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政委刘海带着考核组考核完坐车回大队，路上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在回来的路上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他疑惑地打开手机短信，短信上的话吓了他一跳。
考核组帮助邢鹏考试作弊，如果你们不处理我就上告。
刘海是大队副政委兼纪律书记，这次考试提升干部大队为了公平起见，特意叫刘海带队下来考核。上季度对干部考核，工作组还没走信就告到师里。信里说预提的这个干部秘自倒卖船上的油料谋利。这些年船上用油料换取地方船上海产品改善生活这种情况每条船都有过，船上条件比较艰苦，大队领导知道也都睁一个眼闭一个眼并没有管过。民不告官不纠，民若告官必究。这次有信告状，师里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事，大队领导死活不承认有这事，后来师里派工作组下来进行调查，工作组很快就查实了，这件事给大队造成很大被动。在一次师里组织的团以上干部读书班上，师里领导还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课，弄的开会的大队长和政委灰头土脸。本来提拔一个干部，可以倒出位置提一串，因为这个干部确实卖过油没提成，师里领导说既然你们没有合适的人员，就从别的单位派了一个人来任职。干部是过独木桥，一个过去了另一个过，前面把位置占了，大家都过不去了，大队干部晋升本来面就窄，这样以来大队干部上下都有意见。
这次考核提拔干部，常委会上大队长和政委就提出一把尺子量到底，由刘海带队考核，别的常委就不要插手。下来之前，刘海给工作组人员开会反复强调，干部问题很敏感，这次一定要把心放在正中，不管是谁打招呼，严格按照规章制度进行细化考核。发现考核人员弄虚作假一定严肃处理。
看完短信后，刘海对司机说，马上回考场。
车来到考场，参加考核的人员还没有走，大家都在收拾衣物休息。刘海找到了还没走的周宁。短信上周宁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刚刚跑完三千米，他脸上的汗还没有干。刘海对周宁说，你刚才发的信息我看了。
周宁抹了一下涔涔而下的汗水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刚才的信息是我发的，你们大会上讲要公平公正，如果你们还想内定就不要叫我们陪绑了，更不要说一套做一套。周宁越说越激动，没有走的干部一下子都围过来看热闹。
一会儿功夫，刘海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体能考核时，预提干部邢鹏在跑三千米时少跑了一圈。这次考核大队借用了海军的训练场地，场地是四百米的树胶跑道，三千米跑七圈半就可以了。刘海对周宁说，你怎么知道他少跑一圈。周宁说，我一直跑在最前面，跑了三圈我就把后面的人远远地甩到后面半圈，没有想到我跑完了，邢鹏也跑完了。这次考核考核组的人集体帮助邢鹏作弊。既然这样还考试什么，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身边几个参加考核的干部说，你可能跑迷糊了，我们每个人都专门找人帮助数数了，怎么会错呢。没事找事，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刘海知道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会产生一系列后遗症。他对周宁说，你放心，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对参与的人员都会严肃处理。
周宁苦笑了一下说，那我翘首以待。
刘海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见这件事情一时半刻也不会有结果，就对负责考核的大队训练股股长王斌说，今天考核结果先不要上报，这件事情弄清楚后再上报。
