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国家文化公园,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推动新时代文化繁荣发展的重大文化工程。2021年5月19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统筹部署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由此,红军长征沿途被正式纳入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体系。进入数字技术3.0时代,数字要素正在加速重构经济社会发展与治理模式的新形态,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数字智能技术与红色文化的结合。2022年4月,他在中国人民大学考察调研时强调:“人民大学馆藏红色文献鉴证了我们党创办正规高等教育的艰辛历程,是十分宝贵的红色记忆,要精心保护好,逐步推进数字化,让更多的人受到教育、得到启迪。”(1)《坚持党的领导传承红色基因扎根中国大地 走出一条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新路》,《人民日报》2022年4月26日。如果说数字化是数字技术和工具将传统的非数字形式的内容或过程转化为数字形式,那么人工智能及带有交互性质的“数智化”手段,则更侧重于对数字化数据和信息进行分析、解释和利用,通过技术构建情感映射,推动国家文化公园自然性与人文性的联系建立,准确传达国家文化公园的精神内涵,在数智技术发展与文化产业深度融合的大趋势下,数字智能技术赋能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成为当前开展文物保护和遗产开发的关键力量。
一、问题的缘起
长征,这一人类历史上的壮丽篇章,集中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革命风范、英雄气概,蕴含了革命到底的坚定信念和出奇制胜的斗争智慧。建设国家文化公园旨在集结具有显著历史意义、深远影响和重大文化主题的文物与文化资源,致力于实现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集中展现和弘扬中华文化。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作为国家深入推进的重大文化工程,充分发掘、利用长征文化资源,将参观过程中所形成的互动关系转化为对抽象文化的理解,并在理解的基础上形成对革命文化的认同,有助于坚定新时代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自信。
“数智化”作为“数字化”的转型是在数字化基础上提出的更高诉求,强调依托海量的数据资源,结合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针对具体场景进行深度融合,将数据的价值真正转化为实际应用场景中的解决方案。在数智技术赋能层面,学术界的研究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强调数智技术赋能文化产业的共享性,如吴文昕认为数智技术驱动的文化共享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型文化发展模式,建议推动数字平台及其一般数据从平台私有走向联合共享(2)吴文新、张芮昕:《数智技术赋能文化共享的实践探赜》,《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5期。;二是强调数智技术赋能文化产业的交互性,如谭志云、李惠芳通过创建和模拟数字化的虚拟世界和数字实体,重构文化遗产的传承场景(3)谭志云、李惠芬:《数字技术赋能非遗保护传承的逻辑机理与创新路径》,《南京社会科学》2024年第1期。;三是强调数智技术赋能文化产业的精准性,如张珊指出在具有人机共生、自我进化特性“智媒”的影响下,人工智能赋能红色文化从饱和传播走向分众传播(4)张珊、周琪:《人工智能时代的红色文化精准传播:机遇、模式与策略》,《海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6期。。
