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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视频由冀俊文提供】
我平日在城里奔波,回一趟家说来容易行动难。风飕飕地刮着,这么冷的天,在村里的爷爷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接老人家到养老院吧,暖暖和和多好,于是下定决心,必须回去。爷爷已90高龄,一个人在旧村,多有不便,还好我爹我娘看望。都说儿女应孝顺,可总得先念自家的经,难啊!于是买了棉袄棉裤,挑了几件外套,直奔轩岗。我回去时已是下午,娘和我一起回旧村。老村静悄悄的,戏台和古松依然守望着,我之前多次记录,却总道不尽它们的沧桑。拴才大爷正扛了木头往回走,问起来,他说正晾完旱烟收拾呢。“冬天去原平不?”我笑着问道。“过几天去呀,楼房也装修好了。”拴才大爷也笑着说。“村里还有几个人?”“七个了吧,你爷,文忠老俩口,小喜两口,所贵两口,人们都搬走了。”我们拉着家常,笑声回荡着,更显荒村的寂静,笑声仿佛是山村的呼唤,却等不来儿女的回音。拴才大爷过了年就80岁了,依然面色红润,这属于土地的人啊!永远亲切!石头路,窄巷子,坍圮的瓦房,萧瑟的枯草,柴门里是坚守的老人。我进院,习惯性地吆喝着:“爷,我回来了!”一边推门进去。“俊文回来了!俺娃欢欢坐下。”爷爷正坐在炕上,瘦脸,长眉,眼里有光。“爷,我给你买回棉袄来了,快穿上。”“不要瞎花钱,爷爷有穿的了。”爷爷唠叨着,但我看得出老人家眼角的欢喜。“爷,咱们去养老院吧,那儿还有暖气了。”我一边给爷爷换新衣,一边唠着。“不去不去,我就在家好。”爷爷摆摆手说。“试试棉袄怎么样。”爷爷将旧袄脱下来,又一件一件换好。村里冷,屋子里也冷清清的,老人家穿得多,大褂、棉袄,里面又是褂子,秋衣,里三层外三层,就像风雪中坚守的老树。“爷,我已经和养老院说好了,暖暖和和的,三顿饭也按时吃,到那里老人们可多了,你也不闷,可好了!”我继续商量,“不去,不去,爷这儿就挺好。”“那咱要不下去看看,你觉得好就在,不好就回来。”“那也不,我在家上个茅房也方便。”“要不去我家看看,你还没去过我的家了,住一晚上。”“等明年春天了去吧,今年就在家。”我想法子劝说,爷爷却主意难改。老屋虽旧,故土难离啊!忙碌一阵,爷爷穿上了棉衣,换上了新外套,九十岁的人一下子年轻了许多。“爷,你成年轻人了,咱就等过年啦!”我笑着说。爷爷似乎坐得更板正了,老人家也点头说道:“买好了买好了。”屋子里欢欢喜喜,我笑着笑着,眼里盈出了泪,我连忙扭身把泪拭去,又握着爷爷枯瘦的手说:“那就等开春了咱去原平走走。”又摸摸爷爷的胡子,“刮了胡子就是小后生了,哈哈!”小屋里洋溢着笑容。炉子已熄灭,我又找来劈柴生炉子,院子里的劈柴立得整整齐齐,老人家总是歇不下。自从外地上学后,我有二十多年不生炉子了吧。我抓了把草,点燃塞进炉膛,将柴架上去,烟气弥漫在屋里,流泪咳嗽一阵后,我总算把火炉生着,炉火红红,老屋暖和了许多。我总觉得自己还是农村娃,却是拙手笨脚许多已陌生。忙碌一阵,天已擦黑。“爷,我们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我握着爷爷的手说道。“狗儿,你有时间就回来吧。”“哦爷,我一有时间就回来。你就家里吧,不用送我们了,外面冷。”我回答道。我走出院子,天色已暗下来,浓浓的炉烟升腾飘散,狗狗的叫声也已慵懒,清冷的灯光映照在窗户纸上,隔着窗玻璃,爷爷向外张望着,小小的院子,孤独的身影。“爷,我们走了!”我挥挥手,只那一瞬间,泪水模糊了眼眶……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的亲人。石屋,石墙,垂暮的老人,古松,戏台,寂寞的路灯。城市容不下肉身,故乡留不住灵魂,我们终将离开家乡,刻下内心的倔强,然后——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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