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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斑狼疮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特征是免疫系统错误地攻击自身组织和器官,对身体造成多系统、多器官的损害,如皮肤、关节、肾脏、心脏、血液、神经系统等。该病常见于育龄女性,女性患者的比例是男性的9倍。
红斑狼疮是一种慢性疾病,与“高血压、糖尿病”相似,需要患者长期接受药物治疗,目前尚无法根治。但多数患者经过正规的治疗,病情可以得到有效控制,能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SLE解忧杂货铺——患者故事系列继续推推进,我们诚挚地感谢每一位愿意接受访谈的患者。你们坚强、乐观的故事会被更多的人看到、听见,相信蝶友们都能越来越好!
今天让我们一同走进蝶友希希的故事。
2023年2月份,一股浓烈血腥味直冲咽喉和鼻腔,枕巾湿漉漉的,正侧身熟睡的希希猛然惊醒,“我怎么流口水了?”开灯一看,才发现枕巾上都是血迹,她立刻冲进洗手池,吐出来的也都是鲜血。
“咋回事啊?我吐血了。”希希叫醒老公,两人怀疑是咽喉问题,老公去24小时药店来治咽喉的漱口水。此时已是凌晨12点多,漱口后,咽喉的血腥味逐渐淡去,希希心有余悸地睡去。
接连着的几天,她的双手先后大面积淤青、发紫,指关节一动就有酸痛感。冬天不会每天洗澡,偶然间,希希在洗澡时发现大腿处有一大块淤青,怀疑这块淤青停留在自己身上已有些许日子了,毕竟没有任何疼痛感。
前前后后的身体症状,似乎预示着什么。希希第二天联系主治医生,做血常规检查。正值月经期的她,只要身体稍微一动弹,就能感到一股暖流从阴道口大把大把地涌出,大约每40分钟一片卫生巾就已完全湿透。
同时牙龈也有几处出血点。医生怀疑她是不是宫外孕,完成一系列妇科检查后,排除了这一可能,风湿免疫科医生才敢断定:
“你,系统性红斑狼疮又复发了。”
希希淤青的大腿 图源:受访者供图
2021年1月8日,是寒冬里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这天,希希的右耳耳廓莫名红肿,伴随着外凸的红色小包,一种钻心的疼从耳边蔓延。涂抹了几天的中医院药膏,希希的右耳似乎有些好转,但与此同时,左耳又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情急之下,她去了当地第二人民医院就诊,那些灼伤感的红肿小包,被诊断为带状疱疹。
图源:受访者供图
住院18天,离不开止疼药。医院规定,止疼药一天只能吃三遍,希希必须算好时间段,上午,下午和睡前各吃一次。因为每隔四小时,药效就会减退,接下来只能靠忍。“疼得我无法思考,什么也想不了。”
抽血化验结果显示,希希的血小板很低,只有60×10^9个/L左右,即使处于月经期也不正常。(临床上一般人的正常血小板范围是:125×10^9个/L~350×10^9个/L)医生怀疑她是白血病,只有做骨穿刺才能确定。家人得知这个消息,谁也没告知希希,按捺下忐忑的心,静静等待结果。
等待针穿破皮肤、穿入骨髓的那三分钟,是最让希希害怕的,局部麻醉后,她的大脑是清醒的。“那种未知的恐惧,是我最大的疼痛感。”她在病床上哭得嗷嗷叫,来缓解这份恐惧的疼痛。
骨穿刺结果排除了白血病的可能,希希被诊断为血小板减少症。家里人也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很严重的疾病。血小板回升后,希希也就正常出院了。
回家后的第三天,离过年倒计时不足10天。
6岁的儿子在家中楼梯玩耍,从上往下看时,他好奇地问,“妈妈,你的脖子上是什么?是烂了吗?”希希起身来到镜子前,叫来一旁的婆婆确认,怀疑是不是自己搓澡太用力给皮肤戳破了,脖子到两肩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图源:受访者供图
第二天晚上洗澡时,她发现自己身上长满了红色点状物,腿上基本看不到正常的颜色。希希赶紧联系老公,两人再次来到医院就诊。
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血小板只有个位数,此时在医院就诊的希希眼睛和指甲里也都被红色点状物覆盖,这是紫癜的典型症状。
图源:受访者供图
疫情期间,做完核酸,紧急安排住院。希希一直比较排斥使用激素治疗。医生不得不采取别的治疗方式,可接连6天,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2021年2月12号,农历腊月三十,正值除夕夜。针对希希的病情,医院多个科室开展联合会诊后,最终断定为:系统性红斑狼疮。
“我当时没有概念,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想着去百度上搜索。”她回忆道。
血小板降为1(10^9个/L),收到病危通知书。
此时的希希因自己未曾献过血,无法立刻用上医院血库里的血小板。老公也因陪她住院期间睡躺椅上,腰部疼痛吃了止疼药,无法参与献血。情急之下,她只好发朋友圈求助好友献血。
“你家人呢?我这里有个单子要签一下。”护士走到病房里对她说。
“我老公带着几个给我献血的亲友去献血了,什么单子,我来签。”希希回应道。
“你签什么签,这是病危通知书,你自己不能签。”护士说。
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书,一向乐观的希希也慌了,着急地打电话叫老公回来,“我可能快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在几个好友和亲戚的帮助下,希希当天及时输上了血小板。
“没有什么明显的疲惫感。”医学上的指标和希希本人的身体感知是不一样的。这边医生给她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而另一边的希希精气神却都不错,她不习惯病房厕所的马桶,还曾偷偷溜到走廊里找到有蹲坑的厕位,被护士发现还挨了一顿批评,说其应该好好躺着休息。
大年初六,希希顺利出院。
确诊三个月后,希希的老公与她谈心时问到,“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病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严重影响吗?”
