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地往事】是老六在苍衣社开设的故事专栏,讲述因一对含冤而死的兄弟,两名缉毒警察与一位为子复仇的父亲深入金三角,隔空协作,彻查毒窝,剿灭毒匪的故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正义,势要昭雪清白。 ※ 苍衣社刊发的为半虚构故事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继续更新由老六创作的故事专栏【埋骨地往事】第13篇。这一季,孟扶桑和徐鹏辉将突入最终的战场——埋骨地。
野史记载,埋骨地因埋下了死于瘟疫的尸骸而得名。今时今日,埋骨地成为遍地开满罂粟花的毒品工厂,金钱与死亡交织于此,但是正义的火把长明不熄。
欲说还休的新仇旧恨,将会连同所有的罪恶一同清算。
这是 埋骨地往事 第 13 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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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季:埋骨地
全文 11046 字
| 野史记载 |
这野史里讲的是埋骨地的一个传说。
很久以前,一个饥荒之年,有一个老翁外出寻找粮食,路上遇到一只背篓那么大的蛤蟆,老翁大吃一惊想要逃跑。
这时候蛤蟆开口说话了:“你要去哪里?”
老翁回答:寻找粮食。
蛤蟆说:不如逃离这个地方,今年是人找粮食,明年是粮食找人。
老翁回村后劝说大家逃跑,可是众人不信,还笑话老翁,于是老翁自带家眷逃离。
第二年,发生了大瘟疫,十个人中有八九个死亡。
三年后,老翁回来村子,见到村子里骸骨遍地,痛哭着埋了他们,并把这地方叫作埋骨地。第二天就带着家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和其他毒窝一样,埋骨地藏身于金三角腹地的群山之中,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名字。在群山环抱、复杂地形的掩护下,这个地方就像一个无法根除的恶性肿瘤,恣意生长。
黑豹子一伙被剿灭、汤黎团伙被端掉的消息传到埋骨地的时候,陈二亮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这些年,每天早上起床,他都要喝一杯早茶。
陈二亮已经六十岁出头,百发苍苍。浑身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啪的一声,手中的瓷茶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贪婪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这座院子藏身深山之中,如果辨别不了方向从这里往外走,有可能走上三天三夜都遇不到一个人影。
也无人敢在这片群山里行走,因为望不见头的丛林危机四伏,迷路、野兽、毒虫,更别说还有可能遇到穿行在丛林的贩毒团伙了。
院子位于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山底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一条小路盘旋着爬上山顶,汽车无法到达这里,房子是木屋,就地取材建起来的。
除了陈二亮家的院子外,还有三十多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
寨子周围,是大片大片开垦出来的土地,上面种着大片大片的罂粟,每年罂粟花开的时候,这里就变成罂粟花的海洋,罪恶的深渊。
一个制毒工厂就在寨子中央,这是一间大木屋,木架子上堆放着提炼海洛因的原料,大堆大堆的鸦片。
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大锅的水沸腾着冒着白汽,铁锅中间放着一只铁桶,两个黑皮肤的男人站在锅边,一个男人正在用木棍搅拌着铁桶里面的鸦片,要让它溶于水中,这个步骤是要提炼吗啡。
另一个男人在往灶里添柴火,时不时拿着温度计测量桶里面糊状物的温度,因为温度不能过高,过高就会影响提炼出来的吗啡的品质。
“差不多了,拿石灰来!”用木棍搅拌的男人喊道。
烧火的男人跑到旁边拎了些生石灰过来,倒进铁桶,生石灰放进去后开始冒泡,那男人不断地搅拌着,鸦片液变成了乳白色。男人停止了搅动,过了一会儿,乳白色的鸦片液变成了茶色。
这时候,烧火的男人拿了一块白布出来,罩在一只空桶上,用一根皮带勒住桶口,将白布紧绷起来。