将数字智能技术应用于国家文化公园,更加注重通过文化建设的力量,来打造和弘扬中华文化的重要标志。数字智能技术赋能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是文化保护、传承、发扬的必然趋势,对此,学界一是探讨了数字智能技术对长征文化的重点保护,如王协舟、殷韵洁等探讨了长征档案馆、博物馆等平台利用元数据、关联数据等信息技术,实现“长征文化”分级分类,以助力长征国家文化公园信息的精确性与完整性(5)王协舟、殷韵洁:《图档博(LAM)协同参与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价值取向、现实困境及推进路径》,《档案学研究》2024年第1期。;二是探讨了数字智能技术对长征文化的活态传承,如张义提出利用AR、VR、元宇宙等数字技术活化文化资源,实现文化资源的数字转化、虚拟重构(6)张义:《国家文化公园数字化水平的多维评价及提升策略》,《探索与争鸣》2022年第6期。;三是探讨了数字智能技术对长征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如秦宗才认为可以借助融合媒介对长征文化进行二次创作,强化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内容的溢出效应(7)秦宗财:《人文经济学视域下的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建设》,《学习与实践》2024年第3期。。
总体而言,学界对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研究已积累了不少成果,但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包括如何利用大数据完成对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整体资源的全线覆盖与整理,如何将现代数智化技术与承载着民族文化内涵的记忆场所联系起来,如何利用人工智能手段进一步推动长征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这些都是长征国家文化公园面临的现实困境。因此,厘清数字智能技术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发展的理论逻辑与现实向度,对于推动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进一步建设具有重要价值。
二、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理论逻辑
(一)长征文化的客观性是数字智能赋能的事实前提
文化的“客观性”指的是客观事实,即不受个体文化观点的影响,被大家所认同和理解的事实。长征文化的客观性充分融合了红军两万五千里漫漫征程与不惧险阻革命精神的完整统一,既包括表层的物质文化,即与社会活动的组织方式直接相关,通过社会主要活动构建的实物产品,也包括深层的精神文化,即人类在社会实践和意识活动中长期育化出来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就是用物象、文本等象征符号对长征沿途与长征精神进行客观表征,将现实的红色物质升华为历久弥新、代代传承的革命精神,强化自然环境、历史传统与民族国家共同体之间共存共荣的内在联系(8)傅才武、魏冀:《中华文化传承视野下国家文化公园的价值定位及政策意义》,《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5期。。因此,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理论逻辑起点应该是中国共产党在漫漫长征途中,所形成的独特意志品质、制度范式与精神特质。历久弥新的长征精神,与长征文物、长征旧址等不同形式的革命遗物遗迹,共同构成了长征文化的具体体现形式。基于此,长征文化的客观性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长征已经从大事件发展成为中华民族的标志性文化符号。数字智能技术之所以能赋能长征国家公园文化建设,最根本的前提在于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实体性、客观性。长征作为中国共产党人和红军创造的军事奇迹,是中国共产党长征中人、物、事件等的高度凝聚和提炼,具有鲜明的象征意义,已成为表征胜利、信念、英雄、勇气、征服和史诗的文化符号,内化为中国共产党人、人民军队和中国人民的精神标识。1935年5月,在红军长征的壮丽历程中,他们踏入了广袤的川西高原,穿越了包括凉山、甘孜、阿坝三州以及攀枝花、雅安、绵阳三市的40个县。在这个过程中,红军将士们翻越了数十座巍峨的大雪山,三次艰难穿越广袤的水草地,并进行了多场英勇的战役战斗。如今,这片川西高原已经成为见证长征辉煌历史、承载伟大长征精神的红色圣地。这里丰富的红色文化资源,使其成为建设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四川段)的重要示范区域。此外,红军长征途中飞夺泸定桥、翻越大雪山等重要事件,陈树湘“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张思德“尝百草”等革命英雄的故事,红军长征的草鞋、带有枪眼的行军锅等长征文物,在今天已经上升成为中国共产党及中华民族不惧险阻、坚定理想的符号标识,是回忆长征、纪念长征,弘扬红军长征革命信念的文化载体。这些客观性的历史事件、革命文物是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数字化”的主要对象,也是数字智能技术广泛应用的现实载体。
