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元|散文 · 喝“头脑”去

文摘   文化   2024-11-05 00:00   山西  


喝“头脑”去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我应姐夫之邀,去太原喝“头脑”。那是多么巨大的引诱,多么美好的享受。
雨,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淅淅沥沥落着。一晚上,我在雨滴声中烙着饼。当曙光抹亮窗户玻璃时,雨滴结束了它的演奏。我赶紧起床,和妻子说:喝“头脑”去。
妻子用沙哑的声音问:“起这么早,真喝'头脑'去?人家都没开门呢!刚下过雨路滑,再约吧。”她的声音如同晨曦中的迷雾,散发着淡淡的温馨。
“不能食言,姐夫等着呢!去晚了就没了。”
“吃B嘴!冒雨跑那么远喝一碗那?有什么喝头?”她的话语中掺杂着一种不屑之音。
“雨早停了,这叫天公作美。“头脑”那是太原名小吃,营养价值特别高,咋能没喝头?里面放着黄芪、煨面、莲菜、羊肉、长山药、黄酒、酒糟、羊尾油,熬一晚上才成。喝“头脑”的人还排队呢!再说我好几年没喝了,还怪想它的。”说话时,“头脑”就好像摆在我面前,热气从碗中一捋一捋拧起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旁边搁一壶黄酒两屉烧麦两个冒盒(空心饼),一小碟绿油油的腌韭菜,舌尖已溢出了口水,我用门牙把舌尖使劲咬住,像教训调皮的孩子,用手掌狠狠卡住了脖子似的,受到惩戒的舌尖只好悄悄地待着。心想你嘴馋关舌头什么事?然后款款合上嘴,把口水吞了下去。
“人家太原人天不亮就'赶头脑',咱离太原三十多公里还不得更早点去。”我说话时梗着脖子。
记得第一次喝“头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二〇一二年中秋节刚过,父亲患了心肌梗塞,命悬一线,在解放军二六四医院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出院后在姐姐家小住了几日。在闲谈时,父亲问姐夫太原还有没有卖“头脑”的?姐夫正思谋着给老丈人如何补补身体时,父亲刚好问起“头脑”,他茅塞顿开。了解“头脑”的人都知道,“头脑”是药膳食品,对人体有滋补作用。对刚出院的父亲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补品。第二天一早,姐夫就把我和父亲早早地拉到了“清和元”。
父亲干一辈子厨师,年轻时候曾在太原“聚和昌”当学徒,他对“头脑”有所了解。他问我:“你喝过'头脑'没有?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头脑”是什么东西,感觉这名字怪怪的,“头脑”还能吃,还是大补。于是我摇摇头。
这时,他给我们讲起了“头脑”的传说。据说,在很早以前有一名医叫傅山,医术精湛又是孝子,由于他对当时社会不满就隐居在老家,那时他母亲体弱多病,骨瘦如柴,性命难保。他为了给母亲治病,苦心创制了“八珍汤”,让母亲按时服用,服用一段时间后,母亲的身体奇迹般地康复了,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后来他将这个药方传授给一家饭馆,以“清和元”挂牌。再后来随着时世变迁,把“八珍汤”易名为“头脑”。


“八珍汤”这个名字挺好,为什么易名为“头脑”。我问父亲,他也说不清。那天我专门请教了“清和元”一伙计。他告诉我,当年傅山传给那家饭店药方不久,又给那个饭店写了“头脑杂割清和元”的牌匾,寓意要宰割清朝和元朝统治者的头。傅山他所处的时代是明末清初朝代更迭期,社会极度纷乱,百姓民不聊生,他是一个关心底层,疾恶如仇极具民族气节的人,但他的鸿鹄之志在当时情况下很难实现,靠他个人力量很难改变当时的社会境况,只能以此来发泄私愤。“清和元”的伙计如是说。啊!原来如此。
后来,每当傅山给体弱需补的人看病时,便告诉他们去喝“清和元”的“头脑”。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清和元”的“头脑”就一直传到了今天,已有近四百年的历史!
“八珍汤”是八味药材?我问父亲,父亲摇摇头。听说是八种东西,但不外露。反正每碗“头脑”要放三大块羊腰窝肉、一块藕鲜和一条长山药,吃时撒上两指长的韭菜,作为药引,这些东西都能看得见,其它就不知道是什么。
父亲说,“头脑”刚喝不习惯,喝着喝着就习惯了。有句顺口溜说得好,一碗喝不惯,两碗喝着看,三碗四碗割不断。那时我一开始觉得不咋地,可在伙计们的撺掇下也去常喝,喝的次数多了怪好喝的,可学徒挣得工钱少,不能经常喝,也就是偶尔喝一次,可那时年轻,喝一次至少两碗,外加一笼烧麦,早上喝了中午都不饿,耐饥。
我们六点多到了“清和元”,队已经排到了门口,偌大的餐厅一位难求。喝“头脑”的人大都是一家人一起来的,也有的是朋友伙计相跟着来的。因位置紧张所以一起来的人都不闲着,占位置的,买票的,排队端饭的。坐在那里你听吧,听不到人们的说话声,只有喝“头脑”的“吸溜”声。听着都香!
我旁边是一对老夫妻,大约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男人一手拿着勺子,另一手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女人把一块羊肉款款地夹到了男人碗里,又把一个烧麦从笼箅上夹到男人小碟子里,她却拿起一个“帽盒”掰成小块泡进“头脑”里,男人慢慢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女人笑笑,“你吃,我这么大一块还没吃完呢!”“你胃不好,羊肉暖胃的,你多吃点!我吃“帽盒”你吃烧麦。”我看着老两口好羡慕,顿时和他们聊起来,“你们每天都来吗?”女人说,“退休以前每星期来一次,那时上班顾不上,退休十多年了,隔一天来一次,喝这个对身体好,尤其是冬天,我们就住在附近,喝'头脑'都几十年了。儿子在天津给我们买了大房子,我们都不想去,住这里轻车熟路,就为了这口也不想走。”她边吸溜边说话,她吸时一脸欣悦,好像吸溜着是一辈子的幸福。
“孩子看您二老都不方便。”我杞人忧天地问道。
“他们都忙…。”阿姨抬头瞅着我,欲言又止。我冲她笑笑。
那次喝头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就着黄酒喝头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后来,每次有外地朋友和战友们来太原玩,我都要请他们喝“清和元”的“头脑”。他们都说,山西面食誉满天下,原来太原“头脑”也很有特色嘛!
从榆次去“清和元”,我们只用了半小时。
“哇塞”,我不由得喊出了口,长长的队伍又排到了门口。这是我第几次喝“头脑”,记不清了。但我又来了,在一场秋雨过后的早晨!




    王景元,山西祁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晋中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祁县作家协会理事。曾在新疆西藏戍边二十五载,上校军衔,大学学历。作品刊发于《阿克苏报》《晋中日报》《乡土文学》《天津散文》《郑州文学》等报刊杂志及微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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