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就生活在早晚温差大,日照时间长的地区,夏天学校里都要推迟很晚才上课,我印象是中午十一点多放学,下午两点半以后才上课,要求大家都回去睡午觉,我睡不着,经常从家里翻墙出去跑河边耍水,天空都被晒掉色,白花花的世界,只有几个光屁股顽劣孩子在水边,整个小镇都休息,仿佛没人似得。瓜地通常都有人搭着窝棚看守,偷瓜的最好时机,就是中午,因为连狗都会热的睡晕过去。
我们这些天,每天都会睡很长的午觉,一是白天太热,出去容易中暑,另一个就是补觉,因为每天起比较早,今天六点起,为了去一个,有着国际知名度的arezzo古董市集。细毛说,整个小镇都会摆满摊位,卖什么的都有。他们家里很多东西都是类似市集淘的,所以会一去再去。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一百多公里,看了一下地图,到离佛罗伦萨比较近。我们也会从翁布里亚大区,进入到托斯卡纳大区了。这一次意大利旅行,还真走的比较细呢。
开车翻过两座山,丘陵,银绿色橄榄树,金黄草地上大卷草垛,远处有着各种古堡的山丘,加上偶尔会飘过来的教堂钟声,就是典型意大利风光了,这次注意到我们来的这几个意大利地区,电线杆很少,今天路上看见几根,还有点错愕,通常都是最简单的木头杆,拉着一趟线,我想大概没办法支撑他们的用电量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电缆都埋到了地下,不知道他们早年就如此,还是更新换代后的成果,想到我们现在还到处都是密密匝匝的电线杆,如果这就是未来趋势,那么电线杆林立那种场面,也会成为即将消失的风景了。
阿雷佐(arezzo),也是一座中世纪小城。这样的小城就像披萨上的肉粒,散落在这片地中海东岸的广袤土地上,实际开车走,就会像串宝石项链一样,隔一阵就串起一颗。这些宝石上通常都会有好几个教堂尖顶。最高的基本就是主教堂,车停周围,照着主教堂尖顶过去,就是城中心了,都不用思考和导航。arezzo估计历史很悠久了,我看到这城里的石头地面,和庞贝的一模一样,都是用现代人没有的手工和耐心,把不规则的大石头,严丝合缝拼接成平面,当然不会有那么刚好对缝的石头,看上去的不规则,都是人工巧妙处理的结果。这路面不知道有多厚,反正是车碾人压几百年,巍然不动的样子。
小城里真的到处都是摊位,这个集市据说每个月只有一次,第一个星期的周末开,火到什么程度么,这也是我们逛的几个市集里,第一次看到有中国小姐姐直播,一条街上有三摊,直播代购,摊主照顾着自己的生意,她们在旁边开辟一角,对着手机口若悬河,有一家不停试首饰,有一家是衣服,还有一家是玻璃器皿之类。好像还各有领地,彼此不冲突。小姑娘只盯着手机,旁边有另一姑娘协助,手里变换各种商品,“这几个是一套的,不单卖,一套的,不单卖,不单卖,看好了,这是玻璃的,易碎品,一套六百块。六百块,看准赶紧下手,只有这一套,赶快给这位王哥上个链接……”其他欧洲人,应该也听不懂什么,照常逛自己的市集。有时候旁边会蹭过来一个黑人,手里端着一个帽子,在你眼前晃一晃,嘴里念念有词,我真听不懂他是要钱的,见没人理,就转向下一位。
摆摊的几乎都是老年人,有的已经老到站起来一下都费劲。细毛说,都是他们攒了一辈子的东西,我想没准还攒了好几辈子呢。所以这个市集特点就是分类比较细,卖家具的只管卖家具,卖器皿的只管卖器皿,还有很多卖画的,画都很厉害,不仅看到好几位名家版画大作,还有我们清朝宫廷画,日本浮世绘……是不是真迹不敢说,但都是真的手绘,而且画和印制的品质很高。我们是没钱买这些古董,关键也没地方配它们,只是喜欢看个热闹,比如这次看到两台特别漂亮的刨冰机,想一下如果买回去,摆个刨冰摊,一定排长队。这次还看到几个她们用的搓衣板,很宽。很小的缝纫机,放蜡烛豪华大吊灯,手动上弦烤鸡器,战场上的真家伙,古钱币,理发店椅子,电影院椅子,各种时期的地图……背景是这样的老城,我恍惚觉得是他们就是借机把家都搬出来搞了个全城展览。很多摊主都睡着觉,就像美术馆里那些没精打采的工作人员。
回程一场大雨,降了一些温,细毛他们先开到超市,发消息给我们三个晚餐选项,1.猪油千层饼和蔬菜汤。2.包饺子。3.土豆炖牛肉。一路上我们车里几位有人想吃牛肉,有人想吃千层饼,商议一路决定不了,准备到超市再说,到了一看,细毛已经买了鸡翅。决定烤鸡翅了。满满一盘,铺上杏,李子,罗勒,大量迷迭香,正烤着。尹齐小声说,“快看有鹿”。我们在露天上往下看,有一只大鹿领着三只小鹿。正在远处草地上溜达。细毛也跑出来看见了,兴奋大叫“樱桃,快出来看鹿……”樱桃没听见,鹿跑了,快速消失在了树林里。
迷迭香是真香,鸡翅焦黄诱人,还渗着两种果酸,入口鲜香四溢,我一口气吃了四个。吃第四个的时候,听见细毛“啊”的一声,吓我一跳,以为不够吃了。原来是郑钦文夺得女单网球奥运冠军,又是一个划时代的成就。
补昨天的图:
单项通车的桥和洞
路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