“知道,但不是很清楚。”希希回应。
“你都不好奇,不在网上查查吗?”
“我不好奇啊,我查那干什么?”希希一脸疑惑。
“你可能要吃一辈子的药,你不知道吗?”希希老公表情凝重地望着她。
自2021年大年三十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以来,希希一向按医嘱吃药、定期复诊,病情也稳定了一年多。
2022年下半年,她的主治医生因公事外出,她不得不在另一位医生处就诊,听闻有人服用环孢素“身上长毛”,吓得希希拒绝继续服用。
然而,停用环孢素没多久,她在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眼睛肿了,白眼球还有些外凸,在眼科就诊一个月后,不仅没有效果,视力也逐渐模糊。
此时的希希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疾病复发的症状。“当时我脑子里压根没有‘复发’这个概念。”在疾病稳定的这一年多内,她还尚未接触SLE患者组织,更不知全国病友群的存在。“我也没听过哪个病友说自己复发了。”
主治医生回院后,观察到她的症状,随即安排尿检,结果显示“尿蛋白1+“,这是狼疮病情复发的症状之一。
自此,直到故事开头的场景,希希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期间经历了三四次复发。她始终未能找到稳定病情的药物和治疗方式,反复冲激素治疗、服用环孢素软胶囊、纷乐、吗替麦考酚酯、他克莫司、注射贝利尤单抗等都已尝试过。
每次复发,血小板都极低,几乎每次都会收到病危通知书。“后来我都麻木了,医生给我开病危通知书,我最关心的却是什么时候能出院。”
满月脸,水牛背,脱发。这些在大量服用激素的患者身上通常会有的副作用,希希也没能例外,并且她本身有血小板控制得不稳定,凝血功能差,皮肤稍微磕到哪儿就容易淤青。
从最初就诊至今,她内心和很多蝶友一样,排斥激素治疗。在她固有的观念里,带有激素的东西都是不好的,加之听闻有亲友使用过激素治疗后产生的一系列副作用,她内心十分抵触。可随着病情的无法控制,医生也不得不给她使用激素治疗的方式。
但其实,在我们长期与医生、患者的接触中,了解到:在红斑狼疮疾病发作的初期,为了稳定病情,确实常常会给患者使用较大含量的糖皮质激素,有时甚至会使用激素冲击疗法,这时的患者通常会出现身体体态或情绪的变化。
但随着病情的稳定,医生会逐渐给患者减少使用激素,当口服糖皮质激素降到1-2片,甚至更少时,对人体的危害已经微乎其微,患者的体态也会在健康饮食和运动下得到恢复,毕竟我们人体自身就有激素在生产和运作,以维持身体的代谢调节等功能。
因此,当听到需要使用糖皮质激素治疗时,患者不必过分的恐慌和担忧,相信病情稳定,激素用量逐渐减少后,一切都会回归正常。
接受自体双靶点CAR-T治疗
2023年经历了病情的反复复发,希希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词条,加入了狼疮患者病友群。在群里,她发现有个病友和自己一样,也曾被诊断为血小板减少症。
得知这位病友已经做完CAR-T治疗五个月了,并且已经停药,各项指标依旧正常。这是希希第一次听闻CAR-T细胞疗法,她开始和家人为这件事情计划着。
2024年4月初,希希成功报名浙江第一附属医院(后文简称:浙一)黄河医生的专家号。那时的她还在继续吃着1粒激素、6粒吗替麦考酚酯,还有2粒钙片和1粒骨化三醇,病情也时有波动。
在完成一系列面诊后,希希在医生的指导下停药了一周,为自体双靶点CAR-T细胞疗法做好准备。
4月14号,她在医院接受完T细胞的回输。
图源:受访者供图
在SLE患者接受CAR-T治疗、细胞回复前,会进行清淋(即通过化疗的方式清除淋巴细胞)治疗,这是一个重要的步骤,可以有效地降低患者体内免疫细胞的数量,减少CAR-T细胞与内源性免疫细胞之间的相互作用,从而降低免疫排斥的风险。
图源:受访者供图
清淋后头发会大把地脱落,因此她决定在清淋前,剃个光头。“从头开始吧!”她请来医院的理发师,给自己剃了光头。“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希希笑着对理发师说着,看着自己的长发散落一地,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此刻,她的内心更多的是对即将进行的治疗的好奇与期待。
清淋后,即使恶心反胃到吐酸水,也不影响希希“好好干饭”的态度。为了增加免疫力,希希的老公会给她安排鲍鱼捞饭、翘脚牛肉之类的优质蛋白;也会买椰汁、香蕉、人参果、香瓜等希希爱吃的水果。
“后面就等待发烧,发烧结束后就能出院。”希希知道这是做完CAR-T患者的基本反应,她也在默默等待着这一切如期降临。终于,第四天,希希发烧了,连着烧了四天后,各项指标稳定,符合出院标准,顺利出院。