二是长征精神已发展为客观的精神存在。数字智能技术不仅能够让客观的物件“数字化”,还能够将精神内容“数字化”,具体而言就是要让主观化的精神具象化,能够通过图、文、音等进行描述和呈现。长征精神发展至今,不仅成为象征着勇敢与信念的“精神图腾”,而且作为一种主观性的“客观存在”,早已超越了个体的主观认识,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首先,长征精神本身是基于中国工农红军在艰苦卓绝的长征中所展现出的伟大精神和坚定信念,这是客观存在的历史事实和精神现象,有无数的史实和材料作为证明。其次,长征精神所体现的价值观念、道德准则和行动指南,如把全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坚定革命的理想和信念、为了救国救民不惜付出一切等,都是具有客观实在性的价值追求和精神力量。最后,长征精神对于人类社会和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推动了中国的革命和建设事业不断向前发展,这也是一种客观的、历史的影响和作用。时至如今,长征中展现出的坚定信念、英勇斗争、无私奉献等精神,是超越时代的宝贵财富,这一客观精神所传递的正能量和价值观能够引起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的共鸣。运用数字智能技术对长征精神“数字化”,不仅能够让长征精神的内涵更为饱满、长征精神的形象更加立体,而且还能够让这一客观性的“精神实体”实现无损性地呈现与传承。
(二)长征文化的普遍性是数字智能赋能的重要基础
文化的“普遍性”指的是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共同存在,其表现形式、内涵特征具有一些普遍的特征和共性。长征文化满足这种普遍性,并在革命实践过程中不断丰富发展。长征文化的普遍性使得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具备数字技术实现的多元性。进入数智化3.0时代,数智技术推动产业迭代升级,针对文化的不同层次、不同特征,实现文化虚拟与现实进一步深度融合,提高长征文化“复活”和“再生”的科学性和精确性。因此,数智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象征表现应该是长征文化复杂的文化结构与多层次的地理空间分布,既包括长征文化的物质层面、制度层面、精神层面,也包括在长征沿途15个省区所形成的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通过高精度地图和三维建模技术,充分还原长征途中的关键地理节点和路线,可让参观者在“重走长征路”中体验长征历史,增强参与感和沉浸感。基于此,长征文化的普遍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长征文化地域分布具有普遍性。一方面,从长征走过的总体路线来看,红军长征从东至西,从南至北,跨越14个省份(现划分为15个省份),共计72个市。从1934年10月到1935年11月,中央红军、红二十五军、红四方面军以及红二、六军团,分别从不同的地区踏上了长征之路:中央红军从赣南闽西出发,红二十五军从川北嘉陵江启程,红四方面军从豫东南启程,红二、六军团则从湘西出发。其中,江西于都作为中央红军长征的起点,见证了这一“地球上的红飘带”的起始,象征着红军踏上了一段艰难而又壮丽的征程,红军三大主力军在甘肃会宁的胜利会师,标志着长征的胜利完成。另一方面,从长征涉足的民族区域来看,红军长征穿越金沙江,横渡大渡河,经过苗、瑶、壮、侗、土家、水、黎、布依、仡佬、纳西、彝、藏、白、羌、回、东乡、裕固等十多个少数民族聚居区或多民族杂居区。1934年12月,红军长征到达湘桂黔毗邻的瑶族、苗族、侗族地区,提出加强各民族团结、红军和各族人民是一家的口号,长期被压迫的苗、侗、瑶群众纷纷涌上街头,高呼“红军是我们干人的队伍”“拥护红军帮助干人翻身”(9)赵镕:《长征日记》,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05页。。在红军长征的影响下,少数民族群众积极投身革命,仅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区域,参与红军的少数民族人数超过了5000名,在四川大凉山地区的越西县,专门成立了“倮倮连”,组织和发挥这些少数民族士兵的力量,一批少数民族干部由此诞生。
