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尸兄】是法医红眸在苍衣社开设的法医故事专栏。以基层法医孔晓飞和他痕迹勘验组的同事们经历的刑事案件为素材，揭秘刑技警察为案件侦破做出的巨大贡献。 ※ 苍衣社刊发的为半虚构故事。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继续更新由红眸创作的法医故事专栏【大尸兄Ⅱ】第22篇，也是【大尸兄Ⅱ】系列的最后一篇。从1月开始连载半年，经历一系列的案子，这个故事终于将迎来尾声。两万字的大结局，祝铁子们阅读愉快。
这是 大尸兄Ⅱ 第 22 篇 勘验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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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故事：天网恢恢
地点：东江市
全文 22477 字
接前篇【股票套现37亿离场，他的失踪是最大的谜 | 大尸兄Ⅱ21】
另外一个镜头里是王永荣。秦宏和小师妹两个人此时正在审讯室里对他进行单独讯问。王永荣依旧和之前的讯问过程中表现的那样不卑不亢地从容应对。这次主要是通过他提供的遗书核对笔录。遗书内容我们已经看过了，大体和王永荣交代的没有出入。我们拿到遗书后，对纸张和墨迹先进行了鉴定，时间上倒是基本吻合。可因为暂时找不到王永繁的生前字迹，无法做笔迹鉴定。虽然王永荣提供了一些王永繁签署的文件，但公正性不足。他提供的另外两个人证，二师兄已经让分局的同事们去核实了，目前只找到一个人。
在另外一间审讯室内，预审大队的人正在对黄耀宗进行审讯。他到现在依旧是一口咬定王永荣参与了当年的抛尸。王永繁的遗书内容有限，虽然在遗书里承认了他失手杀害了邓龙，也提及王有财以此事对他进行了要挟，但遗书里并没有言明是如何处理邓龙的尸体的。王永荣有没有参与抛尸，现在是各执一词。另外两个参与者王永正和张兴明都已经故去。邓龙的骸骨上也并未发现有王永荣遗留的任何痕迹。在单一口供的情况下，王永荣虽然没有洗脱嫌疑，但是无法以此给他定罪。不过，现在这些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片刻后，小师妹那边的讯问已经结束。回到了监控室里，秦宏就笑吟吟地说道：“你猜的没错，王永荣这家伙百分之百性取向不正常。他在接受乔一禾的讯问过程中，几乎不用正眼看她。他永远是旁观者的状态来看这个世界，仿佛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一样，有点神佛在苍穹俯视芸芸众生的通透感。但这只是他的伪装。他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敌意。这个人的世界观从小就崩塌了。他满嘴谎言，内心极其偏执，是个为达目不择手段的家伙。但是，他说话做事极其有条理，思维清晰缜密。他熟悉我们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并且对此乐此不疲，是个难缠的对手呀。”
小师妹补充道：“他对社会的认知很消极，没有同情心，也对他人的损失和痛苦没有怜悯之心。但是，他对自我认知十分清晰，自律，自私，但是内心特别自卑。情绪十分稳定，极少露出破绽。意志坚定，但是有冒险心。他跟我沟通过程中，保持着习惯性的礼貌。可他眼睛看我的时候，让我十分不舒服。后来，我跟他眼神交汇的时候，被他眼神里蕴含的敌意所震惊。这种敌意不是我们警察的身份引发的。因为他看秦宏的时候，没有这种情绪。他对女性有一种偏执的仇恨。师哥，我认为从男性身上查他的问题估计没什么破绽的。但是，从他身边女人身上下手，一定会有收获。”
听到这里，我不由愣了一下。我隐隐地抓住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吴倩倩身上。”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解。二师兄先反应过来，说道：“有道理的。我们现在拿到所有关于邓龙和吴倩倩谈恋爱的来源，都来自于王建军和黄宗耀。但这两个人本身就不可靠。”
老邢说道：“王永茂在审讯的时候说过邓龙跟治病的事情没关系，你们忘记了吗？王永荣是怎么描述邓龙的？他说邓龙是王永繁的地下情人。既然如此，王建军、黄宗耀和王永荣就有一方在说假话。然后，你们从宏观上分析这个案子。对方对付王永茂兄弟的手段可以说是招招致命。尤其是现在，张涛他们已经摆明了立场跟王永茂决裂，这明显也是冲着他来的。可以说，是把王永茂兄弟的罪行给按得死死的。反观爆炸案，就是冲着王永荣来的，而且搞得惊天动地。按照对方一贯的手段，既然搞这么惊天动地，一定是要把王永荣的罪行一样给按得死死的。可我们现在查到的结果是什么？王永荣虽然有嫌疑，但是已经等于脱罪了？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本身就有问题？”
我此时大概明白了。按照爆炸案发展，如果董跃进没有失踪，在他儿子和孙子双双被绑的那天，他没有理由不出现的。他是王志远案的直接参与者，是知道真相的。如果当天他出现了，或许爆炸可能依旧会发生。不过，参与这个案子的人肯定会被曝光出来。这样一来，这个局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局。就跟对付王永茂一样，一击必中。但是，有人把董跃进搞失踪了。这么说来，唯一的嫌疑人就剩下王永荣了。
