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特工武志平
(纪实小说·连载之十三)
作者 张青云
黑熊惊魂彻夜难眠
晏老汉带路进匪窟
武志平与梁秀红分别后,两只孤雁各自飞。武志平在密林里踩着叽呱叽呱的树木落叶走啊走啊,怎么也找不到一条细小的山路。他四下看看,一望无际的山里,到处都是遍地落叶,到底该向何方呢,他迷茫了。他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增强信心。他意识到,孤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首先要保持镇静,乱了方寸,就壮不起胆量。夜幕降临之前,为防走冤枉路,必须了解山势,做好山里过夜的打算。
武志平一筹莫展之际,瞅着一棵合围的大松树,便决定暂此止步上树过夜。他背好背篓,双手和双脚替换着攀树干而上。几分钟工夫,武志平就爬上了松树半腰。这棵松树枝条茂密结实,青青的松树叶形成了一把巨伞,把树下遮蔽得很严实。一个人在上面,任何人都发现不了。既隐蔽又安全。武志平攀折了几支树丫略微作了掩饰,就从背篓包袱里取出换洗的衣服当作被子,便把自己一只手用绳子和背篓连在一起盖衣而睡了。刚迷糊闭眼而眠,忽然,他觉得松树微微摇动,便坐起身,双手拨开树枝,从窄小缝隙里悄悄观察树脚下,只见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动物正开始把身子靠到树上蹭痒,由于用力太猛,连续几下又把松树蹭得微微摇摆。武志平只得右手握手枪,左手使劲抱紧松树防治摔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树跟前这个蹭痒的家伙。直到十来分钟后,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个家伙才抬起头向上望了望,懒洋洋地走进了密林。这时,武志平才完全看清楚那个家伙竟然是生性凶猛的黑熊。夜幕终于降临,武志平才重新稳躺树枝上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声紧似一声"李贵阳、李贵阳……"的鸟雀在武志平睡觉的上层松枝上惊醒了他。武志平迅速振作了精神,对背篓里的东西和手枪进行了一一清点,再往顶层攀援,想站在最高处查看出行方位。他几乎上到了全树最高端的树尖上,放眼远望,只见很远很远的河坝里,隐隐约约像一个大石包又像一座茅草房。他就迅速下树,重新整理了东西,觉得不要背篓更方便些,就丢弃了背篓,将东西装成两个包袱连成一起分成一前一后搭在肩膀上,疾步向河坝茅屋的方向走去。此时,他想只有先找到人户,就不愁找不到路了。他走走看看,看看走走,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他汗流浃背地在一个山垭口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座十分陈旧的茅草房,黑黢黢的房面布满了绿绿的青苔,老远看去确实像个大石包。走得气喘吁吁的武志平这才顾及席地一坐,安下心小息一阵。
他坐在一个石头上,估计梁秀红已经安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了。他用手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兴奋地摘了片树叶,双手捧到嘴边吹起了一曲欢快的唢呐调《迎亲曲》,又上路走开了。几十分钟时间,武志平走过田坝来到一段河坝路边的茅草房一看,一个衣衫烂喽的老汉正在生火烧开水,老太婆在灶门前收拾锅碗。老汉见门外来人,就招呼进屋坐。柴火很大,一会儿水就烧开了。老汉热情地给武志平泡了一碗酬茶,自己也泡了一碗,就开始做早饭。
两个人在闲聊中,武志平得知老汉姓晏,无儿无女,两口子原来开食宿店,近几年因兵匪骚扰,没有商旅客人,店门关闭无有生活依靠,便过着十分穷困的日子。这里是川陕要道,南面通往通江县两河口,北面通往陕西西乡县的钟家沟和贯子山。牌坊洞扎过红军,人数很少。前一向,罗青崖吴家大院子里住过游击队,司令的名字叫王大顺,没有闹好久就撤走了。
晏老汉也得知武志平是外地来的陌生人,究竟是做啥子的。晏老汉还没有问到,武志平也还没有来得及说。本分憨厚的晏老汉,也许是身处大山,这两年人缘稀少,见了武志平没有生疏感,倒是快人快语,主动挽留武志平吃早饭,还答应给武志平当向导,保证把他带出大山。
武志平喝着飘香的山茶,看着这位满脸沧桑的老人,心里无限感激地说∶"山里人就是好啊。认不认识的人一来,有茶喝、有饭吃,待人非常热情。"
