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的技术人员
到达长沙看完舞蹈周的第一场演出后,我留在剧场看着工作人员撤台。撤台的工作人员流露出一种气息——一种“每个演出的技术安排都是自己的事儿”的状态,是“完成任务赶个活儿”的反面,有那种对待工作意气风发的样子。仔细想想,这是对工作的热爱和责任感驱动的。不推卸,主动扛起工作、主动解决问题,这种态度是会传染的,慢慢会让人觉得“工作”值得认真对待,因为人和人之间都互相认真对待着,技术人员在认真对待导演,导演在认真对待观众,观众在认真对待作品,这会是个理想的良性循环。
【治疗师】的音乐家
因为自己的懒惰和拖延,或潜意识中对音乐家的信任,以至于到了我演出的前几天才仔细听音乐家发来的作品。听着听着一整上午就过去了,入了迷。真妙啊,应该是在一两个月前,我把剧本发给音乐家,没做更多解释。第一次听他创作的音乐,我觉得自己被彻底阅读被读懂,有些我自己都没有懂得的片段,他懂了,有些我想象不出该用什么风格的部分,他做出了吻合的风格。我的身体想拍桌子跺脚大声喊叫:“创作,头脑互通的感觉,太畅快了!”有团队一起创作原来这么轻松美妙!不需要多的解释,1+1等于整个舞台上的世界——一个有视觉和听觉合体的世界。
还有“救场”似的阿路,用十分钟在时间和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赶出一段七分钟的影像素材,想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就这么做了。
好了,日记不是感谢信,我不要在这儿一个个的感谢了,说多了肉麻。我自己知道,有朋友、有人帮、被人信任,是非常幸福的。
我们的作品演完后,一位老师说:“作品很棒,很聪明,你非常聪明。” 跳舞的人大多不善表达,老师应该想说我的作品创作的很巧妙。
但,我聪明吗?
想起在长沙剧场附近“偷听”来的对话:
他:“谁谁说,没多少收入,之所以愿意在这个岗位上,全因为自己喜欢这个工作。”
我:“其实我们也是啊,我也没多少钱给你,也没谁给我很多钱,可是我们在认真的享受着创作,也是因为自己喜欢啊。”
这对话不知道别人听起来会不会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所以,我真的很聪明吗?
突然的住院和手术
演出完后几天就去医院做了一个微创手术。在手术台上,静静的躺着等待 的时候我想:我真的很恐慌很怕死。因为目前是我对生活感到非常满意非常幸福,我从未如此清醒的幸福着。假设手术过程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检查出严重的后果......真是烦死了,就不能让人消停的多幸福一阵子吗!
那一刻我意识到,哦,原来我此刻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如此满足!那,来什么就接受什么吧,万一出现的三长两短我有什么办法。
难怪Peter今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说,“你跟去年很不同,去年散发出一种恐惧的气息,今年散发着一种无欲无求的满足感。”
一年时间,我就变得对世界对自己感到满足了?发生了啥?
发生了心理学和心理治疗的学习啊,学心理学的人还没把自己的焦虑学明白了,那算是白学了。至少能学会看上去不焦虑,或者不在乎焦不焦虑,管他呢。
然后我就睡着了。
麻醉醒来,脑海里出现了一整个舞剧。喊Lukas,口述讲出来让他赶紧记下来。
真诚这个听起来很泛滥的词
其实最宝贵
今年的作品叫“治疗师”,明年是不是要整一个“手术台”?
一下子一年就过去了。去年的【捉迷藏】到今年的【治疗师】,跟去年一样,演出后得到好评,许多看过作品的人观众、舞者和老师们会很惊喜的来跟我对话。
明年我还会有灵感创作吗,作品会鲜活、有趣、深刻、打动人吗?
会的,一个人真诚的创作,创作的真诚(引用木头说的话),就会的。
2013年合作过的导演教我说:我们需要对观众真诚。
2024年的今天,突然真正明白。
所以,
我聪明吗?我傻吗?
真诚是最好的策略。