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 │ 亚新老师 · 作者 │ 武汉雅心12期学员鄢群
多年前我尚年轻，在《读者》上读到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位母亲知道自己患病不治，但是依然听由子女各处求医问药，配合子女各种折腾，如此这般两月之后，她主动提出放弃治疗，医生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早就知道我得的是绝症，治不好的。同病房的病友说：既然已经该花的钱都花了，该受的罪也受了，何不再坚持坚持？这位母亲答道：我要是一开始就放弃，既不让孩子花钱也不让他们伺候，我走了他们会遗憾自责，现在他们钱也花了，力也出了，心也尽了，我也就安心了。我当时大为不解，觉得这位母亲未免太过“虚伪”和“矫情”，何必如此？多年后当我人已中年，父母一天天衰老，才体会到为人子女的心情，也明白了这位母亲的深意，她配合子女，看似让子女白花钱自己白受罪，但是给了子女床前尽孝的机会，把对母亲的爱通过求医问药、花钱照顾等方式及时地给出来，这样母亲走了他们才不会后悔和遗憾。在《今晚我和你》节目听了太多的故事，很多子女在父母离开之后，十分愧疚平日对父母的关爱太少，本以为来日方长，没想到突然间就阴阳两隔，或者特别后悔在父母有生之年没有跟父母和解，日复一日，可是再也没有机会。 都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有期限的，子女对父母的爱又何尝不是呢？雷锋同志说过：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我们普通人达不到雷锋的境界，但每个生命内在都有着无限的爱，我们至少要在有限的生命里爱好父母爱好孩子爱好身边人。相比较雷锋这样的大爱，人们常常把血缘之爱、亲人之爱视作小爱，但是我们千万不要小看了亲密关系和日常生活里的小爱。有一天王阳明的弟子问师父：为什么墨家‘兼爱’，反而被说成是不仁呢？王阳明说：仁爱在天地间生生不息，它弥漫宇宙，无处不在，然而它的流行发展，也需有个渐进的过程，才能生生不息。例如，冬至时一阳开始产生，一定是从一阳开始，渐至六阳才能出现；若没有一阳的产生，又何来六阳？阴也是这样。因为渐进，所以就有个发端之处；因为有个发端处，所以会生长；因为生长，所以生生不息。譬如树木，开始发芽，便是树木生长的发端处；发芽后长干，长完干又开始抽枝生叶，然后繁衍生长永不停止。如果无芽，哪有主干和枝叶？父子、兄弟之爱，便是人心生之意的发端处，像树木的发芽，从这里开始而仁爱百姓，泽及万物，便是抽枝生叶。而墨家的‘兼爱’‘无差’等思想，将自家父子兄弟与陌生人一般看待，就没有了发端处；不抽芽，便知它是无根的，便不是生生不息的，哪里谈得上仁？所以说孝、悌为仁之本，仁爱之心就是从孝悌之意中产生出来的。” 可见，中国传统文化之所以重孝，并非如很多人批判的“愚孝”，是说有了对父母亲人的发乎天然的本能之爱，再从中不断生发出生生不息的对普罗大众、世间万物的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再升华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是仁爱之心的发端和根本，所以重要。但是现如今，“水往低处流”的中国式父母之爱有登峰造极之势，而孝道却成了被丢进了历史垃圾堆的腐朽落后愚昧之物，很多中国家庭乾坤颠倒，晚辈成了众星捧月的小皇帝，长辈成了当牛做马的奴仆，晚辈对长辈的付出少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看到和感动，大多被视作理所当然且诸多不满。随着社会变迁，子女远离父母展翅高飞和在外打工成为常态，随子女外迁的父母在生病体弱不能再提供价值时会自觉选择回到原籍，当过度医疗被诟病的同时，是无以计数的农村老人最多在乡村卫生院就医甚至只能等死或者自杀。