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的时候 ▌陈伟军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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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9 06:18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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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这年的春节，我自驾游来到云南，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我在滇池边大观楼欣赏着这号称“古今第一长联”的对联。吃晚饭前，我还在回味着，滇池边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美景。突然接到单位的电话，传达了需传达到每个人的指令：不得外出不得传谣，注意自身安全随时待命。字越少越显得事情重大，我知道是关于疫情，但不知道会怎么样，紧接着同行的J医生也接到通知并要求立即赶回，这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无疑打破了多年平平淡淡的生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刺激或是恐慌。我们经过请示，终于同意在一个星期内返回，于是按计划第二天到了大理，沿途一台鄂A的房车格外引人注目。洱海的宁静，古城的喧哗并没有什么异样，大理三塔下的和尚依然半眯着眼睛在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我们在远离家乡不同民族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大年初一的计划是我国四大古镇之一丽江，真想好好去领略一下四方街里的小桥流水。中午匆匆赶到丽江，城门口却见到迷彩服在城内清场只出不进，好不遗憾的我们当机立断，决定赶快去玉龙雪山一趟也不枉此行。谁知去雪山的道路也被交警拦着，看了看我们的证件，戏谑道：湖南的，赶快回去打麻将吧！在他心目中湖南人打麻将比四川人还厉害，他可能还不知道回去了谁敢几个人坐在一起打麻将。我们终于知道所有旅游景点因为疫情都被封了，这自驾游还游个毛线。返回到洱海边再让她们摆下谱照个相回去吗？我得去腾冲看看，和顺古镇很有名气的，远征军在抗日战争中，攻克日军战领的腾冲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现在有个陵园也想去送束花。如果因为疫情不允许进去，就去外边打个卡吧，毕竟两千公里不是说来就来的。来到腾冲和顺古镇，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从里面出来，门口有保安和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守着，我们侦察了一下，决定化整为零，不拿包包，有的装作镇里居民，有的说是进去拿行李准备离开，这样混进了进去，这个攻略是一般人做不出，不看几部抗日片我们进不了和顺古镇。进去一看这才是地地道道的，没有任何虚伪的，真真实实的古镇，我们一行为古镇点赞，也为自己的成功喝彩。成功让我们好像有点肆无忌惮，决定一路向西，直奔瑞丽。傍晚，我们顶着还没有下班的冬日阳光，出了杭瑞高速的终点收费站，看着远处的瑞丽城忘了疲惫，几分兴奋。但是，瞬间看到面前锥筒水马，荷枪实弹的警察让我们凉了大半截，不准进城，必须调头返回。这个时候，瑞丽不去犹可，问题是去哪里？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这拦下的车不多就十来辆，有浙京陕黑可谓东西南北，我们肯定不甘心，但教科书里再没有告诉我怎么闯关。犹豫片刻，在边上抽了根烟，决定硬着头皮上，朝着一个警衔不低的警官走去，我估计他是个局长队长之类的，说了声你好，开根和天下的烟被拒之后，把工作证给看一看，说明了我们的难处，他认真看了一下，没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万一万一，可麻烦了。足足两分钟，然后，把证件还给我，他知道我们不会是翻越边境到那边搞电讯诈骗的人，走到前面民警那说着什么，就离开了。