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jin出生于青岛,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后前往法国马赛美术学院硕士学位。成长于海边,立足于地中海岸。目前在巴黎瓷艺工作室 Atelier Murmur Paris从事手工创作。这是瑾瑾自己写的,最近一个展览的简介。我们认识一晃就六年了,交集的时刻不是在细毛家,就是在巴黎。我总是记得第一次见面,我们拿着啤酒,坐在塞纳河的石头长堤上,看着滔滔河水,听她讲在里昂上学时,在街头给别人画纹身挣钱的往事。忘记我问了一个什么问题,她说她哪儿也不属于,就是晃荡人间,在哪儿待腻了,就换个地方。我们碰酒瓶,看远处活动的人群。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待不腻。
jinjin和我们年龄相仿,刚认识那会儿,我们要去骑行长途,她自告奋勇一起去,其实她没试过,对自行车长距离骑行这件事一无所知。反正觉得好玩儿就走。她还会在野餐的时候,给大家变魔术,当然不会变,会演,也不怕尴尬……这些都是我们二十来岁时会干的事儿,不知不觉很多事就不会再干了。不过我觉得现在的人类整体都稳重多了,行为动作如同有无形之罩,就算巴黎这种自由散漫的地方,也只是罩子大一些,但是却越来越疯癫,这种疯癫正在以极端理智的方式出现,突然有人开一种无厘头玩笑,居然还会唤起年头不长,但已经很深的记忆。
旅法艺术家,这种传说中的物种,让我想起旅法三剑客,想起脱胎换骨的潘玉良,想起一个人住着,不小心中了煤气的常玉……认识瑾瑾,这个身份就更具体了,刚认识那会儿,她在一栋红色小楼里租着小工作室,周末带我们去艺术家摆地摊的街区摆摊。在地上和窗台上,摆好她做的白瓷杯。然后就拉着我们去别的摊位瞎逛去了。这次来,她租了更大的工作室,而且有了店面,偶尔接个大项目。也没空去摆摊,昨天花一天时间在做一个表格。最近搞了很多直播设备,拍视频,她的视频号因为转过不该转的东西被枪毙,youku上有她的号,jinjin说起话来,有一种特别的节奏感,你以为这个话题说完了,其实没有,还有一个大弯要转,转过来你以为可能要走直路,没有,又转到别处了。有时候她问一个整体,如果你没及时回答,待会儿她就忘了。配合她不疾不徐女低音,经常看的总指挥咯咯乐,总指挥要是看一个视频连续不断,隔一会儿就要笑和随时准备笑。我就猜她肯定在看jinjin了。
jinjin是学摄影的,着迷光,后来弄瓷器,就是因为发现瓷器透光的美感,所以她做的瓷器能一眼识别,看着不敢碰,多半就是她做的了。非常薄,比我妈买的灯罩还薄。用的是出产自法國Limoge瓷土。没烧之前是白水泥那种浅灰色。不是很好塑型。这次在她工作室还看到一件作品,看着像纸烧过的灰烬。其实是瓷,已经薄到了几乎一吹就碎的地步。在技术呈现这一面,她已经达到了极限。这种易碎美感,好像和她这人挺矛盾,她自己是个很无所谓的人,去年在细毛那里布置她一个展,一边玩儿一边弄,搞点热熔胶就把好不容易烧出来的瓷片粘墙上,当场掉地上摔几瓣,她也不心疼,收撮到一起,说还可以做别的作品。她自己用的杯子不是破个口子,就是裂开个缝,她欣赏和善于使用这种不完美。
她已经很熟悉这片街区,哪里有好吃的餐馆,哪里有攀岩的,带着我们走着走着,拐到一个像工厂的大院,里面很多老旧又收拾成很幽静的平房,她说,要不带你们参观参观我朋友家吧,话音还没落,搬开一个花盆,摸出把钥匙,这时候她更像个优秀魔术师,不一会儿我们就在人家里了,主人出去度假,是几十年住下来的房子,到处都是主人自己装修布置的角落,一进门,挂着一排礼帽,樱桃问怎么这么多帽子,jinjin也不客气,说她这个朋友是个秃顶。
昨天请我们吃一家非洲餐厅,主人是一位高个子眼睛如铜铃的黑人小哥,餐厅里有欢快音乐,出来还颠着小舞步。jinjin提醒我们注意他的头饰,说每天都换不同造型,就是一个移动装置。我们打开菜单,黑人小哥各种演出照片比菜品多多了。我是第一次吃非洲菜,黑乎乎的炖菜,像粘糕一样的烤香蕉,很撑。最后小哥还送我们一小瓶能把人辣晕的非洲辣椒酱。
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她的店铺兼工作室里画杯子。有一个姑娘来学习做陶,不怎么说话,很安静。街上路过的人也不多,一天到晚也冷不丁会进来一两位客人。我在她经常工作的位置画着画,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如果不是偶尔听到外面路过的人说着法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总指挥的偶像,jinj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