搅拌的男人用一块布裹住桶的提手,将桶拎出大锅,慢慢倒在白布上,茶色的鸦片液渗进桶里,留着一些杂质在布上。那男人又将铁通放进锅里加热,到屋子下面的一个口袋里舀了两瓢白色的晶体倒进桶里搅拌,这种白色晶体是氯化铵。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桶拎出来,倒在紧绷的白布上,液体渗下去之后,白布上留下了些灰黄色的结晶,这种黄色的结晶就是吗啡了。
他们把吗啡送到屋子下,接下来就有人将吗啡压成块包装出售,或者是拿到里面的加工间进一步提纯吗啡,加工间里面摆放着瓷缸和一些用于提纯吗啡化学药剂。
这里也有一个海洛因提炼的加工间,可以把吗啡提炼成海洛因。
这个工厂里有二十多人在忙碌着制毒、包装。这些毒品,大多运到外面就卖给金三角的毒枭贩卖至欧美,也有部分运至中国,对于陈二亮来说,中国的毒品市场是他的主要市场。
制毒工厂外面不远处,是一个马场,里面养着五六十匹马和骡子。这些马和骡子,是把鸦片、吗啡、海洛因运到外面的运输工具,陈二亮专门找了三个人来喂养它们。
进寨子的路口,立着两根木桩,一边挂着一个人的头骨,令人不寒而栗。
可以看得到有一些背着步枪的人在骑着马巡逻。
这里背靠的大山另一面地势险峻,翻过这座山后,再翻上另一个山头,那里有一个通了车路的小寨子,陈二亮的女婿杨勇进驻扎在那里,是他与外界交易的联络人。
外界的人很难进入埋骨地。
开辟这个地方,陈二亮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许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跟着几个同样好吃懒做而又黑心的混混盯上了一个做茶叶买卖的商队。他们跟随马帮到了他们露营的地方,趁着商队入睡的时候进行了偷袭抢劫,打斗中,有一个商人被打死。
陈二亮知道大难临头,分到钱就跟几个同伙分道扬镳,连夜开始逃跑,第三天就逃到了缅甸。
不久后,陈二亮就打听到几个同伴已经落网,因此陈二亮也不敢贸然现身热闹的城镇,他流窜于缅北一带农村,时不时帮人干点体力活讨顿饭吃。
有一次陈二亮逃窜到一个山头,当地巴噢族的一个首领收留了他,让他加入了自己的武装队伍,替他卖命。从那时候起,陈二亮开始近距离接触到了毒品这种东西。
因为缅北地区局面混乱,这些民族为求自保,就发展私人武装,武装需要大量的钱,种粮食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们就种植罂粟熬制鸦片换钱。
陈二亮以前虽然没干过贩毒的勾当,但也知道这是大买卖,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十分卖命。那首领看中了他,就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他,并让他当上了一个小头领,分到了些土地种植罂粟。
后来,历经多次战乱,陈二亮的和头领的队伍被打散,他带着家眷来到了埋骨地这个地方。发现这里远离人烟,进出困难,土地适合罂粟成长,极其适合躲避和发展。
那时候,当地只有六七户人家,种着一些罂粟,陈二亮用钱买通了他们,并说服他们大量种植罂粟,于是就在此安定下来。
陈二亮有些头脑,他知道,单靠卖鸦片的话,利润太少,于是他花钱找了几个会制作海洛因的人来,教会了当地人如何用鸦片提炼吗啡、海洛因。
后来,陈二亮又吸收了一些中国的毒贩入伙,共同打开中国市场。
其间,和他妻子生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就是陈江河。
儿子出生那年,他托人去找到哥哥,让哥哥一家过来,让他把儿子带回国内,对外人说是他的儿子。
陈一亮一开始有些害怕,不敢做,但是他媳妇看到陈二亮拿出大把钱后,就让陈一亮答应,她说:“不就是养一个娃,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陈一亮就答应下来,把那陈江河抱回国内,并对外称是他的儿子。
两口子多年无子,这让大家非常怀疑,但是大伙都是在私底下讨论讨论。
陈二亮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意在国内有一个可靠的据点,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下一代能够回到祖国生存,在这样一个地方不知道哪天就被灭了。
哪知道陈江河飞扬跋扈,个性张扬,葬送了自己。
陈江河死后,杨麻子所在的莽寨就成了陈二亮的据点。陈二亮会选择杨麻子这个人作为代理人,是因为他看中杨麻子这个人为人小心谨慎,做事缜密。
杨勇进是杨麻子的弟弟,为了笼络住杨麻子,陈二亮把一个女儿嫁给了杨勇进。
这个杨勇进就是孟扶桑那天晚上见到的黑豹子称之为杨老板的男人。杨勇进平时做些跨境买卖,涉及的商品有粮食、建材五金等贸易,商人是他在外人面前的一个身份,很好地为他不为人知的勾当提供了掩护。