正当我们很失望时，那民警给我们说，领导批准让我们进去，不要乱跑，但明天早上一定要离开，马上拿开了锥筒，很客气地只差给我们敬个礼了，我们很满足了。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还要怎样？只有心中感谢警察的人性化。在瑞丽我们穿过了寂静的珠宝城，看到姐告口岸，晚餐还欣赏了伊呀呀伊的民族歌舞，可是却找不到酒店住宿，所有外地人员都被拒绝入住，这是上级指示，好在半夜找到一个湖南老乡小店里住下，他千叮万嘱，你们要说昨天住下的，明天就走。还讲什么呢，一寨两国的风情就是让我去也没有半点兴趣了。回家吧，家里朋友已经批评了，你们胆子真大，这个时候还敢在外边跑。可是回到了家只能在梅溪湖边晒太阳，沩水河边散散步，正月里没有家人的团聚没有酒桌上的喧嚣没有了牌桌的博弈，没有没有一切都没有，整天拿着拿手机看新闻，看着看着倒担心那武汉的房车现在在哪，他回去了吗？他能回去吗？看着看着让人感到非常心悸，洞庭湖对面已是一片硝烟，激烈之壮不亚于松沪会战，悲惨之情犹于南京沦陷，彷徨中华民族又到危急时刻。好在政府已通过专家，制定了各种相应的严格措施。过了近两个月终于解除了严控，但仍然在小心翼翼的戒备之中。核酸检测长长的队伍到处可以见到，绿码黄码像一条无形的防线告诫每一个人，这是哪位智者发明的健康码。政府为了人民生命安全做了大量的投入，一个星期两次三次的核酸检测，我们哪怕排队半个小时也能理解。所以我的绿码一直保持着，为此我感到骄傲，酒店商场一进去扫一扫也无所谓，尽管是夏日炎炎戴个口罩有点热，但也只能这样了。日子很快又过了大半年，天有不测风云，一天突然健康码变成了黄色，说是某个时间与某某小区某某先生时空交际。我知道河东那个小区地段曾发现阳性，阳性那时可是谈虎色变，一个人可以使整个小区的人失去半个月的自由，我根本没有过河去过，这时空交集令人匪夷所思，还好是与某某先生，不是某某女士，要不然，怎么不让人浮想联翩，有口难辩。我连续几天的核酸检测，又写了情况报往社区，黄码才淡淡而去。有了这次教训，我将绿码截屏保存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变根本没有和你商量的余地，哪天变个红码，够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墨菲定律吗？他讲的是一种心理效应，简单地说，就是你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一天，健康码突然变成了红色，那是在一个月的9号，我们在常德一个服务区去了趟卫生间，这是必须扫码的，在三天后该服务区发现了阳性人员出入，五天后将我健康码变成了红色，第二天我才发现了。有点惊讶，也有点纳闷，不担心感染，但担心不方便，不怕别人，但别人怕你呀！中午就有电话打过来了，XXX是你吗？我说是呀。你是红码，你知道吗？你在哪里？口气的严肃性像审讯，我听了有点不高兴。于是，我说我在灰汤（确实是在乡下）喝喜酒呀（其实在爬山）！他一听大惊失色！你，你知道吗，你是红码！还乱跑，你知道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我知道快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做了两次核酸都正常，核酸和健康码把我搞油皮了，于是是我回了句，你以为我是夏大（吓大）毕业的。她显然没听懂，要不然会说清华的又怎么样？迟疑了半天才说，赶快回家吧，我们马上派人上门做核酸。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免费上门服务，你还解释什么，谁听你解释，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是社区工作人员，他们在基层遇到的各种难于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上下都有压力，白天晚上忙个不停，我从一个在社区上班的朋友那听说过。你配合一下就那么难吗？他们又不是做营销，非得先说声先生你好。我换位一想，有点自愧。于是，老老实实配合做了一个星期的核酸检测，这期间朋友的生日晚宴也不得不遗憾说不能参加。幸亏有个绿码截屏，出入才不是那么受阻，也幸亏不是初期，才没有被特殊关照（隔离）。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确实有点无聊，出去旅游根本无从谈起，有次去外地办点事，那是找一个同学他很热情给你把事办好了，但他很无奈地没有安排吃饭，我不请他，他也不请你，要是往日，怕是得叫上一帮子，讨论一下我有金樽谁有酒。我很理解只得打道回府，路上实在饿了决定到一个县城找口饭吃，找遍整个小县城终于有家饭店开门的，点了盆炒肉加了个汤，老板拿了张小凳叫我坐在门口阶基上吃，我花了几十元却像个叫花子一样吃着，狼吞虎咽之后才觉得可悲，但也就一笑了之，这个都能理解。