闲聊中,武志平探听明白了,离这不远就是西乡土匪袁刚部下的黑风洞匪窝子。再往前走就是驻有红军的牌坊洞了,这一带戒备森严,哨卡密布,盘查仔细,是一个杀机四伏决定生与死的鬼门关。
吃过早饭,晏老汉和武志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穿树林、翻山梁、越田坝,口上闲聊,腿脚生风。一个多小时后,他俩走到一个小庙子跟前,突然从路两边的树林里窜出身着灰色服装的一伙人。几支步枪和长矛梭镖对着武志平的胸脯子,一个喽啰喊道∶"做啥子的,后头还有人没得?"还没等武志平回话,耳边"嘭嘣"一声枪响,使武志平和晏老汉猛然一惊。原来,有个人向武志平开了一枪,却被另一个人一把推开了击发的那支枪枪口,迫使子弹飞向了空中。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一起扑向武志平,卸掉了他身上的包袱和手枪。将就武志平随身携带的绳子把武志平捆绑起来,在一边的晏老汉吓得拼命往树林子里钻。
这时,一个认识晏老汉的喽啰冲晏老汉吼道∶"好,晏老汉。你敢给红军探子带路,老子嘣了你!"武志平为了感恩,就保护晏老汉。武志平说∶"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红军探子。我是中国红十字会的调查员,专门到处走走看看,调查各地贫困现状后,方便政府划拨赈济钱粮。他是我请的带路向导,这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另一个胖子接过话说;"自己的脑瓜子有好重,也不掂量一哈,死到跟前了,还给别人求饶。"说罢,这人就冲其他喽啰吼道∶ "把他带走!"
晏老汉趁此时机终于脱身溜了。
武志平从来都没有领受过五花大绑后遭蚊虫叮咬手和脸的滋味。他双手被绑,脸上,令人讨厌的蚊虫就像不散的冤魂,偏偏瞅着这个时候在脸上这里一口那里一口,咬得心里发手,但就是不能用手去拍一下、抠一下。
武志平摸不清这伙人是哪个团伙的,他心里很急。从走马岭到狮子洞、红花坡、断魂崖一路走过,武志平心里就在不停地想办法。长达10多里的山路陡险无比,很多地方悬崖深涧,就像一张张吃人的血盆大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浑身毛骨抹然。
武志平想,这就是一个想办法的机会。他灵机一动故意叫嚷说∶"你们这些人不要太狠毒啦,不管你们是哪个大头人的手下,这么陡险的路,还把我双手绑着。万一我脚下一滑,跌进深渊摔成肉泥,你们咋块给头人交差啊。你们给我松了绑,就是摔一跤,我还可以用手抓一抓路边的树草。再说,你们这么多人跟上我,我就是长了翅膀嘛也飞不脱嘛。有我活着跟你们见头人,也是你们领赏的功劳啊。"
武志平这样一说,一个胖子对另一个人说∶"要得,要得。真的摔死在深涧里,就前功尽弃,老大还要把我们恨得要死呢。考虑安全稳妥,那就给他松绑吧。"
队伍停下给武志平松了绑,那个胖子给武志平说∶"我们整棒老二就是五花大绑。你这个书生(因武志平年轻、面皮白净,包袱里的地图又折叠得像书样)我们小绑一哈就行了。"
武志平主要怕落入川军田颂尧之手,他所做的工作和上级首长的意图将会功亏一篑。为弄清情况,武志平有意跟这伙人搭讪∶"哎,我走渴啦,要点水喝。"一个喽啰就用一只搪瓷缸子舀了一点山水递来。武志平接过来喝了后就说∶"这水好喝,真乃玉液琼浆啊。多谢了呀。"一句话,把那个姓佟的逗得哈哈大笑说∶"你个背时鬼哦,真是一个书呆子吆,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抛啥子文嘛。"
"我又不是红军,为啥要我死呢?"武志平有意追问。
"你不是红军,那你胡窜啥呢,你碰到弟兄枪口上了,岂有不死之理?"一个瘦个子喽啰用蔑视的口吻说。
武志平几句话,引发了众喽啰们的嬉笑。你一句,他一句,有的互相闲遍拉开了话题。武志平趁机从口音、语气方面分析他们的身份。
一路话语不断,说啥话的都有。几个长相野蛮、动作粗鲁的人押着武志平走在山间路上。不久,一个拱形山洞近在眼前。捆绑押送武志平的人跟山洞前几个握枪的人互相招呼着走进洞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张青云,汉中市南郑区碑坝镇政府退休干部,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个人专著有《川陕边红区漫记》(西北大学出版社出版),《米仓山风情》(团结出版社出版),《红色特工武志平》(已出样书),合著有《川陕苏区陕南革命斗争史》等作品。在各级党报、刊物、网络发表新闻作品百余篇。总计200余万字。现在南郑区延安精神研究会办公室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