他是在大年初一那天傍晚得知黑豹子一伙被歼灭的消息,他们在中国的一个线人托人把消息送来给他,他丝毫不敢耽搁,连夜赶往埋骨地。
他赶到的时候,陈二亮已经睡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把黑豹子一伙被歼灭、F市汤黎一伙被抓捕的消息带给了陈二亮。
杨勇进害怕陈二亮,陈二亮杯子摔掉在地发怒不言的时候,杨勇进在一边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过了许久,陈二亮才把怒火压下去:“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杨勇进摇摇头:“我不知道。”
陈二亮命令道:“去调查一下,估计是莽寨那边的人出了问题。要不然就是我们内部的人出了问题,但是我们都不想看到如此。”
杨勇进点头答应,离开了埋骨地。
第二天,他让人开车把他送到边境的小镇办理了入境手续,通过口岸回到国内。回到国内后,他找了一辆拉客的摩托车把他送到一座山脚,他沿着一条小路回到莽寨。
杨麻子对弟弟的到来感到惊讶:“你怎么跑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汤黎团伙和黑豹子一伙的事情。”
“怎么了,陈老板说什么了吗?”
“他怀疑我们内部的人出了问题,不是出卖了我们,就是被警方跟踪了。涉及这次的任务,有哪几个人参加了?”
杨麻子抓抓脑袋,一时间想不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说被内部人出卖,那应该自己早就被抓起来了,如果是被警方跟踪呢,那陈良、段猛一伙应该也被抓住才对。
杨麻子跟杨勇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勇进说:“警方的跟踪,可能不只是想抓这几个人,如果他们还想有更大的收获呢,我这么说你知道了吧?”
杨麻子点点头:“那我这么查呢?”
“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么明摆着的事情需要查吗?”杨勇进凑到杨麻子耳朵旁边说了句悄悄话。
杨麻子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惊恐。
杨勇进的语气丝毫不容置疑:“只有这条路可走。”
说罢,他就离开了杨麻子家。
孟扶桑喜欢突然失踪。
这是他第二次失踪了。
大年初五的早晨,我吃过早饭,发动了摩托车准备去巡山,路上遇到徐鹏辉来到我们寨子,要去找孟扶桑。
我带着徐鹏辉来到孟扶桑家,只见大门紧锁,徐鹏辉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我跟徐鹏辉说:“又不见了,他总是神出鬼没。”
“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他还在我家吃饭呢。”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想了想,“大年初一那天,他问过一件事。”
“什么事?”
“陈江河的身世。”
“陈江河?什么来头。”
我把陈江河跟孟扶桑的事情以及陈江河的传言故事跟徐鹏辉说了一遍。
“原来,老孟就是因为陈江河这个人而被革除公职还坐牢的。我知道了,那老孟现在肯定在缅甸。”
“你怎么知道。”
“这是一个阴谋,老孟是一步步被人迫害至此的。”
“你是说?”
“可能跟陈家有关系,我们得尽快找到埋骨地这个地方了,陈良依旧是关键,如果你看到陈良有什么动向,就打电话给我。”说罢,徐鹏辉急匆匆离开了我们寨子。
我虽愚钝,但听徐鹏辉这么一分析,隐约也感觉到其中有什么联系了。
路上,我又遇到了阿康。
确切地说,是阿康在路上等我出现,因为我能联系到徐鹏辉,他可能有一些消息需要告诉徐鹏辉。
“阿康,你又有什么情报吗?”
“老三,莽寨来了个人,来了又走了。”
“什么人?”
“杨麻子的弟弟,杨勇进,好多年没回来了,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寨子里,过了一会儿又走了。”
“饭都没吃吗?”
“没有吃。”
“可真够赶时间的,我得快点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徐警官。”
阿康准备走了,我喊住他:“阿康,你先别走,跟我去打个电话吧,打完电话后我想跟你去一趟莽寨。”
“你去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预感最近会有大事发生,但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确定要去?”