考核时刘海不在现场，考核进行后，值班室有个电话叫他去接一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考核组下来后他就把手机关了，他怕有些人找人帮助说情他没法处理。值班室来电话他以为是大队长和政委的电话就去接了，值班室离考核场地不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他拿起电话，电话是军里一个老首长打来的。老首长对他有恩，那年刘海在船上任船长，夜里海里突然起大风，船被海浪推到岸边的三角锥上撞了一个大窟窿。出了事故，师里派工作组来调查，当时这个领导任师里纪检科科长，他来后经过认真调查推翻了原来大队准备给刘海失职造成事故的结论，最后定性为不可抗拒自然灾害，给刘海解套没有受处分，后来刘海提拔，这个领导也给他说了话帮助做了些工作。这些年刘海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报答他。刘海说，首长，有什么指示你交代。首长说，前些日子跟你们师里的政委在一块开会，我还跟他提起你，说你素质不错，有机会给你交任务压担子砺练一下。你们师政委对你的情况很了解他答应回去帮助你找个位置。上个星期军区同意在师机关配专职纪委委员，正团职，我也把这个消息跟你政委讲了。好好干，我看好你。
刘海说，首长上次我还没有报答你，这一次又欠您一个大人情。首长说，跟我就不要讲这些了。有个情况可能你不知道，这次你们预提考核的邢鹏是我未来的女婿，他正跟我女儿笑笑在谈恋爱，两人谈的不错，之所以没让公开就是怕别人知道对他没法关照，他们最近准备结婚，结完婚后我准备把他调到军区，这次考核听说你在负责，他的素质不错，但体能这块就差些，好在这次是你带队考核，你给他关照一下。
想起这个电话，刘海脑中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邢鹏这次三千米跑可能有人打了招呼，考核的干部做了手脚。但这种事情空口无凭，得有证据。
他把几个监考的干部找来，几个干部对天发誓都说跑够了圈数，不信你找几个战士来问一下。这次考核因为人数多，怕考核人员看不准，从警通排找了二十几个战士人盯人地数圈数。几个干部走后，刘海没有找战士们问，如果真的作假，肯定这些干部都会给他们交代，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刘海来到办公室打电话叫干部股股长王义把今年准备提拔的干部情况拿来给他看看。一会儿功夫干部股王股长王义就来到办公室。这个季度就有两个提拔的名额，一个是机关军务股股长转业倒出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机关有一个老参谋已经在等着了，再不提就超年龄了，专业对口又是多年后备不提拔他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说不过去。还有一个船长的位置，竞争这个位置的有四个人，根据量化考试，主要是周宁和邢鹏在竞争，其他方面周宁和邢鹏不分伯仲之间，邢鹏甚至在分数上还略微超过周宁，但邢鹏有短板，由于体格比较胖，三千米一直不达标，而三千米是周宁的强项。现在提拔干部规定，体能不达标一票否决。
前些日子刘海到船上下工作组，晚上见邢鹏还在跑三千米。他在那里看了一下，三千米按照现在的规定他仍然不达标，当时他就开玩笑地对邢鹏说，你可要加把劲了。
本来这次考核，他已经安排宣传股把录相机带上，全程录相，这些年稍微那个地方不注意出点问题，就有人告状。为了公开透明他想到了这一点，没有想到师里宣传一个典型，报社来拍纪录片，他们的摄像机临时出了点状况，把大队的摄像机借去了。
大队这些年由于风气问题，每当有干部提拔都会有人向上级写信告状。这次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肯定还会有告状的。夜里睡不着觉，他走出宿舍来到海边想让海风吹一下发热发涨的脑袋。海里没有风，船都停靠在码头边上，船的各种灯光将海里照染的绚丽多姿。他走到码头边，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一跳，你已经进入监控区。海军在进码头的门上按了监控器。前些年大队跟海军一直为进入码头吵架，每次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不清楚，后来海军就安装了监控，再有分歧就查看一下监控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看着发着亮光的监控，刘海感到脑海里一下子清醒了。
部队在海军考核场地考核，考场虽然没有监控，但周边建筑也许有监控。这些年人们的安全意外增加了，许多人都在自己的房子周围安装监控，他豁然开朗。
刘海谁也没叫，一个人来到训练场，夜幕下训练场一片空旷。他在训练场周边走了几圈也没有发现有监控的地方，就在他感到失望时，远处一个微弱光亮引起他的注意，他走出训练场来到这个建筑的楼下，同他想的一样，这是一个监控器。这是私人住宅，为了安全主人安装了这个监控。刘海敲开了门，一会儿功夫主人出来了，刘海把自己介绍完后，这个主人很热情地把他迎到楼内，刘海把情况说了一下，这个主人曾经也当过兵，对当兵的很有感情，听了刘海的述说后当场就把监控调了出来并拷贝给了刘海。
