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侠客行》中描写的技艺高超、行事果断的刺客形象。刺客武艺高强,能在十步之内斩杀一人,千里之行无人能挡。完成使命后,不求名利,拂衣飘然而去,深藏身与名,展现了一种淡泊名利、崇尚自由的精神境界。
影视剧中的刺客们都被塑造成武功绝顶的高手,飞檐走壁,百万军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历史上真实的刺客并没有那么神奇,他们中有很多人对武功七窍通六窍——连一窍都不通。当刺客,最重要的不是武艺,而是智慧与勇略。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完事之后根本没机会拂衣而去,而是当场丢了性命。
专诸刺王僚
春秋时期的著名刺客专诸是吴国人,以善做烤鱼闻名,为人豪爽仗义。当时,吴国的公子光,即后来的吴王阖闾,想杀掉吴王僚而自立。但吴王僚平日身边戒备森严,公子光苦于无法下手。谋臣伍子胥看出了公子光的心意,便向他推荐了壮士专诸。公子光以礼相待,专诸感恩,决意以死相报,刺杀吴王僚。
公子光以品尝美味的名义将吴王僚邀请到了他的府邸,准备伺机刺杀。吴王僚非常警惕,在沿途和公子光的家中都布置了士兵和亲信。酒宴到达高潮时,专诸呈上美味的烤鱼。警觉的吴王僚命令专诸脱去全身的衣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令其端上佳肴。就在烤鱼被献上的一刹那,专诸忽然从鱼腹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即有名的“鱼肠剑”,一剑刺穿了吴王僚的身体。吴王僚当场毙命。而专诸也当场被吴王僚的侍卫剁成了肉泥。专诸舍命一击,才有了后来的吴王阖闾。
要离刺庆忌
吴王僚被刺杀后,他的儿子庆忌逃到了卫国,并在那里招兵买马,准备为父报仇。吴王阖闾听到消息后,寝食难安,于是又寻觅了一位勇士去刺杀庆忌,此人就是要离。要离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瘦弱,勇气却无人能比。
为了得到庆忌的信任,要离采用了苦肉计。他不仅砍掉了自己的右臂,还让吴王阖闾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家破身残的要离来到卫国,投靠庆忌。庆忌探得事实,就消除了戒心,将要离视为心腹。三个月后,庆忌出征吴国,与要离同乘一船。要离趁庆忌酒酣之际,拔剑刺透了庆忌的胸口。左右兵士举刀要杀要离,却被刺伤的庆忌拦阻说:“放他回国,成全他吧!”说完便气绝而亡。要离被放回吴国后,吴王阖闾要重赏他。要离却辞谢说:“我杀庆忌,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吴国百姓的安宁。”说完,要离便抽刀自刎了。
豫让舍身报主
真实古代刺客的最大特点是重情重义。为报情义、舍命以殉,这是他们行刺的理由。
春秋时期,晋国内部几大家族互相争斗,最终,赵、魏、韩三家灭了智伯一族,分割了晋国的权力。豫让是智伯的门客,深受智伯器重。智伯被杀后,豫让为报旧主知遇之恩,决心报仇。赵、魏、韩三家中,赵家与智伯的仇恨最深,赵家核心人物赵襄子曾用智伯的头盖骨做酒具,因此,赵襄子便成为了豫让复仇的首要目标。
豫让先是更改姓名,伪装成受过刑罚的人,混入赵襄子宫中看管厕所。赵襄子去上厕所,忽然感觉心中慌乱,下令搜查厕所管理人,果然从豫让身上搜出了匕首。赵襄子审问豫让,豫让对复仇之事直言不讳。赵襄子赞赏他是个勇士,于是大度地释放了他。
