠杀事件中的民众们的遭遇。我站立的原野尽头与低矮的山相连,从山脊到此处栽种有数千棵黑色圆木。这些树木和各个年龄层的人相同,身高略有不同,有些倾斜或弯曲,仿佛数千名男女和瘦弱的孩子们蜷缩着肩膀淋着雪。这里曾经存在过墓地吗?我想着。这些树木都是墓碑吗?我回头看了看,原以为是地平线的原野尽头,原来是大海,现在潮水正朝我涌来。我也不自觉地发出声音问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建造坟墓?下方的坟墓是不是只剩下坟茔,骨头都被冲走了?没有时间了,我只能放弃那些已经被水淹没的坟墓,但是怎么办?没有其他人啊,这么多坟墓怎么办?我不知如何是好,在黑色树木之间,我踏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涨到膝盖的水,开始跑起来。眼睛一睁开,天还没亮。我再次意识到我又做了关于那个城市的梦。我开始做起那个梦是在2014年的夏天,在我出版关于那个城市的居民曾经遭到屠杀的书将近两个月之后。我第一次想到,为了卷走坟茔下方的骨头而涌来的那片蔚蓝大海,也许是关于被屠杀的人和之后的时间。2012年冬天,我为了写那本书而阅读资料,正是从那时开始做起噩梦。那本书的阴影开始隐约出现在我所有的生活当中,由于去往工作室的道路位于河边,我在茂密的树木之间行走,我总觉得那段让我毫无防备、暴露我身体位置的道路太长。我常觉得在单行道对面建筑的屋顶上,狙击手似乎正瞄准人群。在完成书稿的隔年一月,我去了一趟出版社,目的是拜托他们尽快出版。我当时竟然愚蠢地认为,只要书出版了,就不会再做噩梦了。现在我反而感到惊讶,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写屠杀和拷问的内容,但怎么能盼望总有一天能摆脱痛苦,能与所有的痕迹轻易告别?我怎么会那么天真呢?十二月下旬,接到仁善短信的那天清晨,我正走出那条步道,气温只有零度以下。“庆荷啊!”仁善发来的短信里,出现了我简短的名字。当时我工作的杂志社的编辑、记者大多自己拍摄照片,于是摄影企划公司,给我介绍了与我同龄的仁善。仁善不住在首尔,她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她。八年前,她回到济州山中的村落照顾母亲,四年后母亲便去世了,此后她独自一人住在那个房子里。我最后一次去济州是在去年秋天,其间,她向我介绍了一对她饲养了两年的白鹦鹉。我发出“你在哪儿?”的短信时,仁善的留言也传来了。上面写着一家医院名字,然后又问我和刚才一样的问题。“现在能来吗?”在大学专攻摄影的仁善从二十多岁起,开始对纪录片投以关注,十年间一直坚持做那些对生计没有帮助的事情。当然,能赚一点儿钱的拍摄工作她从不拒绝,但只要一有收入,就得将资金投进自己的工作里,所以她一直都很贫穷。仁善每两年都会完成一部自己制作的短篇电影,首次获得好评的是在越南丛林的村庄里采访被韩国军人强暴的幸存者的记录。那部纪录片几乎让人感觉大自然是该片的主角,凭借着阳光和苍郁热带树林形象压制一切的力量。这部片子讲述的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中国东北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老奶奶患上阿尔茨海默病的日常生活。所有人都预料她接下来的电影也会是见证历史的女性证言,但出人意料的是,仁善采访的她——只露出影子、膝盖和手,阴影中的灰色女人形体,缓缓说着话。一九四八年济州的黑白影像记录只是短暂插入,叙事中断,话语之间的沉默、阴暗的灰墙和光斑,让期待如同之前的电影一样感人的观众感到困惑和失望。仁善原本计划将这三部短片连接起来,制作第一部长篇电影,命名为《三面花》,但不知为何,这个计划中途被迫放弃,她转而报考了公费的木匠学校。而这一次她给我发消息,是让我去医院看他,是因为她的手指被电锯切伤了。此外还夹杂着似乎流了没多久的鲜红色血液和氧化变黑的血液,覆盖着手术的痕迹。“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刚开始以为只是被割得很深。但是过了不久,痛得让我无法置信。好不容易脱掉残破的手套,发现里面有两节手指。”“使用电动工具的时候,无论双手再怎么冰冷也不能戴手套,这完全是我的失误。从现在开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出血停止,说是缝合部位不能结痂,要继续出血,我必须感受到疼痛,否则被切除的神经上方就会彻底死掉。”仁善说道。仁善差点儿就笑了出来。“嗯,会烂掉吧?手术部位的上一节指段。为了不烂掉,每三分钟像这样扎一次针,看护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我就这样躺着,晚上过来的看护一边打着盹儿,一边用针扎我。”“很可怕吧?我看着也觉得可怕。其实我想放弃,庆荷。”仁善说。“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彻底放弃的话,在济州医院缝上截肢的部位就能简单结束了。”我摇了摇头。“你是必须操控摄像机的人,就算是想按下快门,也绝对需要那根手指。”“你说得对,而且即使现在放弃,也会一辈子感到手指的疼痛,所以医生不建议。”我心想每三分钟被刺一次那个部位的时候,她应该都会兴起放弃的念头,但如果放弃手指,疼痛将会无可奈何地持续一辈子。“好奇怪啊,这样和你一起看雪。”仁善的目光从窗口转向我,如此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当雪花仿佛永远以缓慢的速度从空中散落时,重要的事情和无关紧要的事情突然有了明显的区别。我感受到有些事实变得明确,比如说前几个月噩梦的痛苦或过去数个月坚持完成遗书的矛盾意志。这次暂时离开自己生命的地狱,在探望朋友的这一瞬间,让我又感觉到奇异的陌生和鲜明。仁善向我说起过有关黑色树木的样子,似乎是因为那种无比复杂的心情。我坦诚地跟她说,那个夏天做的梦越是在接近冬天的时候,我越是会经常想起。因此我问仁善:“要不要一起做点儿事?一起种上圆木,给它们涂上墨水,等待下雪,把那些拍成影片怎么样?”她说,要种下九十九棵圆木,必须在地面结冰之前完成。她拥有没人使用的废弃土地,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所以使用那个地方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下雪的问题。”她微笑着,仁善说济州是一个雨、雾、雪都很多的潮湿地方,一到春天,因为雾太大看不到阳光的乡下女人甚至会患上抑郁症。就这样,当年冬天想要一起合作的工作,虽然聊起,但因为工作也没能好好实施。但是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今年也没能做成拍影片这件事。“今天,太阳西沉之前。”仁善回答。“不然就会死掉。”“你去看看阿麻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就给它水喝。小米、干果也一样,原本想可能会工作到很晚,所以放了很多。这两天也许无论如何都能坚持下去,但是要让它活三天是不可能的。今天之内赶去的话,有救活的可能,但是到了明天一定会死的,一定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安慰着仁善,心里却隐隐担忧着。于是我踏上去济州岛,拯救仁善鹦鹉的旅途正式开始了。小说家庆贺因为写一本居民曾经遭到屠杀的书而饱受一个海边墓碑噩梦的折磨。这时,原先的工作伙伴仁善传来了消息,仁善因为手指被切断需要住院,她希望庆荷能前往她的家乡济州,去救她的鹦鹉。仁善拍摄了这么多纪录片,她的背后又会藏着什么故事呢?
本周共读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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