“要去。”
阿康躲在山里等我,我发动摩托车,跑到镇上,打了个电话给徐鹏辉。我不敢直接在这些地方说到杨麻子的事情,就告诉他如果在附近的话就来镇上找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两个小时后,徐鹏辉出现在镇上,他问我找他干吗,我把阿康所看到的事情跟徐鹏辉说了一遍。
徐鹏辉若有所思,他沉吟半晌:“你告诉阿康,你们两个别再掺和这些事情了,对于你们来说实在太过危险,这是我们警方的事情。我们会有需要你的时候。阿康,等到我们把杨麻子抓起来那天,需要你站出来揭发他的罪行。”
我们点点头。
徐鹏辉走了,这几天他都在四处打探陈二亮的事情。
徐鹏辉走后,我回去找到阿康:“走吧,我们去莽寨!”
阿康问我:“你真的要去吗?”
“真的要去。”
“你不怕了吗?”
“不怕了。”
我把摩托车停在附近寨子的一个亲戚家,然后阿康带着我走进了一个茂密的林子,他在林子里行动自如,三四个小时后就带着我到了莽寨,我们来到了杨麻子家对面的一个小山头隐藏起来。
阿康拿出一架藏在一个石洞里的望远镜来:“喏,我就是用这个望远镜监视杨麻子家里的情况的。”
杨麻子是阿康的仇人,他每一天都想着让杨麻子死去,做梦他也会梦见杨麻子被自己杀死,为此他还到旧货市场买了一架望远镜来。
我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杨麻子家,一眼就看得出来盖房子的木材都是极好的,门窗的雕花做工精美,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如此的。
杨麻子坐在房檐下抱着一只龙竹做的水烟筒抽着水烟,旁边坐着几个中年男人在抽烟嗑瓜子,时不时大笑。
入村各个路口都有人在晃悠,这些人是杨麻子的小弟,他们在路口放风,一有生人进来他们就去找杨麻子报告,并且会在暗中跟踪,我之前都被他们跟踪过。
我在观察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阿康去了哪里,我放下望远镜准备和阿康说话时,他却不见了,这把我吓了一跳。
没过多久,就见他背着一捆玉米秆子爬上山来。
这是一座石头小山,有不少天然岩洞,他把玉米秆垫在一个较宽敞的岩洞里铺好:“晚上你就睡在这里,到时候我拿个被子来给你,这山上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人上来。”
那天的莽寨是个晴天,没有大雾。
阿康跟我在到太阳偏西,就下山去了,路上,我看到他抓了把土撒在身上。到路口,他捡起一块土块,朝一个杨麻子的手下丢去,那个人过来踢了阿康屁股一脚。
阿康啊阿康,这些年来到底忍受了多少屈辱啊!
我看着阿康笑笑就回家去了,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夜里,阿康摸了上来,给我送来被子。我问他:“不怕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看不到我的。”
除了被子外,阿康还带来了一盒饭,还有手电筒:“这里没什么野兽,不用怕。”
我吃着饭:“你快回去吧。”
阿康说不急,和我聊了一阵子才回去。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睡不着的我只好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弯月牙挂在天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鸡叫时候我便醒了,全身酸痛。岩洞虽然背风,但空气中寒气浓重,我裹紧被子,头转朝岩又继续睡了一会儿。
到天亮我起来时候,大雾又笼罩了这个寨子,我根本就看不到杨麻子家了。
这真是糟糕透了,我心里想着,咒骂着这天气,我这次之所以来莽寨,是想着能有点什么发现,能为孟扶桑阿康还有吉雅赛音兄弟做点什么,提供一些线索,可是这大雾一来,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吃饭的时候,阿康拎着饭来找到了我,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件衣服。
阿康愁眉紧锁:“陈良来了杨麻子家,还有几个男人也来了,之前我没见过。”
我变得兴奋起来:“他们来做什么?”
阿康表示他不知道,那三个男人每人背着一只背篓。
“贩毒!他们要去贩毒!”
“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及时传出去才行。”
“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不如我们先观察一阵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
我吃完后,阿康把饭盒送回家顺便打探消息,过了一会儿,阿康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走了!他们走了!”
“什么?”
“他们不在杨麻子家了!”