不过有那么一天我感到还是蛮充实的。那一天早上，我一个朋友叫刘君打来电话问候，我知道他在做香肠，做香肠他有祖传秘方，我便问他这疫情期间是否还在生产。呵！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注册了品牌，叫味缘斋，疫情生意好多了，主要是网上销售，在大成桥租了厂房，叫我去看看。我当即叫上了一个朋友就决定去参观一下，一到厂门口门卫拦着检查了健康码还不让进，幸亏他出来接。他说，我们这食品生产本来卫生要求就高，这段时间更严，员工每天做核酸不说出入还得消毒，他带着我们看了他的生产车间，隔着玻璃看着员工生产，我感觉这疫情时期大多产业停滞不前时，他却在发展，这比原来他的小作坊强多了，尽管规模不大，但很精致。我鼓励他说，曹德旺福耀玻璃就是这样做起来的。中午他说用他的味缘斋招待我们，席间他还介绍这香肠是唯一的炭火烘烤的，以此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他说炭火烘烤是他爹爹手里一直传下来的特色。我开玩说，你爹爹的爹爹做出香肠是不是慈禧太后也喜欢吃，他笑了笑说，不知道。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在外边跑船，经常带着香肠出去请客都说蛮好吃，太阳晒的不香，煤火烤的有气味，只有用炭火再加上特殊的配料就是我的味缘斋才味道纯正。我带去的朋友是个北方人，他不解地说爹爹的爹爹年纪也不大呀，怎么能扯上慈禧太后，我说爹爹就是你北方人称的爷爷，这是湖南有些地方的特色称呼，比如说宁乡人称父亲为爷爷（yaya），实际上追塑到汉朝就有父辈称爷的，谁说不是爷爷（yeye）音变过来的。他连连点头说，这个有点复杂了，研究这称呼来源可以写本书。简单点说是他爷爷的爷爷做出来的香肠给慈禧太后当贡品符合逻辑，可以做文章。他是搞策划的，我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谈到文章，刘君说，老兄你也属于骚客型的来两句诗赞美一下我这香肠怎么样？我想，他是刚读了红楼梦吧，林妹妹和宝姐姐赞螃蟹的水平我可没那本事。不过，我突然想起苏东坡调侃妹妹的诗句，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樑前。搞了个四六句子的打油诗。 “忽闻美女上香肠，脚步轻盈鼻先尝，双箸不动涎先抹，敢当今日太上皇。” 他们居然说，好诗好诗，饭桌上哪怕是听起来好屎好屎也没人计较了，开杯畅饮，让疫情给人的压抑烟消云散。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想去鹊山村看看，鹊山确实牛逼，他号称中国鹊山，他在新的农村土地改革经营权管理权和所有权三权分置，做出了榜样。他的村党支部基层建设很有特点，确实是全国小有名气，很多外地的来参观学习，并且在建设发展上很有想法。我曾给我一个亲戚也是他们村里负责的说过，大成桥有个谢国恩老人，他收藏很多现在淘汰了的原始农业生产工具及过去日常生活的用品，比如犁耙车石磨花桥等等，好多我也叫不出名字，看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曾经长沙市政府有关部门想和他合作，在西湖那弄个农耕文化博物馆，但不知什么原因没落实。农耕文化这是我国几千来形成的一个风俗文化，男耕女织、耕读传家的理念，日出而作、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行为，祭祀和吹拉弹唱的特色，都涵盖之中，他与掠夺式的游牧民族有截然不同的信仰，我认为农耕文化是一部很好的历史教科书，一个农耕文化博物馆，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素质教育基地。让人们能了解近百多年来工业革命，电子化时代的飞速发展。鹊山人毕竟是鹊山人，他做事雷厉风行，一听建议居然干起来了，我认真去参观了，但不知因为疫情还是受疫情影响，我那个搞策划的北方朋友说还不尽人意，得很好地策划策划，做大做强。那天傍晚，我们离开了大成桥。慢慢地我们也离开了抗疫的时候。而今过去了两年，想起来，那时就像战争年代，有多少医务人员，社区工作人员，他们在战场的一线，我们就像是在大后方，每天只是绷紧着一根弦关注着战况发展，还七七八八地说三道四真不地道。现在回忆起来很庆幸，对很多人来说，只有故事，没有事故。这得感谢政府的严防管控，令行禁止。不由我又想起大观楼的下联：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谁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