二是长征文化影响范围具有普遍性。长征文化具有超越时空的独特价值,其所象征的精神意志已深深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如今,数字智能基础设施的发展呈现出高速泛在、天地一体、云网融合、智能敏捷、绿色低碳、安全可控等特点,为长征文化传播营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一方面,政策支持是数字智能技术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重要保障。近年来,政府高度重视数字智能基础设施的发展,提出适度超前部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扩大高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投资,持续激发民间投资活力(10)习近平:《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 把握未来发展主动权》,《求是》2023年第8期。。从中央到地方纷纷采取措施系统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如通过“东数西算”工程构建数据中心、云计算、大数据一体化的新型算力网络体系,将东部算力需求有序引导到西部,从而优化数据中心建设布局。这些基础建设可弥补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各区域之间技术发展鸿沟。另一方面,技术应用支持是数字智能技术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独特优势,数字智能基础设施涵盖了通信网络、数据中心、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多个方面,为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支持和资源保障,数字智能基础设施正加速赋能千行百业,工业互联网平台、智慧交通、智慧城市等领域正在快速发展,推动了传统基础设施的数字化、智能化改造升级,为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场馆规划、文物展出、旅游交通等方面进行技术赋能。
(三)长征文化的传承性是数字智能赋能的价值旨归
文化“传承性”的本质在于对所传承文化的一种认同,文化传承之所以必要,就是因为只有在传承中,文化成果才能积累,后人才能在前人文化实践的结果上还原历史真实面貌、总结历史经验、吸取历史教训、批驳历史虚无主义,进而强化文化认同。随着科技进步与时代发展,历史虚无主义以“追求真相”“考究历史细节”和“反思历史评价”为幌子,伪装成探究和还原革命历史真相的姿态,试图削弱革命文化的真实性和历史地位,进而瓦解人民群众对革命文化的认同和尊重。革命文物与革命遗迹作为过往历史的第一见证,每一处长征遗迹、每一件长征文物、每一段长征故事,都是“民族的记忆”“鲜活的教材”。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正是利用文化的传承性,将一个具有历史性的文化符号体系,通过数字化的技术与概念,形成一个多地区、多人群都能找到自我身份认同的革命文化教育基地。基于此,长征文化的传承性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长征文化历久弥新的教育作用。教育是人类特有的传承文化的能动性活动,具有选择、传递、创造文化的特定功能。在长征途中经历的许多危急时刻,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共产党思想上的成熟,使党迅速抛弃照抄照搬洋教条,转向实事求是,独立自主。在中国共产党后来的学习与发展中,也始终将坚持独立自主、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精神贯彻落实下去。例如延安时期,中央党校以理论联系实际,通过研究马列主义的理论,解决中国革命的实际问题这一教学方法,对党的中高级干部进行培养,将长征精神融入每个党员干部心中。当前,长征文化作为红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育新时代青年理想信念的重要教材。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将长征历史、长征精神、长征文化等内容融合起来,依据二万五千里长征这一壮丽历史事件将党史文献中那些静态的文字记载转化为具体、生动、触手可及的空间叙事。运用数字设备和软件对二维文物进行数智化平面处理,利用3DStudioMAX软件、MAYA软件等针对三维文物制作三维动画模型,利用数字化技术,还原与展示长征途中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等重大历史事件,使得长征文化教育方式更加丰富,让游客和学生在参观过程中,可以深入了解长征的历史背景、战略意义、英雄人物以及长征遗迹与遗物所传达的长征精神与内涵。