图源:受访者供图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你一定要好好记下来,让其他患者提高警惕,避免和我一样再遭一次罪。”希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反复强调。
正值五一假期,好不容易等到出院,新生活的画卷向她展开。她和老公随即来到杭州钱塘江附近游玩。凌晨,希希察觉到自己又发烧了,赶忙微信联系浙一的主治医生,吃了一粒退烧药。
第二天回到老家后,她状态也好些了,整个人又活蹦乱起、精神抖擞起来,再次放松了警惕,带着好些天没见面的儿子和姐姐一起逛了逛当地的博物馆和夜市。“妈妈!你怎么变成男的了!”儿子看到妈妈光头的样子,忍不住地打趣道。
当一切就要回到正常的轨迹时,当晚10点半,希希突然高烧,在当地医院就诊,查出肝肾功能指标异常,丙草丙谷300(U/L)多 (谷丙转氨酶和谷草转氨酶的正常值为0-40U/L),第二天检查时,两项指标已经飙升到2100多(U/L)。医生了解到希希此前接受过CAR-T治疗后,紧急联系浙一的,要求她立刻回浙一ICU重症监护室接受护肝等治疗,病危通知书再次降临。
从老家到浙一,近10个小时的车程,希希的老公一路驾车,困到扇自己的脸来提神,希希此时已经高烧40℃。
是的,因为放松警惕,没有认真戴口罩,多次进入人流量大的场所,希希做完CAR-T出院后,遭遇了细胞因子风暴。
回到浙一,希希在急诊抢救室住了一夜,第二天转进血液科,接受了多次激素冲击治疗。住院的21天,她有16天都在发烧。期间,因医生减药过猛导致希希原本降下的体温,再次高烧反弹。如此折腾下来,再坚强的人也会变得十分虚弱。
“真的烦透了,特别后悔,为什么要来做这个东西。我当时已经不想活了。”疲惫的希希已没有力气和任何人说话。当时有些不知情的病友想与她聊天,希希在烦躁、痛苦的情绪下删掉了他们的微信。可想而知,这次因子风暴对她身体的摧残是不容小视的。
一个星期后,医生格外小心地给希希减药。在口服8粒激素时,她的指标稳定下来,可以出院。
这两次住院治疗,包括采集细胞、体检化验、日常消费和后续三次的复诊,全程一共自费6-7万。
这次出院后,希希格外地警惕,除了在家里,她去任何场所都会佩戴N95医用防护口罩。激素服用一个月左右,就已减完。目前她除了考虑吃复合多种维生素以外,不再吃别的药。
“目前只是停药,没有说已经治愈。万一复发,可以提前遏制住。”连续三个月去浙一复诊,观察病情是否有波动。后期希希会继续在居住地附近的医院复查。
希希的家族病史中未曾有人患过自身免疫性疾病。她偶尔也会想是什么原因让她身患此病,似乎只剩下一个可疑的地方:在她身体出现异常的那个月,公司刚装修完,员工就集体搬到新的办公场所,冬天室外寒冷,长期在室内空调环境中办公,不知是否因为新装修的场地空气尚未达到安全标准,导致希希的疾病被激发。
希希生病这三年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一次上班时,她看到同事在讨论小孩学校发的调查表,有一栏要求勾选“家族疾病史”里曾出现的疾病,其中“红斑狼疮”那几个字明晃晃地刺入希希的眼中。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疾病的严重性。从此以后,我不会和任何人说我得了这个病,我不能影响我的儿子。”希希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是两次访谈中,她唯一流下的泪。
希希提到的这件事也很让我感到疑惑,红斑狼疮既不是传染病,也不是遗传病,调查孩子家族病史里是否有该疾病,实在是有些荒唐和牵强。这些文件的制定者和发布者是否真的了解红斑狼疮这一疾病,政策性文本对疾病的感受力究竟是怎样的?我想这一切还有待探讨。
“现在一切都好了。”在聊天中,希希总是以轻松的口吻和我对话,回述曾经的经历,她还时不时地被自己逗笑。看着眼前30岁的希希姐,一头酷酷的黑色短发,明亮的双眼,满脸灿烂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想必轻舟已过万重山,生活正如她所愿,一切重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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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央视新闻.红斑狼疮是绝症吗?常规体检能否发现?你想了解的都在这里→[OA].2024-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