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将中国的一切传统,无论优劣,都视为不可再生的古代文化,同时将西方的一切,无论传统与潮流,都打上先进文明的近现代滤镜。
□□现代汉服复兴至今,从未停止适应现代社会的努力,大批优秀的现代化设计不断涌现,但即便做到视觉上古风感几乎清零,汉服的“古装羞耻”依然挥之不去。
(白霓青阙的日常汉服)
西方时装的主角光环
□□近代中国倡导“西体中用”甚至“全盘西化”,本是的特殊历史阶段的权宜之计,不料影响至今,西方时装依然独霸现代服装话语权,中国服装学科仍以西学为中心,一代又一代的师生,多习惯于站在西方视角,审视中国汉服,坚持其“古装”定位。
□□但与西服体系横向比较来看,汉服体系到底“古”在哪里呢?
是裙摆不到屁股,还是裤子没裆兜底?
是内衣不能垫胸,还是鞋子不用鞋带?
是款式不够露骨,还是花色没申专利?
是士民不用上班,所以没有长短宽窄?
还是皇帝不休息,所以没有场合轻重?
(现代汉服形制体系目录)
□□如果紧身就是现代,挺括就是前卫。西裁的腰省可曾见过汉裁的小腰?西裁的破肩可曾见过汉裁的肩斜?西裁的垫肩可曾见过汉裁的半臂?西裁的胸省可曾见过交领的力学?
□□如果露肉也算先进,露骨也算文明。西方时装里,那些近乎裸奔的款式,都不如汉服里薄如蝉翼似有似无的外衫、大露后背直接外穿的内衣有心机。
□□中西文化的古今分野,存在很大的偏见,西学视角下,汉服的古装定位,很大程度上正是基于这种偏见。
左图:西方某大牌马面裙+马甲
右图:国产“汉黛记”马面裙+主腰
(汉黛记这款传统穿搭,早在某大牌发布前,就已经在汉服市场流行很久了)
汉服古装的东方羞耻
□□汉服的古装羞耻,如果真的是因为穿古装而羞耻,往往基于古装的复杂属性。
□□一部分是角色羞耻,仅限于古代特殊角色所穿的汉服,比如龙袍、官服等。
□□一部分是场合羞耻,仅限于古代特殊场合所穿的礼服,比如祭服、喜服等。
□□一部分是时代羞耻,仅限于时代特色鲜明的全套妆扮,比如穿越级文物复原。
□□一部分是演艺羞耻,仅限于比较夸张的浓妆大头汉服,比如影楼装、戏服等。
□□一部分是审美羞耻,仅限于审美风格的个人喜恶,比如仙女风、大郎风等。
□□以上几种羞耻感,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确实都是针对古装的,只是容易跟汉服混为一谈而已,这是可以通过后期努力宣传来澄清的。
□□但还有一种古装羞耻,本质是“东方羞耻”,不针对西方古装,不针对早已获得西方认可的旗袍马褂,但针对所有汉服,尤其是交领汉服。
□□这种羞耻感,是需要通过认定汉服是古装来自洽的,是打着古装羞耻的幌子,掩盖不方便表露的东方自卑,且常常以热爱古装的面貌示人。
□□他们往往极力强化汉服的古装属性,致力于捆绑汉服与古装甚至病态古装的关系,恨不能将汉服困死在落后的古代印象里,永无出头之日。
(近年很多人强烈要求,把清代民女服装,纳入汉服体系,谬称为“清汉女”,甚至认为她们抽大烟的样子,具有某种令人着迷的美感,的确非常符合洋大人们的口味)
□□这种根深蒂固的文化自贬心理,会鼓动汉服文化主动降级,甚至开历史倒车,不是常规宣传可以驱散的,需要整体逆转西体中用的文化思维,才有可能改善。
结语
□□西化可以成为潮流,东化当然也可以。体系完善、潜力无限的汉服,没必要接受西学视角的“古装”定位。“西体中用”的学科思维,在现代中国服装领域,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坚持下去只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枉费一代心力,为他方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