二是长征文化所代表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文化是人们共同的精神家园,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人们通过对文化的认同和归属,形成了共同的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促进了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长征文化历久弥新,一方面源于人们对革命历史的认同,长征是中国革命历史上的一段重要时期,它见证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英勇奋斗。长征文化的代代传承,能够使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中国革命的伟大意义和历史价值;另一方面,源于长征文化承载了中华民族的归属感,不仅承载着中国各族人民热烈的爱国情感,同时也是民族团结、民族互助的历史见证,深刻的个体记忆、集体记忆凝聚了中华民族的共同情感。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过程中,通过数字技术融入传承性保护与传承性发展,利用数字媒体、跨界创作等创新行为,开展多元广阔的文化创新实践,深入挖掘红军长征中丰富的革命遗产与昂扬的革命精神,将承载着丰富的个体记忆、集体记忆和群体情感的长征文化转化为数据形式,并储存于虚拟空间之中,可以重现长征途中的关键场景、战役和地点,确保这些历史事件以真实、准确的方式展示给公众,实现真实历史的数字化呈现,以权威的历史资料和研究成果为依据,反驳和澄清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观点。
三、数字智能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实践向度
(一)尊重长征文化的客观性,虚实联动保护红色文化
数智技术在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的应用,为文化记忆赋予了新的活力。参观者不再只是旁观者,而是能够与虚拟场景和物品进行真实互动,从而沉浸在丰富的体验之中。这种沉浸感和参与感让他们能够亲身感知文化的魅力,通过触摸、交互的过程与文化进行深层次的交流。这种体验激发了人们的联想、想象和好奇心,促使他们进一步探索和挖掘。
一是将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的文献、照片等长征资料进行数字化保存。文化遗产作为宝贵的不可再生资源,常因自然风化和损坏而难以长期保存,且实物展示存在诸多限制。数字化储存技术能够突破这些局限,为文化遗产的长期保存和展示提供新的可能。“现代数字化信息技术,特别是虚拟现实技术,为离散文物碎片信息超现实聚合的信息完整化研究提供了新思路,让我们有机会逆向探寻、感知这些文物本有的文化风貌。”(11)任娜:《“让文物活起来” 陕西高校“黑科技”助力文物保护修复》,《西安日报》2022年12月28日。在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过程中,利用数智技术采集景点大数据,分析非重点型文化资源,弥补短板,全面打造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整体图景;通过遥感影像数据、地理信息系统平台开展长征文物普查和信息采集;利用无人机的空地一体三维扫描技术可以有效克服传统扫描方式弊端,实现高精度立体监测网络(空中—地面—地下监测),使得长征遗迹遗物得到全方位的扫描修复,对文物进行3D色彩扫描并建立数字模型,对已经受损的文物进行逆向仿真实体重建。(12)杨明、石小伟、葛浩然:《无人机空地一体三维激光扫描技术应用研究》,《测绘通报》2020年第3期。
二是营造延展性场景,建立虚拟空间与现实场景的联动。长征文化包含革命先烈的英勇事迹,闪耀着革命精神的光辉,是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重要宣传教育内容。建好用好国家文化公园需更真实立体地依托实物展现革命先辈的英勇事迹,唤醒民众对革命先烈的深切缅怀,坚韧勇毅沿着先烈足迹完成民族复兴大业。(13)刘容:《习近平文化思想指引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学理基础、历史演进与实践遵循》,《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4期。而任何历史记忆都必须基于某个环境场景作为载体进行延伸。现代人很难想象,当下的地点在红军长征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教科书等文本中的长征故事都有哪些延伸?AR技术可以弥补虚拟与现实、过去与当下之间的距离,实现历史场景的再现,改变历史时间的“遥远”,增加文化记忆的深刻性和真实性。数智技术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让VR、AR在“复刻”历史事件的场景中越来越接近真实,模糊了虚拟空间与现实场景的分界线,如贵州省“红飘带”项目建成了全国首个以长征为主题的全域行浸式的数字体验馆。体验场馆由两个20米直径的LED球幕组成,影院整体高15.8米,以飞越体验的方式,紧扣文化和科技融合,把VR、AR科技、主题场馆与长征文化融为一体,可以全方位感受贵州省长征文化的独特魅力,实现记忆主体的具身性体验,唤起文化记忆的强烈情感。