刘海打电话给大队长和政委说，最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上班了。大队长和政委已经知道最近考核出了点状况，以为是他为这事愁的，就安慰说，提拔干部有点杂音也正常，下来以后给周宁做一下工作就可以了，他告状又拿不出证据来，再闹就处分他。
晚上妻子王虹回家见刘海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电脑旁，他以为他病了，她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脑门不热。我没有病。刘海推开妻子的手说，妻子说你没病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妻子从包里拿出一个镯子在刘海面前晃了一下说，好不好看。镯子种水都不错甚至还有点飘花。刘海说，哪里来的。妻子说，高姨给我的，她买了一个镯子圈口小了戴不了退又退不掉就给我了。高姨是老首长的妻子，前些日子过节他和妻子一块去看老首长，老首长调到军区家还没搬。这个时间给妻子镯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回礼，况且这个礼太重了。他对妻子说，这个镯子你不要戴，你要给送还回去。见妻子吃惊，他说，这次他女婿考核作弊了，我们帮不上他了。
他刚才对着监控认真地盯着邢鹏一圈圈地数，数完后他果然发现邢鹏少跑了一圈。他把事情的经过跟妻子说了一下，他妻子说，这件事情谁知道？他说没有人知道。他妻子说，首长曾经对你有恩，投桃报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这件事情谁也不会想到去查看监控，即使查了监控你也可发以说调查了大家都说没有少跑，和你没关系。首长为你的事情也在帮助你。这次你帮助了首长，也还了首长一个人情，高姨说首长找师里领导，你提专职纪委委员的事，师里领导已经同意了，你可不能做对不起首长的事，忘恩负义叫人指着后背骂。
两天后，在研究干部的会议上，刘海看到名单上果然有邢鹏任船长的提名。大家都没有意议。政委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说，如果大家没意见，就算通过了。政委的话刚说完，刘海站起来说，这次干部研究再等一等，周宁反映这次三千米跑邢鹏等人少跑了一圈，我查看了监控录相，周宁告的没有错，邢鹏等人确实少跑了一圈。这个成绩作废，我建议重新考核。
刘海说完话，他清楚地看到大队长孟江惊愕的脸。他私下已经跟个别监考的干部战士了解了，邢鹏少跑一圈是大队长交待他们这样做的。
刘海来到考核场地时是，考核现场上已经架起了两部录相机，同刘海想的一样，考核完后周宁依然成绩第一名，只是邢鹏虽然也勉强达标及格，但他总评的成绩一下子就落后周宁许多。
考核的同志把群众评议送来后，刘海看了一下，周宁群众评议这一条没有达到百分之六十。现在考核干部除了大队班子成员，还增加了中层领导和群众评议这个环节。其中规定群众评议达不到百分之六十的不准提职。大家都对周宁有意见，这次虽然考核的许多人考核的成绩好了也不能提拔，但这次考核关乎他们年终达标成绩，少跑一圈成绩好对以后都有好处，周宁这次一下子惹了众怒。许多该投周宁提拔的票都没有投他，把周宁淘汰下去这下子他无话可说，群众评议的票就在这里谁也不敢作假。
刘海打电话给组织评议的领导说，有资格参加的干部都来了吗？这个干部想了一下说，好像都来了。刘海说你确定，这可关系到一个干部的政治生命。这个干部听后深思了一会我，首长，你等一下我再落实一下。一会儿功夫，这个干部打来电话说，首长昨天夜里一条船上的一个干部的姥姥去世请假没参加。刘海听后说，你们三个人一起打电话给这个干部，看看他都评选谁。评完后你们三人要在表上签字。
刘海心想把这件事情做成铁案，不然风气不正乱告状就又成了一句空话。
考核的干部一会儿领着另两个人来到刘海房间把评议表递给了刘海，刘海看了一下他们三人都在表上签字了，他看了一下表上有周宁。这样周宁名正言顺地可以参加提拔。
周宁提拔后的第二天，刘海带着妻子拿着手镯去还给首长的妻子，他妻子本来不想叫他去怕尴尬，刘海想了下还是决定去负荆请罪，首长的恩情他一刻也不敢忘记，只是报答的方式不是用公权力。
风大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海面，气象预报说，最近受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海上要有大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