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山皮几个庄下来道水,在青驼兴隆寺东下了蒙河,两河交叉之后,蒙河水起了变化,向北撑了个弓形的弯,又在董家店子家西南下。在弓背上有处吉拉子的刘家林,林里尚存三通墓碑,都是光绪三十年仲春立的,公元纪年为1904年,4年之后,光绪帝驾崩。
墓主是祖孙爷仨,北首的刘元龙辈份最高,墓的碑文刻着: 勅封武信骑尉显曾祖考讳元龙例赠宜人显曾祖妣高太君之墓。从碑文中我们可知,刘元龙与高氏夫人是按当地风俗合葬的。
刘元龙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刘翰英,二儿子叫刘殿英。按“携子抱孙”的墓葬风俗,他左首应该是大儿的墓,右首是二儿的墓,但刘殿英却跑当哥的那个窝去了,现在的刘家林里找不到刘翰英的墓。青驼当地刘姓人说,刘翰英没在他爹跟里下葬,挪旁边去了,前几年修沂邳线公路时,有几座坟因修路碍事迁走,刘翰英坟包括在内。
刘翰英的墓虽然找不到了,但他父亲刘元龙墓碑上却有他的信息:故男武信骑尉梁山营千总乙未科武举刘翰英,让我们知道了刘翰英的三重身份。
首先,刘翰英出身较正,是位武举人。由秀才而举人,由举人而进士入仕,这叫正途。文人板凳要坐十年冷,武将身上要扒三层皮,才能练出真本事。我县区域内中进士者凤毛麟角,只有大庄高名衡等几个人。举人好么比进士多不多少,武举人更稀罕。吉拉子出了位武举,不仅是青驼人的骄傲,也是沂南人的骄傲。
都说是“穷文富武”,但要凭文出头,家境起码得是中等富裕的程度,才有钱供你读书。练出一身好武功,家中天天断顿更不是不必。请老师、置办枪械、骑马射箭哪一项花费都不小。2017年的时候,卢蒙到吉拉子采风,见到过刘武举锻炼臂力用的掇石,最轻的也得200斤,我两只手再怎么试也就离地几公分,人家刘武举可是要举过腰,还要停半天的。
为了练好马术箭术,刘翰英无论寒暑,天天骑马朝村北小岭上跑,在吉拉子和大欠沂庄之间二里多长的小河沟里跑马射箭,一直到今天,周边村庄的村民还管岭上的小路叫“马趟子路”,那河沟那片地叫“马趟子地”,可见当年给人们留下的印象之深。
功夫不负有心人。刘翰英顺利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三关,完成童试后,当了武秀才。还不舍气,又到济南赴乡试。乡试主考官不是都督,就是巡抚,规格很高。武功方面,考核三样——弓、刀、石。弓是硬弓,看你拉开拉不开,拉开还得看准头,马射、步射都得合式。掇石是看臂力的,身量不行,力气头中足,便达不到标准。考试用的是长柄重刀,最轻的80斤,前后都得舞出花来。
乡试过程中,刘翰英前两样都很顺利,但在刀试环节差没溜栽了。说是他舞着舞着,刀脱了手,刀把朝上,刀尖朝下,半空中落了下来,这要“啪吃”掉就地上,济南这趟那就算白来了。也是他反映快,急中生智,伸出脚面,迎着刀尖硬硬地接住了,没耽误下一段的表演。监考的考官还当是他耍了个花,给打的分还不低。武举虽然高中,但刘翰英右脚差点废了,这么沉的大刀,刀尖攮脚面子上,扎得很深,血淌满了鞋窠塱子。亏来他是个练家子,挨柴,还能坚持把试考完。
刘翰英乡试的那一年是道光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835,按照天干地支论是乙未,因此他中的是道光乙未科武举。
中了武举,祖坟上冒了青烟,得好上显摆显摆。显摆的方式之一,便是竖旗杆。吉拉子家门口得竖,蒙河边林上得竖。但让人奇怪的是,刘翰英又抬着两根旗杆跑50多里路,上东过了沂河,到了刘家小岭,在这个村的刘家林上竖了起来。经过近二百年的岁月,旗杆没了,但立旗杆的石墩子仍然在小岭村保存。
原来,刘家小岭的刘家和吉拉子、青驼东围子的刘家是一家。世世代代的刘家人传说,小岭刘是从青驼东围子迁去的,时间大约在明朝的中早期。小岭刘氏支谱上明确记载,有个三世上的祖先于嘉靖三十六年去世。谱上还记载,这位去世于嘉靖三十六年的刘姓人,还有个叔伯兄弟,迁青驼去了。可见,青驼刘与小岭刘是同根同源,相互之间,是可以过继子弟的,刘翰英中举后跑到刘家小岭林上竖旗杆,证明他与刘家小岭有着不解之缘。
刘家小岭刘氏后人刘文冰在启动武举的练功石
武举考试的场面
状元才斗旗干,武举只能挂一个斗
蒙河北岸武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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