“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
“他们从那边走了。”阿康指了指西南方向。
我一拍大腿:“不好!走,我们赶紧跟上他们!”
于是,我跟着阿康绕了一个圈子,绕开了莽寨,顺着他们走的方向追去。追了几个小时之后,我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包包头,看到他们在山脚休息。
我用望远镜一看,就认出陈良段猛几个来,年前我见过他们。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我还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个人个子中等,两只眼睛圆鼓鼓地四处张望,留着络腮胡子。
“那个大胡子是什么人?”我问阿康。
“杨麻子的心腹之一,大家叫他老宽。”
“看来他们真的是去运毒了,我们赶紧想办法把消息告诉徐鹏辉吧!”
“可是这深山老林的,我们要出去很远才可以打电话,到时候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我一想也是,可是该怎么办呢?
阿康这时候目光变得坚决:“跟着他们!”
“你疯了!”
“我没疯,老三,我想好了,我要跟着他们。”
“你跟着他们做什么?”
“我要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把毒品运往莽寨,然后就告诉徐鹏辉他们,如果他们不来抓的话,我就直接跟派出所报警!”
“这样会坏了他们的计划的。”
“我才不管这些,老三,你就到这里为止,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你回去吧。你告诉徐警官,陈良一伙是往天王庙方向去了,千万别说我跟着他们。”阿康说着,看了山下几人一眼,他们背起背篓继续启程。
阿康跟后就下了山,留下我站在原地。
阿康为了复仇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原本他以为上次跟踪陈良时候就会除掉莽寨这颗毒瘤,然而事情没有这样发展,现在我看着他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我低估了阿康复仇的决心,与他为了复仇敢于付出的行动力。
不知道阿康要跟到哪里呀,这些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万一阿康被他们发现了那怎么办呢?我想想都替他感到害怕。
我咬了咬牙齿:“豁出去了,绝不能让阿康一个人去。”
于是,我决定跟阿康一同走上这趟充满未知的旅途。
我一看,阿康已经下到山半腰,我急忙沿着小路跑了下去,终于在山脚追上了阿康:“等等我,阿康!”
阿康停下脚步:“老三,你怎么跟上来了?你快去找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通知徐警官吧。”
我上气不接下气:“阿康,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到阿康眼里显现一丝惊喜,但马上又消失不见:“不行,老三,这是我与他们的个人恩怨,与你无关,你不能去。这次去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呢,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老三……”
“这怎么会是你的个人恩怨呢,阿康,你知道吉雅赛音兄弟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这些日子以来,我睡前一闭上眼睛,吉雅赛音兄弟的遭遇就会出现着我的脑海,飘来叔叔被枪毙的画面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我一直都想着,如果我是一个电影里的大英雄就好了,我会替吉雅赛音兄弟复仇,杀了陈良。”
阿康换了一种眼神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可是,我终究做不了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而又懦弱的无名小卒罢了。”
阿康拍拍我的肩膀:“你一点都不懦弱,老三。我很感谢你今天追了上来,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去,做个伴,但是,老三,这是一次冒险,一次不值得你去的冒险,也许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反而却丢了小命。”
我语气变得坚决起来:“阿康,我决定了,为要和你一起去,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谢谢你,老三。”
于是,我和阿康继续远远地跟踪着陈良一伙,走走停停。走了三天三夜,离老家越来越远,周围已经不是我熟悉的景色,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那天晚上,我们跟着他们过了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寨子,进入一片荒山野岭,大路已经到了尽头,只有一些偷渡者踩出来的小路淹没在荒草之中。
太阳落到山后,把西边天空的云彩染成一片血红,前面是一条浅浅的河流,两岸野草茂密,他们闯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我开始有些害怕,有些想家:“阿康,前面是什么地方,是缅甸吗?”
阿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这也看不出来,没什么标记啊。”
“如果是缅甸的话,那我们不就是偷渡了?”
“对,怎么,老三,你不敢去了吗?”
“是有些害怕。”我想,如果阿康能跟我回去就好了。
“你先回去吧,老三,我已经决定了,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后悔,而你不一样。”
看来,阿康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了复仇的,而我不是。以前我做梦都想化成英雄惩恶扬善,可是,真正做英雄的机会来临到头上时候,我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呢!
