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人的好客精神
2023年,山东淄博朴实的好客精神火得一塌糊涂。早在这之前,吴法宪对山东就有这样的评价:
“山东人热情好客,济南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地方”
我也接触过不少山东人,确实是耿直、直爽,待人热情,或许,整个山东,都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吧。
1981年,吴法宪出狱后安置在济南,给他分配房子位于七里山小区。
刚住进七里山小区的时候,他过的是深居简出的生活,刚开始,他几乎是不出门的,后来,也就是天擦黑,或是完全天黑后,才会下楼在小区里散散步。他刚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每天的安排都是千篇一律。早上九点起床,吃完早餐就看电视,观看一些战争题材的节目。
中午就午睡一会,起来后要么接着看电视,要么就翻阅报纸;累了,就去阳台透透气,顺带着活动一下筋骨。总的说来,他刚到七里山小区的生活,每天大多都是在看电视打发着无聊,又漫长的时间,晚上的新闻是他必看的节目。
很多时候,他累了,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电视的声音还响着,伴着他沉重的呼噜声。这时候,陈绥圻会给他加一床毛毯,她知道丈夫刚出来,需要时间来适应,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打扰他。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七里山小区的那些住户们,也逐渐知道小区里来了一个“吴将军”。
居委会的那些大爷们,看这个老将军整天闷在家里,都不见他下楼活动。于是乎,这些大爷们就不打招呼,主动找上了门,热情的山东大爷们,邀约老吴一起下楼走走,活动活动。大家伙下下棋、打打牌、唠唠嗑啥的,比在家里闷着好。
来的次数多了,吴法宪也是盛情难却,再加上妻女也劝他,出去透透气,对身体总归是好的嘛。老吴这才下了楼,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着那些老头们在楚河汉界上杀个七进七出。
到后来,不用这些老伙计的呼唤,吃过晚饭后,吴法宪自个就拎着一个小马扎下了楼,他也在那楚河汉界上厮杀得难解难分。有时候,他还会走出小区,去到将军山那边,因为那边的老头棋艺更高,他那是去观摩学习呢。
在吴法宪的回忆里里面,他记述了这么一件事,给他的印象很深刻,也让他感慨山东的热情好客,济南的人情味。
话说那一天,吴法宪自己上街去买被子,买好后,他就把被子扛在肩膀上走着。
吴法宪不知道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这小年轻跟了他一小段路,脸上纠结了一阵,好似最终下定了决心,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吴法宪,话没说一句就去抢吴法宪的被子。这突兀的一幕也吓着了吴法宪,他大声呵斥着小伙子。
看到眼前这个老人动了气,小年轻脸也红了,磕磕碰碰的急忙解释,说自己看他上了岁数,跟在他后面眼瞅着他走得吃劲,这才想着来帮忙。小伙子表示,让他来扛被子,吴法宪在前面引路就行。
原来,这个腼腆的小伙子不善言辞,想做好事不敢于表达,这才闹出了一场乌龙。尽管吴法宪连连表示不用帮忙,但是,哪敌得过这个腼腆又倔强的小年轻,实在执拗不过,最后还是让小伙子帮了忙。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也是让吴法宪感受着山东人好客的热情。
譬如,他去百货店购买生活用品,因为就在小区附近,时日久了,售货员也认识这是“吴将军”。
因此,当吴法宪出现的时候,售货员就会招呼其他排队的人,说让这个老红军先买。去了几次都是这种场面,反倒是弄得吴法宪不好意思,后面只得让妻子陈绥圻去了。
最后的岁月
九十年代初,组织上给吴法宪俩夫妻重新分配了住房,两人搬出了那套四十多平的两居室,住进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房,这房子的面积有差不多130平米。除此之外,吴法宪每个月的生活补助,也涨到了1500元。
