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后汉书》札记（四）
作者 叶一鸣
12.王莽逼廉丹以身殉国
1、莽追诏丹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丹惶恐，夜召衍，以书示之。
2、丹不听，遂进及无盐，与赤眉战死。衍乃亡命河东。——《后汉书卷二十八·冯衍列传》
王莽派遣廉丹讨伐山东赤眉军，下诏书说：“仓廪的粮食已尽了，府库的钱财已空了，可以怒了，可以战了。将军受国家的重任，不捐弃生命于荒野，就不能报恩塞责。”冯衍是廉丹的军师。看了王莽的逼战诏书，冯衍劝廉丹，按兵不动，召集天下豪杰，以天下之变，反击王莽，“除万人之害”，不要出战，不值得为王莽献身荒野。
可惜廉丹不听，与赤眉军作战，死在了无盐县（今山东省东平县无盐村）。不过，王莽的诏书写得不错。
13.两汉男子可随意休妻
永少有志操，习欧阳《尚书》。事后母至孝，妻尝于母亲前叱狗，而永即去之。
——《后汉书卷二十九·鲍永列传》
西汉王吉因为妻子摘了邻居家的枣子，一气之下就休了妻子，后来多亏邻居以砍枣树为逼迫，王吉才又把妻子接回来复婚了。东汉鲍永非常孝顺后母，他的妻子在后母面前骂狗，被休。可见古代妇女地位之低下。
指鸡骂狗、指桑骂槐，在过去农村是常有的事。可以是骂邻居，也可以是妻子与小姑子、婆婆互骂，搞得鸡犬不宁。“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妻子与小姑子、婆婆的矛盾仿佛是一道千年难解的二元二次方程，即便是有解，也是在特定的定义域内，还须舍去2个根。舍父母呢，还是舍妻子？丈夫居中很难做出选择。好在现在多是独生子女，首先没有了小姑子，且夫妻多不与父母共同居住生活，距离产生了美，化解了矛盾。婆媳千年难解之题，在现代社会得以解决。
14.孔奋单车就路
1.孔奋字君鱼，扶风茂陵人也。曾祖霸，元帝时为侍中。奋少从刘歆受《春秋左氏传》，歆称之，谓门人曰：“吾已从君鱼受道矣。”
2.陇蜀既平，河西守令咸被征召，财货连毂，弥竟川泽。惟奋无资，单车就路。姑臧吏民及羌胡更相谓曰：“孔君清廉仁贤，举县蒙恩，如何今去，不共报德！”遂相赋敛牛、马、器物千万以上，追送数百里。奋谢之而已，一无所受。
——《后汉书卷三十一·孔奋列传》
孔奋从刘歆学习《左传》，结果刘歆反而说：“吾已从君鱼受道矣。”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韩愈做《师说》中有“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的名言，是否从此受到启发呢？弟弟孔奇作《左氏春秋删》，儿子孔嘉作《左氏说云》，可见孔氏一家精于《左传》，名不虚传。
建武五年(29)，河西大将军窦融请孔奋署议曹掾，代理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县长。八年，赐爵关内侯。陇蜀平定，整个河西的太守、县令们都被召进京，官吏们装载财物的车马在整个河西走廊望不到头。唯独孔奋清廉无财，只是一辆单车上路。姑臧县的官民、羌人胡人都看不下去，举全县之力给凑了千万财物，追送数百里，孔奋一一谢过，一无所取。官爱民，民爱官，这种场面、这种感动，两千多年来只有孔奋独享，人生可以无憾矣！明朝于谦进京曾有诗：“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孔奋单车就路，于谦两袖清风。可为佳联妙对。
15.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乃于狐奴开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后汉书卷三十一·张堪列传》
东汉初，渔阳太守张堪屯兵狐奴（今北京顺义县），开稻田8000余顷，劝百姓耕种，家家富庶。张堪开北京地区种水稻之先。“桑无附枝，麦穗两岐”的翻译是：大叶的桑条不长枝杈，而一棵小麦却长出两个麦穗。张堪的传很短，但“张君为政，乐不可支”八个字在整个二十四史中都闪耀着光芒，多少名相能臣都没有得到老百姓这样的喜爱。寇恂平定颍川盗贼，没有被任命做郡守，老百姓拦道请求光武帝：“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古往今来，只要肯为老百姓做一点点事情，正如有首歌唱的“铁齿铜牙两片嘴，百姓心中有了你。”
而今一些贪官污吏，糟蹋一方水土，祸害一方百姓，调离或被抓之日，老百姓鸣炮祝贺，甚而至于烧纸送瘟神，真的是“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16.廉范教民储水防火
成都民物丰盛，邑宇逼侧，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而更相隐蔽，烧者日属。范乃毁削先令，但严使储水而已。百姓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绔。”
——《后汉书卷三十一·廉范列传》
四川富产丝、绵，百姓夜以继日，点灯纺布织绸，但房屋逼仄容易着火，官府明令禁止夜作，影响了经济发展，也禁而不止，偷偷夜作，火灾不断。廉范任成都太守后，修改法令，只要多储水就可以夜作。百姓编唱歌谣称赞他，感叹他来的太迟了，原来老百姓连短袖都没有，现在不禁夜作，纺织的绸布多的一个人都可以穿五条裤子了。
现在是官僚主义横行，凡事一刀切。一说发展多种经营，放开农林牧副渔，就毁田挖塘养鱼、种花种草；一说粮食安全，就退林还耕，挖光整片山。一味禁止限制或放任不管。禁止摆摊、禁止秸秆焚烧，禁止养猪，限速、限号、限二胎、限二房。高手在民间，有人说何不限男女？单号男的出行，双号女的出行，岂不更省事。李克强总理说可以摆地摊，就不管占道经营了，蔬菜、货物可以摆到街道中间叫卖了，一下让城市治理回到解放前。男女比例失调，消费不足，猪肉涨价，有专家就提出放开生娃，随便养猪，刺激消费。一说到电瓶车充电容易起火，就派出几十万人查电动车，老百姓怨声载道。为什么不从生产源头查起？现在有的官员本领恐慌或者说黔驴技穷，执政能力真是太差了。应该向廉范学习。
【作者简介】 叶一鸣，生于1974年，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勉县三国文化研究院会员，爱好文学、历史。发表作品40余万字，散文《木牛流马亭祭》被收入2018年版《勉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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