农村老人的自杀率之高已经引起了社会学者的关注并做了大量田野调查，不管是宏观叙事还是极端个案，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惨烈离世，不管是将责任推给时代和社会，还是具体而微到个人的生活压力和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父母离世带给子女的冲击和震荡都是巨大的，被生活消磨殆尽的良心也最容易在这个时候乍然重现，对父母曾经怨声载道、恨之入骨的孩子这时也会后悔自责起来，更不用说那些总在忙于事业忙于小家忙于孩子，所以对父母常常处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子女了。 我每每听到节目里那些追悔莫及、无比自责的哭声，我在想，如果时光倒流，或者死者重生，这些案主们真的可能做到更好吗？没有给到父母更多的陪伴和关爱真的是因为我们时间不够、金钱匮乏、资源不足吗？最近我在视频号上关注了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阿华日记本”，一个叫“大妮儿在北漂”，如果按照所谓社会圈层，他们都属于最草根最底端的人群了，阿华出生于湖南一个山村的残疾人家庭，父亲聋哑，母亲弱智，他原本在北京打工，失业后专门带父母游览了北京，然后就回到老家陪伴父母，清理父母这些年捡破烂积攒的旧衣物就有一千多斤，但是他的短视频并非卖惨，相反却是在“炫富”，因为在他和他妻子的原生家庭里流淌的温情和爱，是那些豪门恩怨中勾心斗角的富豪权贵们无法想象的，他阳光、帅气、自信、温和、踏实、敞亮、真诚、聪明、勤劳、孝顺，他有无数个理由逃离这样的家庭，他有无数的借口继续在外打拼，他有足够的能力在一二线城市里获得更好的平台和更大的成功，但是他非常自然甚至都没有任何解释就做了另类的选择，或许于他都不算是选择，因为一说选择就似乎有牺牲自己的委屈或者伟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于他就是为人子的本分而已。原本他应该是这个时代最焦虑的一类人，但是他记录日常生活的视频却治愈了无数人的焦虑。 而大妮儿是一个和老公带着儿子北漂打工的河南女子，母亲早逝，父亲和弟弟在上海打工，儿子放暑假了，她感觉心情不好，她知道自己是想念父亲了，于是带着儿子去上海看望父亲，她的视频就是这个假期在上海750元一个月的破旧出租屋里陪伴父亲的日常，她在上海给儿子报了游泳班，打算和儿子在父亲身边一直待到月底。她的视频我也是每期必看，看着沉默寡言的父亲的笑脸，看着祖孙三代围坐举杯，看着儿子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将毛巾被叠成方块，帮着妈妈和面，看着已经有些驼背的弟弟换上姐姐买的新衣服顿时变得精神起来，看着大妮儿清理冰箱和漏雨的厨房，做爸爸喜欢的各种面食，我想这就是一个家庭最美好的样子，这就是真正的教养。我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高贵，我在他们简陋的生活环境和简单的一日三餐里，看到了神性的生活，所有的神都是爱的化身，在红尘俗世的日常里，生命之爱透过他们的汗水和笑颜汩汩流淌，生生不息，他们就活成了神。 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想说，每一个不曾去爱的日子，才是对生命的辜负！每个生命都是爱与被爱的生命体，爱是不需要前提和条件的，爱是没有门槛的，在生命的每一天尽情去爱吧！在自己和父母的有生之年将无限的爱给出去吧！不要贪污，不要浪费，不是为了自己不后悔，不是为了日后不遗憾，我们爱一个人，总是会觉得做得不够，给得太少，所以后悔和遗憾总是难免的。只是，我们不能只有这些变形的爱，我们很多时候是真的做得不够，给得太少，生命的本质是爱，如果我们忙着去打拼，忙着去赚钱，忙着去成功，却将那么多本自具足的爱深藏封冻，没能让爱在关系里流动起来，这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和失败。作者：雅心主创团-鄢群，武汉雅心人本回归心学12期学员，武汉雅心生命陪伴师第一期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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