阿康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跳进河里,四五米宽,阿康很快就到了河对岸,爬了上去。
我骂了一声,跟着跳了下去,河水不深,还没没过膝盖,我很快到了对岸,跟着爬了上去。
“老三,你怎么跟上来了,快回去!”阿康见我跟过来后很着急。
“我不回去,我跟着你去,有个照应。”
“老三,这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这是在玩命呢!快回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我熟悉丛林,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也熟悉丛林呢,别忘了我是个护林员。”
阿康拗不过我,又担心跟丢了人,只好继续往前。这条小路穿越一片原始森林,路上不见人烟,跟了没多久,天就黑了,半轮月亮挂到天上,少得可怜的光束穿过树冠,洒在林间。
晚上视野不好,我们离陈良他们保持着四五百米的距离,有时候在树林稀疏的地方可以看得到他们的手电光。我们没有手电,就算有也不敢用,走起来比较吃力,我们担心跟丢了。
好在走着走着,我们看到他们停了下来,燃起来一堆火来。
“他们停下来了,路不好走了。”阿康感到高兴,“我们也休息一下,这样赶路太困难了。”
我累得不想说话,脚底火辣辣地痛,前脚掌上磨起的血疱都已经破了。鞋子在过河时候弄湿了,到现在都没干,这让我感到更不舒服,如果我们也可以燃一堆火,那该多好啊,可是我们不敢。
阿康扔了一块压缩饼干过来,这是我们在路上买的。我吃了压缩饼干,喝了点水,困意来袭,靠着一棵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继续在山里跟着他们,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中国还是缅甸,因为一路上也没见到界碑之类的。
休息的时候,阿康找了些野菜来让我吃下:“单吃压缩饼干可不行,需要吃点绿菜,才能排便。”
经过这么几天跟踪之后,我才觉得这事情没那么可怕,只要注意隐蔽,不被对方发现就可以了,于是稍稍放下心来。现在只是想着如何跟家里人解释了,出来这么多天,也没告诉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一定很着急吧。
这些人可真是耐力出众,如果普通人这样赶路的话,肯定是会吃不消的。
第三天晚上,出现了意外。
那天依然是在山里前进,依然没有遇到人烟,只是陈良他们的警惕有所放松,休息时间也长了,也减少了对周围环境的观察,我们推断,这大概已经在缅甸境内了,所以他们才放松下来,不用担心中国的警察跟着他们。
那天夜里,他们在一个小山脚下石头林立的地方烧起来一堆篝火,围着篝火聊天。
我和阿康依旧不敢烧火,离开小路到山坡上找个背风的地方睡觉。山风呼呼地刮着,树林里不知道什么鸣叫。
“如果现在躺在一张床上,那该多好啊!”
“让你别来,你偏要来。”
“我发现出来一趟也挺好呢,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危险。”
“只是我们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罢了。”
“这一趟回去能跟别人吹上一辈子了。”
“唉,现在要是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坐在火边那该多好啊!”阿康羡慕地看着他们的火堆。
这时候,我们又看到几束手电光闪了起来。
“有人来了!陈良他们那里来了几个人!”阿康说,“我们过去看看!”
没等我反应过来,阿康就猫着腰往半山爬去,我跟着阿康爬了上去,我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可以看得到陈良他们。
除了陈良他们几个之外,我们看到五个背着枪的人。
那几个人看起来与老宽认识,老宽给他们发了烟。
火光中,陈良眼中有些不安起来:“老宽,这几个兄弟这么晚过来是要做什么?”
老宽淡淡地说了一句:“要你们的命。”
陈良大惊失色,想跑,却被那几个背着枪的人用枪顶住。
陈良自知难逃一死:“老宽,这是为了什么?”
老宽吸了一大口烟:“也罢,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知道吗,你们被警方盯住了,汤黎团伙被踹,黑豹子一伙被歼灭,这些,警方看起来对我们的行动可是了若指掌啊!”
