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49年以后的京剧,有一个人你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田汉。
田汉
田汉,他既搞话剧又搞国剧,当然,他还弄电影,文学啥的,因此,他的戏剧观代表了那个时代,即学西方戏剧又涉猎中国戏曲的一大批所谓文化人的认知和观念。这些逐步形成并且非常顽固的观念,促使这些人对中国传统戏曲进行了彻底的颠覆性的所谓改革。
其实,我们今天回顾一下田汉的个人简历,就不难发现他的剧作思想的依据以及来源。
他1916年18岁东渡日本,就读于日本东京高等师范学校。1921年他年仅21岁就与郭沫若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组织了所谓的“创造社”,倡导他们认为的所谓“新文学”,1927年秋,他年仅29岁,就在上海艺术大学任文学科主任、校长,并且在此期间,创作了《苏州夜话》、《名优之死》等话剧,同年年底他又伙同欧阳予倩、周信芳等文化戏剧戏曲人,举行"鱼龙会"演出,这些活动的影响非常广。
话剧《名优之死》
1928年,田汉三十岁的时候,与画家徐悲鸿、戏剧家欧阳予倩组建南国艺术学院,同年秋成立“南国社”,有人称他们是以狂飙精神推进新戏剧运动,大家注意这个“狂飙精神”四个字,好像这些搞新戏曲戏剧改革的,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才显示他们改革的力度,改革的决心!
1940年又在陪都重庆,与戏剧家欧阳予倩等人共同创办《戏剧春秋》杂志,后来又到桂林,领导组建“新中国剧社”和京剧、湘剧等民间抗日演剧团体,反正这老田是挺能折腾的。
1944年春,与欧阳予倩等在桂林主持了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会,据说对加强戏剧队伍的团结和坚持进步戏剧运动起到了推动作用,是不是真的推动了戏剧艺术的进步,那另说,反正这些事是做了。
田汉早期的剧作主要在于宣扬个性,彰显“五四运动”中思想解放个性解放的精神,这些理念也一直影响他的写作以及创作思想思路,因此他写的《白蛇传》唱词里出现了非常现代时髦的“我爱你,我爱你”的唱词也就不奇怪了。
1949年以后,田汉任职文化部戏曲改进局、艺术局局长,大家注意,这个戏曲改进局就是程砚秋嘴里说的“戏宰局”,这个局最大的贡献,就是使成百上千的传统戏,统统被改掉了。这里作为局长的田汉也是“功不可没”。
田汉49年以后,写过三出很有名的新编京剧,这三出戏分别是:《白蛇传》《西厢记》《谢瑶环》,其实除了这三出戏以外,他还编写了好几出新戏,比如:《江汉渔歌》《武松与潘金莲》等。
直到今天,田汉本的《白蛇传》,京剧的各个流派的改编本还在上演,从个京剧团,各大名角开始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大演特演田汉本的《白蛇传》以后,京剧舞台上,别的风格的《白蛇传》也就消声觅迹了,可想他的本子影响有多大吧,这里原因很多,优秀不优秀放在其外,反正他当时是戏改局的主要领导,这个不能说不起一点作用吧?
田汉作为我国戏剧领域的改革者,他也是最早的那伙改革人之一,因此,他的剧作观等等一系列关于戏曲的改革行为和言论著述,实践,都对中国现在的戏剧事业的发展带来了非常深远影响,至于什么影响,那历史自有公正评说,我们这里不讲。
田汉编写的新京剧《谢瑶环》
他在49年以后,还“创造性”地提出了戏曲的"三改理论",在此理论指导和实施下,田汉按照他的想法和提出的理论基础,领导同时也亲自整理改编删改了大量的传统戏曲剧目,其中他亲自考察的京剧剧目就达900多个,他按照自己的戏曲戏剧观,为这些剧目下了很多指示和分析指导,由此,后来的戏曲的指导方向,完全朝着田汉希望和他实践造成的那些个方向不断的前进着。
其实,早在1928年田汉就在上海的《申报》上写过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篇小文好像是有一个人提出问题他来解答。他虽然重点说的是欧阳予倩,但实际他在阐述自己对国戏以及话剧的一些理解、态度和认知。
有人这样问:欧阳予倩有一部新作,名字叫做《潘金莲》,今天白天在天蟾舞台公演,这个脚本您认为怎么样呢?听说原来是话剧,后来又变成了歌剧(京剧)了?
田汉是这样回答的:“我认为,予倩的这个脚本,无论是话剧也好,歌剧(京剧)也好,总是伟大的革命艺术!”大家注意。这里他提出来的是伟大的“革命艺术”!艺术的革命是什么,那就是颠覆和毁灭,颠覆传统的毁灭一切他们认为旧的、需要改良的。
于是,提问的这个人就说:“这个脚本有这么好吗?您从前不是也说过欧阳予倩,他的很多的脚本您不敢苟同,为什么对这个剧本又这样赞誉有加和倾倒呢?”
田汉说:“”我是因为看了欧阳予倩的《荆轲》一剧才认识了他,通过这出戏,我又看了他的新作《潘金莲》,我听到他的词里有这么一句:我这雪白的胸膛里,有一颗热烈纯真的心!他这句让我非常的欣赏喜爱,我对他的艺术全然地陶醉了!人说姜桂之性,老而愈辛,欧阳予倩的艺术,正是如此,希望予倩专向新的歌剧(京剧)努力!
我们看到田汉高度盛赞欧阳的那些新词,就想到他自己在《白蛇传》写的“我爱你,我爱你”(现代肉麻话剧腔)《谢瑶环》“先父是乡村一教师(水词大白话)”就不觉得奇怪了。
戏剧家欧阳予倩
作家曹禺对田汉有这样的溢美评价:"田汉的一生就是一部中国话剧发展史。他对中国话剧的主要贡献表现在::第一, 他是中国话剧运动的卓越的组织者和领导者;第二,他在中国话剧史上, 是一位具有开拓性的剧作家和中国话剧诗化现实主义艺术传统的缔造者"。
但是,田汉他可不只是指导和改良过话剧,他还大量地改良旧剧,49年以后,那更直接就是戏曲改进局的第一把手。看到这里忽然想起大剧作家齐如山的一句话:“凡改良的戏,都是毁坏旧戏,因为他们都不懂国剧的原理,永远用话剧的眼光,来改旧戏,那不但不是改良,而且不是改,只是毁而已矣。……万不可用话剧的眼光衡量国剧,凡话剧好的地方,在国剧中都要不得,国剧中好的地方,在话剧中都要不得”,不知道大家看这句话,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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