尽管这时候,他早已过了服刑期,但是考虑到他的晚年生活,组织上决定依旧保留给他的待遇。
搬新家那天,吴新潮自掏腰包,给父母购置了一台大彩电。
这处新家附近住的,大多都是退休下来的高级干部,条件自然是差不了的。这些高级干部对吴法宪是很熟悉的,虽然之前大家都没什么交集。如今早就过去了历史的烟云,剩下的只是恬静自然的退休生活,因此,一群退休老头挤在一起,倒也是平添了不少生活的乐趣。
有些和吴法宪接触过的退休干部,常常称呼他为“老吴”,也有个别人会打趣的叫他“吴将军”,吴法宪也是摆摆手,说自己早就不是将军喽。一阵打趣,往往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
当然了,他毕竟曾经显赫一时,虽然回归于普通,但是也有不少慕名登门的人,说是来拜访,其实就是上门求字。对这些求字的人,吴法宪也不小气,有求必应。旁人说是他有名,特意登门求字,反倒是引来吴法宪的自嘲,说自己有啥名气,不过是“臭名远扬”罢了。
日子就这么悄摸的走着,滴答滴答的走着,恍惚之间就走到了2004年。这一年,已经89岁的吴法宪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年刚开头没多久,吴法宪就病来如山倒,住进医院后就再也没出来了。到九月份的时候,吴法宪常陷入昏迷当中,他躺在病床的样子,十分憔悴,戴着呼吸机。陈绥圻当时也是上了年纪,儿女们担心母亲的身体状态,商议后决定,让母亲不要去医院了,由大儿子吴新潮在医院负责料理所有的事务。
2004年的10月17号,下午15:58分,吴法宪以89岁的高龄病逝于济南的齐鲁医院,也算是喜丧了。这一年,陈绥圻81岁。
吴法宪去世后,家人在小范围内给他举行了一个告别仪式,没有对外公布消息,只是以口头告知的形式,通知了吴法宪生前的故交好友、亲属等等。火化之后,儿女们带着父亲的骨灰来到了老家。
大安村,位于江西永丰县,是一处安静的小村子。
1930年,15岁的吴法宪参军后,跟着部队南征北战,直到建国后的六十年代初,阔别了老家整整三十年后,才又重返故土。这次回乡之后的余生,他再也没有来过老家,第二次回乡,却是一捧骨灰了。
儿女们给父亲选的墓地,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旁边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墓地的不远处,有一颗大樟树,据村里老人说,这颗大樟树有百岁的年龄了。吴法宪的这处墓地,位置不偏僻,只需要走上个差不多两里地的路程,就有一所书声琅琅的小学,那些稚气未脱的孩童,这些生活在新时代下的孩童,这些脸上挂着幸福安逸笑容的孩童,终归活在了新时代的阳光之下。
距离这些孩童不远处,葬着有吴法宪,他的墓地正中间,有着一尊半身铜像,身穿将军服的吴法宪,目视着前方,目视着这片他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土地,焕发出一阵阵爽朗的孩童笑声。
在这尊半身铜像的基座上,刻着这么九个字:
吴法宪将军,陈绥圻立。
在丈夫去世后的第七年,陈绥圻以88岁高龄病逝。
后记
或许,会有人认为我这是在洗白翻案,其实并不是,吴法宪确实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但是,他为国家和民族做出的贡献,也是不能磨灭的。
一撇一捺为“人”,一撇写了个“对”字,一捺刻下一个“错”字。一对一错的组合,才是一个完善人格的“人”。生而为人,这一辈子,谁又不是在“对”和“错”之间走过来,又荡过去呢。
我们这个受尽百年苦难的民族,之所以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也正是这些先辈们不断前仆后继换来的。吴法宪的功绩,是无数个先辈们的缩影,也是我们不能忘记的功绩。倘若真就一刀切的全盘否定,那才是真的要不得。
幸而,他也是赶上了好时代,赶上了一个法制建设不断进步完善的好时代,这才拥有了一个幸福的晚年。
我们不能忘了他身上的功绩,也不能忽视他曾经犯下的错误,两者结合,继承该继承的,改正必须改正的,才是一个完整的历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