豫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为了再次接近赵襄子,豫让不惜把漆油涂满全身,使得全身皮肤溃烂;又吞下炭火把嗓子弄哑,以此改变音容相貌。后来赵襄子出行,豫让化装为乞丐躲在赵襄子必经的桥下,以图行刺。这一次又是老天庇护赵襄子,他乘坐的马到了桥头忽然受惊。赵襄子预感到周围有危险,马上派士兵搜捕,又发现了豫让。赵襄子被豫让的义举所感动,但于情于理无法再放过他。赵襄子于是对豫让说:“你为智伯报仇,已经算是成名了,我宽恕你也已经足够多了。你自己做个打算吧,我不会再释放你了”,然后派兵包围了豫让。行刺失败的豫让对赵襄子说:“今天我甘愿被杀,但为主复仇心愿未了。我恳请您把身上的衣服给我,让我刺它几下,就算我为主复仇了。”赵襄子叹其忠义,脱下衣服交给了豫让。豫让拔剑连刺数下,然后大呼:“我可以在九泉之下面对智伯了!”接着自刎而死。豫让的故事传开后,连赵国的志士都为他慨叹不已。
荆轲刺秦王
历史上真实的刺客,很少能像李白诗中所描绘的“事了拂衣去”一般洒脱飘逸,他们大部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有去无回的旅程。因此,刺客又有“壮士”、“死士”的称谓,“壮”在慷慨,“死”在悲壮。
历史上最有名的刺客要数刺杀秦王的荆轲了。荆轲本是卫国人,流浪到燕国,喜好读书击剑,勇气更是过人。当时秦国正处在吞并六国的进程中,北方的燕国岌岌可危。燕太子丹急寻救国之策,门客向他推荐了荆轲。太子丹拜访荆轲,望其出使秦国,劫持或刺杀秦王嬴政。荆轲慷慨受命。
荆轲出发时,太子丹与众人把荆轲送到易水河边,荆轲好友高渐离击筑唱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千古名句,听者无不落泪。
到达秦国后,面对守备森严的秦国宫殿,荆轲的助手秦舞阳吓得面无血色,荆轲却举止自若。荆轲走上殿,恭敬地向秦王献上燕国的地图。就在地图图轴即将完全展开的一刹那,荆轲突然抽出了图轴尽头隐藏的匕首,刺向秦王。不料秦王躲过致命一击,挣断了袖子,起身逃跑。荆轲紧追秦王,秦王则绕着柱子躲避。危急时刻,秦王在大臣的帮助下拔出了宝剑,一剑斩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又用匕首投掷秦王,但没有击中。荆轲自知行刺失败,于是靠着柱子笑道:“事情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我想活捉你,得到归还侵占土地的凭证去回报太子。”说完,他便被护驾的士兵乱刀砍死了。
高渐离刺秦
荆轲失败了,但刺秦王的悲壮故事并没有结束。荆轲的好友高渐离为给荆轲报仇,自己作为刺客潜入秦国。他隐姓埋名,做了大户人家的杂工,耐心等候时机。每逢主人家有人击筑,高渐离便从旁指点,久而久之,很多人都知道他善于击筑。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听闻高渐离击筑技艺高超,便召他进宫表演。但高渐离还没来得及动手行刺,他的身份就被秦始皇的随从识破了。秦始皇爱惜高渐离的技艺,不忍杀他,于是命人弄瞎了他的双眼,仍令他为自己击筑。失明的高渐离又在筑中放置铅块,利用接近秦始皇的机会,举筑砸向秦始皇。但因他目不能视,结果没有砸中。最终,为友复仇的刺客高渐离被诛杀,而秦始皇再也不敢接近诸侯国的来客了。
许贡门客刺“霸王”
刺客的刺杀对象往往是当时的重要人物,因此他们通常都扮演着“一剑转乾坤”的角色。历史上不乏因为刺客的刺杀而改变时局的事例。
东汉末年,东吴的“小霸王”孙策平定了江东。孙策不仅智略过人,武艺更是罕有敌手。少年时就展露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在父亲孙坚去世后,他继承父志,先屈身于袁术,后带兵攻取庐江郡。然后,东渡长江,击败多个军阀,统一了江东。
一统江东后,孙策准备挥戈北上,与曹操、袁绍等人逐鹿中原。当时,曹操和袁绍正在官渡进行对峙,都无暇顾及南方,这正是孙策乘虚而入、定鼎中原的最好时机。然而就在出兵前夕,孙策外出打猎途中却被昔日仇家许贡的门客用毒箭射杀,尽管孙策勇猛地反击并杀死了刺客,但他的伤势过重,最终不治身亡,死时年仅25岁。东吴出兵北上的计划也因此作罢。如果刺客没有得手,谁是三国真正的霸主还未可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