(二)明确长征文化的普遍性,数智联结整合特色文化
长征文化线路不仅是一条历史的轨迹,更是一条独特且多元的文化、生物、地质与景观的交汇之路,涉及不同的生态环境和人文背景,呈现出“分布零散,体量巨大”的空间分布特征。经典景区分别集中于陕北核心区、贵渝川核心区和闽赣—豫鄂湘核心区,呈点状或片状分布,具有显著的事件指向性特征(14)王兆峰:《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沿线红色旅游经典景区高质量发展影响因素探究》,《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6期。。建设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时应注意如何表现当地特色、避免同质化现象,对长征文化的保护也应因地制宜,让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成为历史的见证者和传承者。
一是将长征文化与在地自然风光相融合。南岭、横断山脉、秦岭等众多险峻的山脉,构成了南部、西南等广大地区的独特地貌,毛泽东“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的诗句,正是红军在长征途中,历经千辛万苦,翻越无数山峰,战胜湘桂粤黔滇川甘等地国民党军队层层阻击的历史见证。当行进在长征的征途,穿越雪山草地,从川西壮丽的青藏高原迈向承载了中华文明千年脉络的黄土高原,眼前渐渐浮现出巍峨的长城在天际线延展的壮丽景象时,人们会深切感受到那种在历经自然险阻与重重困难后,摆脱数十万追兵的束缚,即将奔赴抗日战场、捍卫民族尊严的豪情壮志。数字智能技术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让用户在体验长征文化过程中,可以使用支持LBS技术的手机应用程序展开基站定位结合地图服务,确保导航的准确性和实时性,从位置导航、景点推荐、酒店预订、美食推荐到虚拟导览等多个方面为用户提供更加便捷、个性化的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全程体验服务。例如通过收集和分析用户数据,结合地理信息系统(GIS)和大数据技术,让游客获得“重走长征路”徒步体验,在大渡河沿线的大雪山、小相岭、夹金山、大相岭等山脉和湍急的大渡河途中穿行,将红军长征历史融入看得见、摸得着的自然风光中,将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参观者转变为长征文化历史的“见证者”。
二是将长征文化与区域特色文化相融合。长征线路穿越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地貌阶梯交汇处,汇聚了我国最为丰富多元的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构建了一条连接十几个省份的自然与文化遗产的壮丽长廊,沿线长征文物不少于1600处,类型繁多,且文化背景各异,形态差异性大。如长征途经的桂北地区,不仅拥有世界自然遗产的南方喀斯特地貌,还承载着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龙脊梯田,以及世界灌溉工程遗产灵渠。此外,这里还是壮、瑶、苗、侗等少数民族聚居地,每个民族都拥有自己独特而丰富的历史文化和民俗文化。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各区域建设中,可采用虚拟交互、增强现实等技术展示当地的历史沿革和文化传统,使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成为一个承载城市记忆和文化认同的空间。例如,云南正着力打造威信扎西、寻甸柯渡、禄劝皎平渡、元谋龙街渡、丽江石鼓镇等文旅融合示范区,并通过VR和AR模拟出真实的长征场景,将长征文化与当地旅游资源相结合,还原“长征故事”中的战斗场景细节,营造与当地环境更加契合的场所精神,增强长征文化与本土文化情感连接,形成各具特色的文化体验区,让受众身临其境参与进去,特别是让外地游客对不同文化有切身的参与和再认识,促使长征文化与其他文化资源以不同的方式相互支撑。
(三)重构长征文化的传承性,建立长征文化传承新形态
通过传统手段开展长征文化的传播,例如电视、报刊、广播等,在呈现内容与呈现形式上总是存在一定的局限。而数智技术进入3.0时代,改变了长征文化传播的有限性,借助大数据、云储存、区块链等底座技术,将长征文化资源“数字化”并使其得到永久储存、海量传送、无限复制等,且能够通过一定的信息标签和逻辑,对不同信息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不仅能够在数量上满足受众对于长征文化的认知需求,还能够在广度和深度上满足受众对于长征途中重大历史事件的系统性认识、对于长征英雄人物的全面性认识,从而为整体、认识并系统传播长征文化提供了技术可行性。