王永荣做事小心，他不像王永茂有那么多把柄露在外面。所以，对方对付他才用了那么过激的手段，也算是孤注一掷，力求一击毙命。可惜的是王永荣应该是提前预知了对方的计划，但是又没有能力彻底阻止。所以，他先搞定了董跃进。爆炸案发生后，他也知道警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将计就计抛出了王建军和黄宗耀。看似引火烧身，但实际上他凭借王永繁的遗书化解了自己的嫌疑，还往王永茂兄弟身上泼了脏水。
我们现在已经能确认，王建军和黄宗耀是王永荣的棋子，并非来自他的对手。虽然王建军故意把李辉透露给了我们，可仔细想想，即便他不透露，吕维明也会利用枪手把李辉暴露给我们。李辉的暴露是个定局，从这点能够看出，不管是王永荣还是他的对手，在对付王永茂这个问题上，用的办法是一致的。这两个人肯定也得继续查、继续审。能让一个人保守秘密的动力，其实就那么几样。对于王建军来说，他抛弃了名誉，筹码应该是他家人的生命。黄宗耀应该会简单一些，对他而言就是钱。找到那些钱，就能攻破他。
当然，要揭开吴倩倩死亡的真相，黄宗耀未必清楚。按照王永荣的作风，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对方没有成功地干掉他，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们不是警察，那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直接把王永荣放出去，让他们接着斗。我们便能轻松地坐收渔翁之利。可我们是警察。王永荣即便是罪该万死，即便要被执行死刑，在执行之前，他也要受到法律的保护。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去做这帮亡命徒的赌注。这是我们的职责和底线所在。所以，留给我们的选择余地并不多。但只要王永荣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
眼下，敌明我暗，处处被动。我们看这边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去接着找吕维明，然后听小师妹的建议，从王永荣身边的女人摸排一下看看。
车还没有出看守所，看守所的小李就把我喊住了，说道：“孔法医，你等一下。苏强刚才找老陈，他在车上吗？”
我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下车说道：“带我去就行。老陈牺牲了。”
小李一脸惊愕，便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跟他边走边说。
我们让看守所想办法腾出来一间审讯室，我再次见到了苏强。短短不到两个月，他好像又变了一个人。头发花白，胡子拉碴，身体看上去清瘦了很多。此时，已没有初见他的时候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些瘀青，便出门询问小李。小李悄悄跟我说了两句后，我大概明白了。
老邢问道：“你们最近来见过他吗？”
我小声说道：“老陈安插了人。”
老邢马上明白过来。
苏强见进来的都是陌生面孔，一时间有些警觉。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我要见陈轶！”
老邢轻叹一声，说道：“他来不了了，因公牺牲了。”
苏强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下午。”
“那陆江呢？何文斌也行。我要见他们。”苏强反应过来后，问道。
我听到这里，内心不由地感到一阵失落，抬头跟他说道：“陆江和何文斌同志也都在前一阵牺牲了。我现在是第一探组的探长。当初，老陈和何文斌审讯你的时候，我跟陆江都在监控室里。你有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苏强似乎还没有从陆江他们的牺牲中反应过来。
老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生命安全是不是遭到了威胁？”
苏强本能地摇摇头，不过马上说道：“也差不多，他确实威胁我了。”
老邢冷笑道：“苏强，我了解你的秉性。有些事是不能瞎说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千万不要为了报私仇胡说八道。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苏强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会瞎说呢？你看我都进来快两个月了，这不是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就前一阵，突然进来了小朋友，有事没事就找我茬。但凡能忍一口气，谁还愿意去关禁闭？刚开始，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想立威，看我不顺眼，想拿我开刀。所以，我也没管他。前几天，就开始问我知不知道王志远的情况。我能知道个屁啊。然后，他就警告我别胡说八道，不然就会死得很惨。我一听，这小子摆明是冲着我来的。我这能饶过他？”
我说道：“你说的问题，我们刚才已经了解了。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这些情况，你找看守所的民警反映也是一样的，你找老陈干什么？”