陈良着急了:“你要说汤黎一伙被抓与我有关那就罢了,黑豹子一伙的事情与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现在陈老板发火了,得有人站出来顶罪呀,不然我们没法向陈老板交代,对不住了,兄弟们。”
这时候,我看到段猛拔出刀来,朝着旁边一个持枪的人砍过去。
砰的一声,枪也响了。
我们吓了一跳,“趴下!趴下!”我小声喊道,拉着阿康急忙匍匐在地上。
下边的人哇啦哇啦地叫着,是一阵打斗的声音,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响。
没过几分钟,下面又恢复了沉寂。
枪声停止了好一会儿,我们才爬起来,不敢说话,动也不敢动一下,心怦怦怦地跳动,仿佛要跳出来一样。阿康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我算是第二次听到枪声了,而阿康还是第一次听到。
“结束了?”阿康的语气有些惊恐。
“结束了。”我说。
此时,山林恢复了寂静,我们两个也不敢再大声说话,害怕随时有人会朝我们所在的地方爬上来一样。
“休息吧,尽量别搞出什么动静来。”我跟阿康说,我们两个都靠着石头坐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阿康说,“也许,我们跟着出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老三,是我害了你呀,这样,我们两个明天就回去吧,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陈良他们也死了。”
“可是,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这么一问,阿康就被问住了,我们跟着过来,有些地方没有路,有的地方还有些小岔路,恐怕我们很难找得回去。
“这样吧,明天我们爬上山顶看看,哪里有人家,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有人的地方问问路,去到附近城镇上,说不定就会遇到我们那里来这打工的人了。”
阿康表示同意。
那是一个无眠之夜,我们两个都不敢放心睡觉,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不过还好的是,后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算是保住了小命。
第二天天快亮时候,我们才睡着一会儿。
醒来没多久,太阳出来了,这是我对太阳出来第一次有这样感激的心情,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我往下望去,陈良几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乱石堆里,身边的石头上有大片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看着他们尸体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可怜,我想,吉雅赛音兄弟如果能够看到这一幕就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停留了。”
“走吧。”
这时候,我们看到一个人走出一片树林,朝着事发地点走来。
这个人是孟扶桑,我们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豁开了几道口子,胡子长得很长,好长时间都没理过,活脱脱像个野人一样。
他来到乱石堆处,看了几眼地上的尸体,拿出一架照相机来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这个照相机是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我们都没见过。
“孟叔!”我喊了一声。
孟扶桑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我们走到孟扶桑旁边,这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阿康把事情缘由跟孟扶桑说了一遍。
“你们这不是胡闹嘛,还好没丢了小命。昨晚上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吗?”
“看到了。陈良他们是被灭口的,他们说陈良他们被警方盯住了,导致了汤什么一伙被抓,还有什么黑豹子一伙被歼灭的。”
“那你们是唯一的目击者了,以后需要你们到法庭上做证的,你们要把昨天晚上所见的原原本本说出来,特别是你们说的那个叫老宽的人,他说了什么,这些你们都要记住。”
我们点点头。
我问孟扶桑:“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埋骨地,我在寻找埋骨地。我追随着那几个背着枪的人过来,追踪到了这里。”
“你是说,这几个人和埋骨地这个地方有关吗?”
孟扶桑点点头:“之前我有一次已经很接近埋骨地了,但是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只是根据后面的经历,大致判断出来,那在什么地方。我在那一片转悠,两天前,我看到这几个人背着枪,就跟着他们,跟到这里。”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陈老板,那个老宽说如果没个交代的话陈老板会不高兴。”
“你确定他们说了陈老板这个人?”
“确定,说的就是陈老板,应该没有记错。”
孟扶桑脸上出现一丝兴奋的神色:“那我离埋骨地不远了。”
“埋骨地是什么地方?”阿康问。
“这是最让孟叔痛心的地方。”我告诉阿康,和他简单说了一下埋骨地的事情。
“孟叔!我们跟你一起找这个地方吧!”阿康一下子眼睛放光,“让我们和你一起把这地方找出来。”
“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一次你们偷偷过来,算你们命大,没出什么事,我把你们送到边境,你们自己回去。”
“孟叔,就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不怕。”我也表示了我的意愿,“你把我们送到边境又回来的话,恐怕无法追踪那几个人的踪迹了。”
孟扶桑觉得我们说得有道理,只好答应带上我们。
每走一段路,孟扶桑就会拿出砍刀在相对较大的树上劈上两刀,留下痕迹,如果迷路了就可以顺着找回来。
未完待续,下期继续更新【 埋骨地往事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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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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