一是通过数智视听技术实现长征文化资源永久储存。历史遗存与时代发展需要接轨,在实现长征文化资源整合开发、利用和保护的过程中,数智视听技术凭借虚拟现实、大数据、云计算和三维建模等科技,能够从当地现有的红色影像资料中深度挖掘红色史实的第一手真实材料。这些材料涵盖了影像中记录的人物事迹、革命场景、战役过程等珍贵内容。该技术打破了时空的界限,运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全景式的虚拟复原,为长征文化资源提供了视听化的精彩呈现。这种呈现方式极大地增强了长征文化传播的沉浸式体验,使观众能够感受到具象化的视觉震撼和互动性的满足,从而引发人民群众深刻的情感共鸣和文化认同。比如贵州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在数字化展示上采用了丰富多样的多媒体手段,如投影沙盘、多点触控、增强现实、全息成像等先进技术。这些手段巧妙地将长征故事和英雄人物以立体、生动的形式呈现,为参观者带来沉浸式的视听体验,通过这种直观的方式,长征文化的精髓得以充分展现,使参观者在不知不觉中接受革命精神的熏陶和洗礼。
二是通过数智文化产业实现长征信息资源无限复制。打造数字化档案建设,将长征沿线的重大事件信息数字化记录在册,受众可不受次数所限、不受时间所限,自主了解查阅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任何一处展示信息,潜在地实现了革命文化内容的无限复制性。将长征革命精神与当地独特的建筑文化、深厚的历史传统以及民间技艺与文创设计相结合,形成独特的文化融合,通过巧妙的创意和设计,打造一系列地域特色鲜明且富有创新性的文创产品。这些文创产品巧妙地将广为人知的红军人物形象转化为富有生动趣味性的卡通形象,每个卡通形象还附有详细的英雄事迹说明,使得产品既具娱乐性又富含教育意义。比如,广西的兴安县、全州县和灌阳县,作为红军长征中湘江之战的核心战场,是展现红军英勇无畏和革命精神的重要历史见证地,可以精心策划并推出一系列名为“长征·湘江之战”的文创产品,向游客展示红军在湘江之战中所体现出的勇挑重担、顾全大局和坚韧不拔的革命精神与战斗意志。通过这种形式,为了救国救民,不怕任何艰难险阻,不惜付出一切牺牲的长征精神,以更加生动、有趣的方式传递给大众,从而衍生出长征文化传承的新形态。
三是通过数智媒介传播实现长征文化资源海量传输。数智化媒体的发展在革新个体对于文化的认知、记忆方式。文化的传承、存储形式也因为数字媒体的发展突破了记忆建构的时空界限,实现跨越时空、地域、代际的文化传承。在数字智能技术推动下,长征文化公共空间从原先的单一线下向“线上+线下”转移,从“现实”向“虚拟”转换,打破了原有传播模式中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实现了实时的文化传播。如陕西省商洛市政协对长征国家文化公园陕西段的建设就提出建议要将革命经典与革命精神、红色基因传承相结合,开发VR等沉浸式、体验式的数字化项目,讲好“红色故事”。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带动了长征沿线旅游的发展,游客置身长征旅途的同时,及时在社交媒体打卡拍照留念,再通过短视频进行个性化推荐以吸引更多游客进行探索与学习,受众在红色旅游中可以发挥红色文化传播中的社交、教育等功能,进而增强信念感、促进长征文化继承、传播与交流。
四、结语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建好用好国家文化公园”(15)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45页。。长征国家文化公园通过空间场景的叙事,将中国共产党与红军长征留下的历久弥新的长征精神与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精神需要紧密联系起来,从而集中打造中华文化重要标志。数智化赋能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推动“长征文化IP+”数智化传播,强化了客观空间中长征文化内容的溢出效应,从而形成了长征国家文化公园空间的“延伸载体层”,使长征文化故事可以永葆生机和活力,不断传承发展,形成动态的叙事系统。长征国家文化公园是长征文化价值挖掘、阐释与传播的重要承载,面对大众多元化的精神需求和当前多样化的传播业态,应坚持突出长征文化客观性、普遍性、传承性三大原则,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模式,从数智技术与长征文化三原则相结合入手,把握好长征文化的保护、整合与传承发展,形成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发展的逻辑遵循与实践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