苏强神神秘秘地问道：“我听别人说，王永茂兄弟进来了，是不是真的？”
老邢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兜圈子了。倒是我们还真有事情要问问你。2003年，东桥镇学生吴倩倩死在了宋村奶奶庙，后来引发王志远性侵案。关于这个案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强听完后，笑道：“你们开始对王永荣动手了？”
我跟老邢不由对视了一眼。老邢笑道：“那你具体说说。”
苏强说道：“我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老邢说道：“别跟我们在这里谈条件。你可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王青山搞了炸药，把十七中给炸了，陆江因此牺牲。董跃进的儿子被炸死。对方这是已经狗急跳墙了。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凡你知道点儿什么，现在都未必安全。因为不止王永荣要杀人灭口，除了我们，有些人也是想知道真相的。”
苏强点点头，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道：“让我猜猜。董跃进肯定没有落到你们手里。”
老邢笑了笑，不置可否。
苏强笑道：“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不过，王永茂他们已经伏法了，你们现在来问我，说明这案子不是王永茂干的。”
老邢严肃地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们双方都斗出血来了。王永正参与了吴倩倩的案子，吕广文失踪了，你跟王永正的关系一向最好。不管你知情不知情，都难逃他们的怀疑。”
苏强听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说道：“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
我说道：“法院审判之前，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看押，基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你也知道这治标不治本。只有王永荣和他的对手都落网了，你的安全才能得到彻底的保障。这可是你立大功的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苏强只能苦笑道：“说来说去，我是没得选。”
老邢不留余地地说道：“屁话。你不是没得选。你不想交代，无非是那么一点儿小心思。只要这些人有荣华富贵，你这些秘密终究有一天能变现，对吧？都这个岁数了，就别装无知了。”
苏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查得差不多了，但是你们手里没有王永荣参与的铁证，对吧？”
老邢皱眉说道：“你只管交代问题。”
苏强看着我问道：“能给我抽一根烟吗？”
我出门跟看守的民警要了半包烟。苏强抽了一口，说道：“2002年对于盘龙村来说是多事之秋。王有成一病不起，盘龙村正在改制。王家的那些人都是各怀鬼胎。王永繁作为指定的接班人，他的态度很明确。首先，他不喜欢王有财那一家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其次，在王有福和王有禄之间，他更喜欢王有禄。因为王有禄不管是性格、人品、声望和能力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而且更重要的是，王永正已经被彻底排除到了权力框架外。这个人心狠手辣，可以安全地为他扫除障碍并保护他。在这种复杂的局势下，王永荣和王有财怎么会甘心大权旁落？我以前跟你们说过，吕广文这小子有奶就是娘，他作为一个投机分子，当然要多头站队，确保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变局中攫取更多的利益。于是，他们就勾结在了一起。吴倩倩的案子，你们注定找不到王永荣的把柄的，因为吴倩倩只是个性贿赂的工具。董跃进整个案件最关键的部分，当年参与的吕广文和张兴明，一个失踪，一个死亡。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当年或许是好查的，但是放现在，别说你们，就是福尔摩斯来了也没办法。”
老邢问道：“那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苏强表情无奈道：“我要有，就直接给你们了，还在这里跟你们废什么话。永正哥怀疑王永繁的死跟吕广文脱不了干系。他刚查到了张兴明那里，张兴明就死了。这等于直接坐实了吕广文的罪行。后来，永正哥就从于雯雯的手里拿到了王志远的举报信和举报录音，这才知道王永繁当时中了王永荣的圈套。”
我跟老邢听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当即问道：“什么圈套？”
苏强疑惑地看着我们道：“你们到底都查到了什么？”
老邢说道：“王永茂和王永荣都说王永繁是个同性恋，他是因为邓龙才自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