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对苏联模式,投以严冷的目光时

旅行   2024-10-31 05:31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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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l 萧三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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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是“五四”,我想起了胡适。今天是哈耶克诞辰122周年,我再次想起了哈耶克。

我在想,如果在哈耶克和胡适之间选一个,当代中国人应该选谁?在我看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它恰恰是一个有现实感的问题。

先来说说哈耶克,我常常想起他。

想起他,我的思绪总是集中在一点:当全世界前辈、同辈甚至后辈知识分子,都在拥抱苏联模式,甚至为它唱赞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哈耶克几十年里一直坚定地选择了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不断阐发“自由秩序原理”,揭示苏联道路是“通往奴役之路”,棒喝知识精英和政治精英“理性的自负”?一般来说,经济学家总是希望用世,成为国师;既然举世滔滔,政治领袖不是苏联模式的拥趸,就是凯恩斯主义者,为什么哈耶克甘愿横站、甘愿被世界冷落甚至嘲笑?为什么他甘愿为自己贴上“不悔改的,柏克式的老辉格党人”的标签?

为什么?

哈耶克的三句话,说透了一切问题!(点击阅读)

为什么当时与哈耶克有着共同选择的西方知识分子寥寥可数?

在我看来,哈耶克之所以是哈耶克,根本上是因为他对人性有着深入骨髓的认识,而这一认识又源于基督信仰。因为人是被造物而不是创造主,所以任何人的认识都是有限的,任何人也都没有能力计划一切;因为自亚当夏娃犯罪堕落以后,人性中就充满了罪性,所以任何权力都需要受到制约、监督,不受规制的自由最终必然走向奴役,极度高举人的理性必然走向“理性的自负”。

无论哈耶克个人的宗教信仰如何,无论他宣称自己信奉什么主义,如果我们抛开“文字障”,就会发现,他选择的是站在上帝主权这一边,而不是单纯站在人的权利这一边。他深知,不承认上帝主权,只强调人的权利,最后必然导致人不把自己当人看。因为上帝就是真理、道路、生命本身,所以哈耶克的选择就是站在真理这一边,并以此谦卑而又坚定、尖锐地陈述着自己对真理、道路、生命的认识。 

只有从这个角度透视,我们才能理解他的自由论。

只有从这个角度透视,我们才能理解他的演化论——自生自发秩序。如果不相信上帝对历史的护理,一个封闭的、自以为义的、高举人的权利的共同体,永远无法演化出自由的秩序;能演化出来的,必然是相互争斗的丛林社会。非常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即便那些倡导演化论的朋友,也没有认识到上帝主权是自由演化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

也只有从这个角度透视,我们才能理解他为何甘于备受冷落甚至备受嘲讽。因为,他不需要向世人交账,不需要得到世人的认可和称扬,他能从真理本身得到满足。当然,这不是说哈耶克掌握了整全的真理,因为这本身就超出了哈耶克对人的有限性的认识。

新约时代,再无先知,但如果说哈耶克是一个“先知式”的思想家,我想并非唐突和僭越。一个在苏联崩溃前几十年就“预言”了苏联模式难以为继、必然崩溃的思想家,从世俗意义论,不是“先知”又是什么?

先知,即先于众人所知之人;先知所知,本质上是上帝的旨意;先知,也都是“乌鸦嘴”,出于上帝赐予的良心追逼,他必须说出自己所知,即便被人误解、嘲笑。

悖逆上帝是人性常态,因此,被人误解、嘲笑是先知的“宿命”。从反面看,被人簇拥的,都不是先知。

先知从来都是少数,因此世上只有一个“哈耶克”太正常不过了。多的是自以为是的、悖逆上帝的人,看看当年那些为苏联模式大唱赞歌的西方知识分子吧,哪一个对上帝真正虔信?

二十世纪是鲁迅的,二十一世纪是胡适的(点击阅读)

谁是中国的哈耶克?这是一个让人无比尴尬的提问。胡适吗?他是很多人赞赏的,民国时代屈指可数的自由主义大师,而哈耶克也被人称为自由主义大师,他们二人是同一类人吗?

且不说哈耶克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的创见,我们只从哈耶克所有论述的出发点和潜意识——人的有限性和罪性——来衡评,胡适就绝不是中国的哈耶克。事实上,胡适和陈独秀,在思想上与其说是敌人,不如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他们都高举人,而不是高举神,而且他们都要打倒神,只是在激烈的程度上不同罢了。

当哈耶克对苏联模式投以严冷的目光时,胡适却对此投以高度热情,且看他写的《沁园春 新俄万岁》:

客子何思?冻雪层冰,北国名都。想乌衣兰帽,轩昂少年,指挥杀贼,万众欢呼。去独夫沙,张自由帜,此意于尽果不虚。论代价,有百年文字,多少头颅。

冰天十万囚徒,一万里飞来大赦书。本为自由来,今同他去;与民贼战,毕竟谁输!拍手高歌,新俄万岁!狂态君休笑老胡。从今后,看这般快事,后起谁欤?

一首词里两次出现“自由”,可见胡适是真爱自由,但细细琢磨,他爱的到底是什么自由?而这首词作,你是否似曾相识?

胡适比哈耶克大八岁,算是同辈学者。事实上,到了晚年,胡适才在哈耶克的学生周德伟的推荐下,接触到哈耶克的思想学说,并对后者相当认可。只是,为时已晚,胡适已经不太可能提升自己的思想高度和深度了。他如果这样做,无异于全盘否定自己一生的努力——人本主义的自由主义,他的思想界领袖的地位,从新文化运动开始,不就是因为他的人本主义的自由主义吗?新文化运动的实质,不就是人本主义吗?

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我们不苛责胡适当年对苏联“实验”的赞赏,他也显然不是中国的哈耶克,更称不上是真正的“先知”。

如果我们走不出胡适,也就无法真正理解哈耶克,也无法赢得真正的自由。

是的,我们不必苛责胡适。因为,胡适那个时代的中国知识精英,虽然大多留学过欧美,虽然也号称融汇中西,但骨子里还是儒家,还是相信人性善的。只是,如果走不出性善论,认识不到人性的幽暗,的确无法真正理解现代政治、经济制度,即便照猫画虎,也必然如沙上建塔。道理很简单,如果人性善,寄希望于明君贤相不就够了,何必搞什么权力制衡?

离开人性、无视真实的人性而谈政治,即便不是掩耳盗铃,至少也是盲人摸象。

要哈耶克,还是要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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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阳光
Lifelong Lear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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