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 谷 ▌武小敏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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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7 06:18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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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照在黄澄澄的稻谷上，几棵纤细的木槿直指苍穹，粉紫色的花朵灿灿盛放。湛蓝的天空，白云似鱼鳞般整齐排列，使我想起来一句老话：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此时，我妈正用铁耙把稻谷耙开。昨晚收拢成堆，用一张大的薄膜罩住，用花盆压住四个角，防止晚上打露水，或者突如其来地下一场雨。谷子颗粒修长饱满，是一种叫“黄花粘”的优质稻，又称“黄花香米”，产量高，营养价值也高，煮的饭香糯可口，是目前最受农民青睐的水稻。这么好的稻谷，可惜不是我家的，是村里的种田大户段队长家的。每年借我家的大地坪晒谷，我妈便当成自己家的谷一样，一遍一遍认真翻晒，她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地坪中间，一棵粗壮的桂花树，高大茂盛，满树花开，香气四溢。我站在桂花树下，闻着香，想着心事。想到十年前，我爸也种了好几亩田，希望有一个大地坪晒谷，我投资两万元，把地坪扩大一倍，用浇灌式水泥打得平平整整，厚厚实实，我爸眉开眼笑，好开心。可惜啊，才晒一年谷
，我爸就走了，那么猝不及防。其实村里也没几个人种田了，年轻人出门打工，老人干不动了。好在段队长是个种田能手，夫妻俩都吃得苦，夫唱妇随，不挑肥瘦，承包了村里所有别人不种的田，虽然只种一季稻，但年年丰收，每年卖谷子的收人相当可观。我国庆回家，赶上晒第二场谷子。第一场谷子刚刚晒干就被人买走了，我说，等这一场谷子晒干，我全要。我妈说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去年买的谷还剩一千多斤，都长虫了。我妈翻谷时，我蹲在禾坪中间把玩谷子，一阵风过，金色的桂花纷纷飘落，落在谷子上，攸的一下不见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射出一道道金光，均匀洒在谷子上。谷子和桂花，因阳光的加持，显得更加金灿灿的耀眼，这是一种丰收的色彩，也是希望的色彩。历朝历代，“民以食为天”，农村是播种希望的地方，如果袁老健在，再研发出一种“桂花粘”来，吃起来该多香啊！满脑子跑火车，不知不觉跑回到童年。晒谷，是那个年代的孩子不可推卸的责任，手执竹子做的“劳杀鸡”，不停拍打地面，吓唬来偷吃谷子的鸡。自己却时不时抓一把，躲到树阴下，把谷子丢进燃烧的稻草灰中炸爆米花吃。那时候的孩子个个长得壮实，可能就是太阳晒得多的缘故，专家也倡导多晒太阳健康长寿，但现在的人就是不爱晒太阳，怕晒黑了不好看。现在的鸡也不再偷吃谷子了，由散养变成圈养，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养得膘肥体壮，呆头呆脑，使我想到一个成语：呆若木鸡。相比那时候偷吃谷子的鸡，贼头贼脑的样子，看似比我还灵范，我还是喜欢那个年代的鸡。建设“美丽新农村”伊始，农民环保意识提高，随处大小便的鸡鸭，还有四路里拉屎的狗，都被禁锢了，农村不复往日鸡飞狗跳的场面，为晒谷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因此，段队长家的谷子，晒满村里的大小地坪，晒到哪家的地坪都放心，不用担心鸡来偷食，不管家里有人没人，也不用担心丢失，又有热心的老人帮忙翻谷，晒干即卖，供不应求。家住望城的姑姑和几个女儿，近几年都在我们这里买谷，说打出来的米好吃，价格较其它地方也便宜些。晒在我家地坪的谷子，每年基本上被她们瓜分完了。今年还闹出一个笑话，我妈和邻居合伙骗我，说今年大丰收，谷子大降价，一块钱一斤。我当了真，赶紧打电话给姑姑和表姐，叫赶快来买谷子，不然别人抢完了。她们也信以为真，叫我帮忙预定，本来只要一千斤的，全部要两千斤。我这边电话打得热火朝天，妈和邻居一旁捂嘴偷笑，看我如何收场？真没想到，七十好几的老妈还这么调皮，幸亏我脸皮厚，又一个个电话打去澄清：不是一块钱一斤，是一块四！唉，我这猪脑壳，也不想想，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呢？对门屋里的桂姨来串门，见我妈在翻谷，顺手拿起另一个铁耙帮忙，一边翻谷，一边聊天。虽然是家长里短，听起来倒也津津有味。老人们很少出门，她们聊的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好像是风吹进村的。谷子翻完了，话还没聊尽，于是两人肩扛铁耙，又去另一个地坪翻，继续边翻边聊。我跟在后面，像只跟屁虫，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感觉到一种无边的快乐萦绕。我梦游一般去到田野，像个老农民一样，双手叉腰站在田坎上，风中是稻草与泥土混合的清香。曾经，我们的祖祖辈辈，用牛耕地，用手栽秧、割稻，用脚踩打谷机，用肩膀把谷子一担一担挑回家……起早贪黑，苦不堪言。现在，机器代替人工，种田看似轻松了，年轻人不曾经历当年的苦，但也要时刻牢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作者简介
武小敏，东湖塘镇燕山村人，系宁乡市诗散文协会会员。喜欢画画，喜欢阅读，热爱美好的生活，热爱美丽的大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